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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哪门子规矩?这沈公子不明事理,他家老太爷不是个古板人物么,如今就这样风风火火来敬国府门口……”江云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拖着水肿的身子在卧房里团团转。
忽一回头,却见那霜儿眼珠一转,竟打算偷偷溜出门去。
“等等,莫非是你们一群不守规矩的丫鬟们,竟把我给卖了?”江云宛拦住霜儿的去路。
霜儿眼睫一垂,撅嘴委屈道:“还不是素敛搞的鬼,她说好不容易有个人模人样的公子眼神儿不好,嚷嚷着要娶大人你,若是再拖两日,兴许这喜事就黄了,其实草帖和定帖已经送过了,找了个灏京最有名的媒人,这事儿已经办妥了,大人你就出去见见罢!”
果然,是素敛那个机灵的死丫头暗中捣鬼……
江云宛眼皮一翻,几乎要晕过去,她才遣了素敛去置办她的朝服,谁知今日那呆头呆脑的沈公子就来了,她如今肿成这副模样,如何见人?
再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铜镜,江云宛差点儿没被自己吓死,那肿得看不清面目的脸上,似乎还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红疹,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混蛋偷偷摸摸给她下了如此龌龊的毒?她恨得捏着指节咔咔作响,脑海里却忽地像划过一道闪电似的明晰了几分。
玉锵侯回京,她今日启程去云阳赈灾,昨夜在璟王府被人暗中下毒,在密林中与秦湑遭遇刺客,这一件件看似无关的事串成了一条线,而谜底令她有些毛骨悚然。
云阳虽算不上鱼米之乡,但也算高官富商聚集之地,在那四通八达,商旅如织的地盘儿上,贪污捞油水的官员一定不在少数,但这趟云阳之行,却看似比一汪深潭的水更深!
为何沈公子专挑今日来送聘礼,究竟为了拖住她的时间,还是无心之举?
“霜儿,给我裹层百花鸳鸯锦的缎被,本官要去会会沈少卿。”江云宛眉眼一弯,那肿得老高的眼睛像只青蛙,令霜儿又忍笑忍得肚子疼。
远远地,江云宛在霜儿和落碧的搀扶下,一步步走来,落脚铿锵,而且震得堂屋里的匾额乱颤。
而在那块书着“志洁行芳”的黑漆八宝纹匾额之下,坐着一绿裳男子,他端正坐着,手捧茶盏,若有所思地边饮便频频侧目,不是痴痴望着庭院里的芭蕉,就是抬眼瞅瞅那匾额上的题字,要么就是饮了一口上好的茶,便咂咂嘴做出享受的样子,很是自得其乐。
望一眼便知,喜欢上自己这么奇葩的女子,那他也一定是个人中翘楚,奇葩绝世的好男儿!江云宛几欲泪目。
果然又走进了几步,他微微抬眼,便看见裹着一层百花锦缎鸳鸯戏水红被的江云宛,那双无神的眼眸似是又空洞了几分……
他居然没有被吓到!江云宛暗暗佩服沈青影,便顿觉有了几分自信,笑嘻嘻地坐上他身侧的太师椅上,那圈椅子被她塞得满满的,丝毫没有空隙。
她永远忘不了沈青影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江大人,近来是否月事不顺,春心难抑?”沈青影正儿八经地问道,双眸炯炯有神地盯着她。
“噗!”江云宛刚刚喝到嘴里的八宝茶,全都吐了出来。
“沈大人,你当官可是当腻了?”江云宛皮笑肉不笑,虽然她肿成那样很难被看出她在笑。
沈青影一愣,微微蹙眉,似乎听到了是或不是之外的回答令他很难接受。
“那究竟是也不是?”沈青影又问了一遍……
“不是,本官月事很正常,但偶尔会萌发春心。”江云宛平静地喝了一口茶。
“那便好,江大人服的这副宫花散,若服用者月事不畅便有害身体,最最忌讳服用后春心荡漾,那定会口吐白沫,陷入昏迷。”沈青影说话喜欢拖着尾音,平白添出一股子欠揍的意味。
江云宛细细打量他,他肤若雪莲,几近惨白,那双浓眉似乎总是被忧愁与深思笼罩着,显出有些阴郁,但鼻梁高挺,唇红齿白,青丝如瀑,长身玉立,却也算是个美男子。
她端起茶盏笑道:“没想到沈少卿还颇有医术。”
“谬赞,不过是上月京城有户人家发生了命案,本官去查案时,发现那腐烂三月的女尸居然肿得和大人您现在一模一样,仔细打听才知道她服了宫花散,便也对这毒十分了解。”沈青影紧蹙眉头,低沉道。
“噗——”又是一口八宝茶,江云宛几乎想吐在他脸上。
而一旁偷听的霜儿和落碧已经躲在屏风后笑得花枝乱颤。
没想到她家大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遇到了这么位良人!
江云宛一敛唇,正色道:“沈大人,你今年多大?”
“今年二十五。”沈青影略微舒展了眉宇,变得更清秀几分。
江云宛心下暗道,难怪你娶不到老婆,又道:“那你究竟为何要娶本官?”
沈青影陷入苦苦的沉思!
