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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莫非就领着宫筱夕到了地牢。
阴暗,潮湿,空气里飘散的是发霉的血腥味,这味道差点就让她忍不住吐出来。真如电视剧中看到的一般,专制的君主对犯人是如此的残忍。
牢房的尽头的一间关着的是夜子轩,唯一一间打扫的干干净净,有窗户,有被褥的牢房。
隔着冰冷生锈的铁栏,她看到了一个甚是陌生的夜子轩。
短短数月,他竟然面黄肌瘦地如同大街上的乞儿,胡子参差不齐一直拖到嘴角。他黯淡无光的双目在看到宫筱夕一瞬间闪亮起来,只是不敢相信地缓缓移到铁栏前,骨瘦如柴的十根手指颤抖着握在铁栏上。
莫非上前打开牢门,恭敬地站到一旁低头道:“轩王爷受苦了,圣上有旨即刻起恢复轩王爷的自由之身。”
夜子轩站着不动,疑惑地看向宫筱夕,蠕动的嘴唇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走吧。”宫筱夕微笑着上前扶他,她看得出来他一直在自虐,加之蛊毒的侵害,他现在不需要夜辰逸动手,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莫非也立即走上前,扶着夜子轩。
似蹒跚的老人,夜子轩在莫非和宫筱夕的左右搀扶下走出牢门。
当注定爱上一个无法去爱的人,是飞灰湮灭还是一夜白头。
夜子轩知道,自她成为辰妃那一日,自己就再也无法安然地存活于世了。别人不许,自己也不愿,青涩年少的爱恋还未成形就已扼杀在权利与阴谋之中。
他不甘。
天依旧未亮,天边的启明星孤单地挂在天际,明明灭灭,似他此刻的心。奢华的八人大轿侯在牢房外,见到宫筱夕皆恭敬地跪下身去。
莫非扶了夜子轩上了轿,她站在轿前忧伤地望着他。
“我要送轩王爷回府。”
似交代,似命令,宫筱夕拎起裙角不顾莫非的反对自顾爬上轿子。
莫非无奈地跟在一侧,平静道:“起轿,夜王府。”
她坐在他身侧,随着轿身摇摇晃晃。
夜辰逸双手落在膝盖上,许久不曾看她。
宫筱夕觉得憋屈,她有一肚子的话要发泄,可是却找不到出口。
她不语,他也不问。
寂静的轿子里可以听见两人矛盾的心跳声,渐渐地天亮起来了,轿子外陆陆续续传进来一些声音。
宫筱夕撇过头去看他,他居然也在看她。
最后,快到夜王府时宫筱夕才幽幽说了一句:“我会想办法请圣上放了夜王府的人。”
“谢谢。”干涩的嗓音传到宫筱夕耳里,竟如惊天霹雳一般击碎了她的心。
何时起,狂妄的恶魔会平静地跟她说“谢谢”?
咬着牙关,宫筱夕缓缓地深呼吸一次,酸涩的眼眶倔强地睁大,再睁大。
“娘娘,到夜王府了。”莫非隔着帘子向她请示。
“落轿吧。”多说无益,她已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莫须有的期待随着那一声“谢谢”与自己的心一并碎了。
抬轿的侍卫掀开轿帘,莫非恭敬地过来扶夜子轩。
这一次,宫筱夕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莫非将他送进府里,大厅前,他向莫非摆了摆手,莫非就恭敬地退出来了。
夜王府沉重的大门在他身后,在她眼前缓缓的关上。
她就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娘娘,回宫吧。”莫非询问。
“好。”她答应过,要回到夜辰逸身边,以换回夜子轩的自由。
这不是她伟大,只是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让其他人无辜受累,今天哪怕换一个毫不认识的人,她也会如此做的,只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
莫非跟着轿子,回想方才轩王爷别有深意的眼神,心中惶惶不得安宁。
有些事已经无需再掩饰什么了,所以既然他已知道当日刺杀他的人就是自己,那就坦然的承认吧。只是这样,筱夕会如何看自己?想着,便转头看了看摇晃的轿子,轿内的宫筱夕颓然地倚靠在左侧,闭着眼睛似睡着的模样。
大街上,人群涌动,热闹的溟皇城一如宫筱夕初到时的模样。可是现在,物是人非,她已经没有当初的无畏的勇气了。
133
更新时间2011…10…4 22:22:43 字数:1771
槿云殿,一切依旧。
那一晚自己不顾一切逃走,还没来得及与子怡她们说一声,不知今日自己忽然回来,她们可有抱怨。
“奴婢们给辰妃娘娘请安,娘娘千福。”
宫筱夕在跪地请安的人中搜寻子怡的身影,竟然没有。“都起来吧!子怡呢?子怡去哪了?”
正当她惊慌时,身后响起温柔的一声呼唤:“娘娘。”
子怡手托着一碗宫筱夕爱喝的银耳汤,巧笑着站在她身后。
真的一切如昔。
沙娜开心地走到宫筱夕身旁,激动道:“娘娘您终于回来了!”
其他宫女也一个个欣喜地拥上前来,宫筱夕宽慰地看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她们,心中温暖涌动,疲惫的思绪稍稍放松了些。
聪明的奴婢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有不该问的要做到只字不提。
宫筱夕喝着银耳汤,回忆昨日御花园的情景,当时夜辰逸无比冷漠的对她说:
“你走吧!不要让本王再瞧见你!”
……
她迈开的脚步艰难地移动着,不敢回头去,只听见风儿溜过耳旁,盛开的桃花飘落了粉嫩的花瓣。
似乎有什么正一点点从心口流失,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她还是转过身去,说出一句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话,“你放了他,我留下来。”
夜辰逸看着她,就那样平静地看着她,久久才应一句:“随你。”
宫筱夕觉得自己无趣极了,别人放自己走吧自己还傻了吧唧的了留下来,她不就想求的一点点自由吗,现在希望就在眼前,她居然轻易地就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放手了。
夜辰逸算得上是个说话算数的君主,至少对于她还是比较民主的。宫筱夕满足地喝完银耳汤,然后与宫女们围坐着聊家常。时而轻声细语,时而开怀大笑,无拘无束的模样就如邻家女孩在一起聊天般无忧无虑的。
如果说夜辰逸真的愿意与夜子轩冰释前嫌,如果说一年之限时还未找到解药,那么她愿意放弃,放弃这异世的生命,结束这原本错误荒唐的穿越。
在槿云殿过了几日平静的日子,再加上陆陆续续从子怡哪听来的一些消息,说是圣上将夜子齐也送回了夜王府,宫筱夕反而觉得不安了。
有些事情太过顺利就会让人觉得不正常,她不认为夜辰逸是一个如此仁慈的君主。
然而她不知道,此时不安的不只有她一人,还有整个夜王府。
清晨在薄雾中,夜子齐被人八抬大轿送回了夜王府。夜子轩被囚的那一日,夜子齐自己要求代弟弟受过,夜辰逸同意了,确实也没有为难他,自己所囚的牢房就与夜子轩所有的牢房一墙之隔,不能见面,听不清声音,只能偶尔听得夜子轩狂躁的怒吼几声,心中甚是凄楚。
这是前话,现在夜王府主事的人都聚在大厅,所有奴仆遣散在外。夜子轩此时才知道自己身中蛊毒,才知道她为了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
“子轩,筱夕是个好姑娘,但是她已经是圣上的妃子了,你就别多想了,还是想想要怎么解开这蛊毒吧!”夜子齐拍了拍夜子轩的肩膀,虽然从小就兄弟分离,但他还是很了解这个弟弟的。
夜子轩点点头,对夜沧储道:“我累了,先去休息。”
他需要冷静一下,而且他也确实累了。
“齐儿,我的齐儿终于回来了。”大福晋激动地落下热泪,这二十几年的日日夜夜她都是在无尽的思念中煎熬着度过的。
夜子齐回到家中,有了怀念已久的归属感,心也稍稍踏实了些。目前状况不明,他们要做的就是保证夜子轩的安全。以他对宫筱夕的了解,她是不会屈服的,但也不得不担心夜辰逸会用强的,所以……
莫离殿,四季如春的蔷薇园里,夜子轩依靠着蔷薇花栅栏席地而坐。这里有太多美好的回忆,关于她与他之间的回忆。
回想着,夜子轩不由地上扬起唇角,发自内心的微笑最后垮做一抹无奈的心痛。他很庆幸可以与她生死相连,不管她作何选择,他都不会怨他,早一点晚一点离开这个人世,又有什么区别呢?没有她的陪伴,他活着看她与别人相携到老只会更煎熬。
“筱夕。”
不觉得喃喃出口,她的名字已深深刻在心中。
临近午时,夜王府的家仆忙忙碌碌准备酒宴,此次酒宴只为家人团聚而设,所以并未邀请其他人。
大福晋一直拉着夜子齐说话,这十几年来思念的苦楚尽在这一刻倾泻,夜子齐虽然了解她的苦楚,但毕竟分离这么久,突然被她这么亲昵地抚摸着额头反倒是不自在了。
“都坐吧。子轩呢?”夜沧储率先坐在上座,扫视一圈却未发现夜子轩的影子。
“我去找他。”夜子齐脱开被大福晋紧握着的手,他进宫的时候夜子轩还没出生,但是夜子轩的事情夜子齐却是清楚的很,所以他很快就在蔷薇园找到了夜子轩。
“子轩。”
“让我一个人静静吧。”夜子轩埋着头,声线沙哑。
夜子齐在他身旁坐下,作为亲手足,他岂能不明白弟弟的心思,自打他第一次带着宫筱夕入禁园的时候他就已经了然了。叹息世事难料,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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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1…10…24 15:54:29 字数:1629
日子又清清淡淡过了几日,今日清早,宫筱夕照旧围着园子慢跑,额头布着薄汗,脸上有淡淡的红晕。本来中了蛊毒后人的身子会很乏,但是她却坚信运动可以改变体质,对她而言,多坚持一天也是好的。
宫筱夕漫步调理呼吸,仰头望向泛白的天边,太阳欲出未出,清明一片。不知道夜子轩现在如何,药阎和东方陵找到解药了吗?
“哎哟~”撞到人了,宫筱夕赶忙赔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