他双手放下茶盏,端然坐着埋头沉吟,那好看的眉毛几乎拧成一团,良久才说道:“那日在贵府门口偶遇大人,见您吆三喝四,对下人们很是凶悍,我走近细看,却见你珠圆玉润,前凸后翘,便觉得你好生养,便每日偷偷来府门前偷看你,果然,你这面相大富大贵,而且我一直很喜欢圆滚滚的女子,便对您一见倾心,就……”
“等等!”江云宛一摆手。
怎么回事,她才刚刚回京,况且她平日里也不出府门,经常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府里已经做午饭了,沈青影说的人,怎么可能是她……
明明是素敛啊!
“哈哈哈……”江云宛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而屏风后的两个丫鬟已经惊诧得不动弹了,留下两个僵直的黑影。
珠圆玉润,很好生养,还圆滚滚……江云宛心道这比喻很贴切啊,素敛那丫头找到这么一位,以后一定过得大富大贵。
这样看来,这位沈公子确实是真心实意来求亲的,定和云阳赈灾的事无关了。
“霜儿,落碧,等博叔回来咱们府上挂红灯,贴喜字,放三天的鞭炮,至于沈公子你嘛,你便在这儿继续喝茶,过会子你那珠圆玉润的娇妻回来,你再求亲罢,本官该去补眠了。”江云宛心情很好,裹着花被便迈出一条臃肿的腿,挪回自己的卧房去了。
而沈公子那愁云惨淡的脸上,眉毛拧成一团乱麻,陷入了沉思……
难道说自己被拒绝了?他想不出答案。
※※※
玉锵侯回京的消息,等到这日午后才甚嚣尘上起来,朝中各大臣的府邸深处,未出阁的小姐们皆是遣了丫鬟老妈子们去灏京城中裁一匹上好绫罗,置办新衣物和各色胭脂水粉,一时间竟然连那官道上的游人也多出了许多,临街的酒楼茶肆的朱色窗儿被一双双玉手推开,窗棂上伏着的女子莫不是笑盈盈将一双桃花眼含情地望着楼下,只盼今日能瞧见高头大马上一袭墨裳的少年。
而此时,秦湑却十分无奈地坐在一顶软轿里。
三年间驰骋边关,一匹黑马所向披靡,如今回了京他却连马也不敢骑,今日上朝时还是从玉锵侯府的偏门乘着一顶轿子,紧赶慢赶,在人头攒动的官道上还是去迟了。
皇帝依旧皮笑肉不笑,朝堂上还是步步惊魂,明枪暗箭,只是所有人在他再次回归后,看他的眼神已大不相同。
不过十七岁……
那一袭黑丝薄绸的蟒袍翩翩,官靴硬挺笔直地勾勒出他步步坚如磐石的步调,眉眼含着冷峭,却是说一不二,万钧雷霆,连衣袂边角都肆卷着风云迭起。
右手拇指上那碧色如凝结春草幽湖的剔透凝萃,在光线的折射下,其间赤色利芒划破凝碧的翠,似是划破苍穹,赤色碧色交错,宛如一颗染血的巍巍青松,那是号令百万赤锋军的玉环,静静在他搅动风云的指间,渗透出一股冰凉的杀意,他不怒自威。
绣着赤锋的轿帘被一双清瘦,惨白的手撩开。
秦湑深墨色的官靴立刻粘上了鞭炮的红屑,敬国府门口红灯笼招展于风,妖娆一片,家仆女婢们在鞭炮声中莫不个个穿着喜庆的赤红艳紫,那喜字贴得到处都是,连府门前的两只石狮子的獠牙都咬着一个大红的“喜”。
秦湑愣了片刻,便看见府门前,堆满的聘礼。
金玉珠翠,红绡彩缎,鸳鸯珠褥,黄罗匹帛,映得满目琳琅,令他那双清寒的眼眸渗出一点朱砂色。
“侯爷,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过几日来我们府上喝杯喜酒,虽然……”博叔拱手行礼,眉开眼笑,那句“虽然嫁出去的是个丫鬟”没说出来,就被秦湑打断。
“可定了吉日?”秦湑的声音在一片喧杂的鞭炮声中,却无端端像盆冷水,浇得博叔透心儿凉。
“约莫是下下个月初八,说来这也算桩奇缘,今日沈青影沈少卿来向我家大人下聘礼,这事就……”博叔没说完,却又被玉锵侯的白眼挖得肺腑生疼。
“你家大人现在何处?”秦湑端的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却心中暗潮汹涌。
“还能在哪儿,这不让我们先放放鞭炮热闹热闹,她自个儿补眠去了。”博叔笑嘻嘻地把秦湑送到前厅。
那一袭黑丝薄绸似乎清透得像风,竟从底下渗出一阵冷的彻骨的寒意,博叔见玉锵侯缓缓回身,那眼神就像死了一般,眸底一潭死水。
“我走之前,若再听见一声鞭炮声,敬国府便需重新建处宅子了。”秦湑说道,那指间的玉环划出一道利芒,映得博叔心肝一颤。
久闻玉锵侯不爱热闹,性情冷淡,没想到这鞭炮也碍他的事,博叔听完,立刻一瘸一拐地跑到府门口喝令玩闹的丫鬟们罢手。
一个转角,秦湑看见那块“志洁行芳”的匾额下,坐着一个眉目惨淡,满面愁容的男子,他身上一袭绿衫,脸色惨白,映得他像盘儿小葱拌豆腐。
却也俊朗得有些新颖,那眉眼间的特立独行的一股子执拗劲儿,也和江云宛有几分般配。
秦湑一言不发,从沈青影身侧走过,袖如烟云般掠开一片孤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