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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民妇此番妄论军机国政,皆是一人愚见,还请陛下念在民妇为国为家之心,恕民妇逞口舌之罪,求陛下开恩下旨寻我夫君!”
上位上的明德帝低头看着下面这个未及双十年华的少妇,心里暗自叹了一声:此等见地,这女子的确不简单……
看如筝在水磨石地上叩头叩的额上都沁出了血迹,明德帝心里也是一阵不忍,便开言到:“林氏,平身吧,朕准你所奏……”
如筝这才停止了叩头,勉强忍着晕眩谢了皇恩,明德帝又到:“只是如今前线大军人手吃紧,却是分不出人马去寻他了……也罢,朕便下旨让雁陉关附近的兵马小股出动,尽量保苏*卿安全便是。”
如筝虽然知道这样希望渺茫,但也明白明德帝的难处,当下还是郑重地叩谢了皇恩,便要同老诰命一起告辞退下,却不防旁边一个小内侍疾行而来,对着明德帝跪下禀到:“启禀陛下,殿外宣威将军凌朔风求见。”
明德帝见他此时来见,心里揣度着约莫与如筝报上的事情有关,便让老诰命重新坐下,让内侍宣了凌朔风进来。
凌朔风大步走进中极殿跪下参拜,如筝只是略看了一眼,便看出他消瘦了很多,脸上也带着些大伤初愈的苍白,当下心里便是一酸。
凌朔风禀明来意,果然是到苏府吊唁,听了苏有容的事情便进宫求见,明德帝顺势同他说了恩旨寻人之事,凌朔风便自请回前线寻苏有容,明德帝略沉吟了一阵便允了,还下旨拨给了他五百京卫。
不多时,三人拜别了明德帝出了中极殿,到了宫门口,老太君谢过了凌朔风仗义相帮,便扶着如筝的手上了帷车,如筝回身对着凌朔风深深福下:“凌表哥,多谢你出手相助,此番去往北狄,无论能否寻得子渊,你一定要安全回来,莫忘了琳琅表姐和安儿还在家里等着你……”说到这里,她自己却忍不住了,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滑落,看的凌朔风一阵心酸:
“如筝表妹,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好了,子渊此番是为着我二哥才深陷险境,我定要将他好好寻回来!你放心,他既然用了这李代桃僵之计,那定然是还活着!”
听了他这番话,如筝心里也安定了许多,当下也不多说,又对他郑重拜谢了,便蹬车陪着老太君返回了苏府。
中极殿内,明德帝沉郁了许久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对着旁边的秦顺说到:“若是此番苏有容真能逃得升天,倒是个好兆头……”
秦顺见主子总算是有了一丝笑模样,老脸上的皱纹也撑开了些,陪笑到:“陛下圣明,想那苏将军为人机警聪敏,定能逃得活命,咱们大盛军也定能旗开得胜的!”
明德帝回头看了看他,笑着哼了一声:“连你都知道他机警聪敏?”
秦顺知道自己失言了,当下灵机一动笑到:“陛下,老奴哪懂什么,还是当年在冬至宫宴上,苏将军救驾时陛下说过的,老奴就记住了……”
明德帝点了点头,叹道:“是啊,当年他还曾救过驾呢……”话音未落,他的面色又沉郁了下来:“苏家的俩小将,加上凌家老二,若是此番折在北狄,却实实在在都是冤死的……”
秦顺见他目光凌厉,知道这话不是自己能插嘴的,当下便默然低下头去,明德帝许是憋得久了,秦顺又是亲信之人,便长叹了一声,对他说到:“天祈这孩子,小时候看着倒是个好的,朕也喜欢他杀伐果断……如今看来,却是个小事计较大事糊涂的!”他摇了摇头:
“天祉诚孝,身子却是太弱了,性子也太柔,如今看来也只有天祚……”听到这里,秦顺再也不敢装不懂了,赶紧跪下叩头到:“陛下,陛下请三思啊!”
明德帝低头看看他颤抖的样子,反倒笑了:“你这老才,怕什么,朕多少秘事都没瞒着你,此番也不会杀你灭口的!”
秦顺却还是叩头不止,虽说他自己背地里受了凌贵妃不少好处,沾了点恭王党的边儿,可心里却还是只忠于明德帝一人,此番见明德帝微微露出易储的意图,又想到顾相在朝中的势力,便极想劝明德帝三思,可身为内侍奴才,又不知怎么开口才好,只得叩头如捣蒜。
明德帝见他如此,也知道是自己急躁了,当下便长叹一声:“罢了,此番便当朕没说过,扶我进去歇歇。”
秦顺这才爬起身,扶着明德帝进了后间。
回国公府这一路上如筝都在安慰着老太君,老太君又如何不知她心头的忐忑和伤怀,却也不多说,只是轻轻拍着她的手,到了府里,老太君不顾苏清辞的犹豫,令人将灵位什么的都撤了,请了官府的仵作来验了尸,又对比衣着定下了棺中之人也是大盛子弟,身份却是再难查清,便回禀了老国公,本来按照规矩是要由官府运走掩埋的,老国公却感叹了一声,拍板将那兵士按外侄孙之礼在国公府发丧,令下人们都带了孝,停灵七天入葬,明德帝知道了此事,还特地下旨褒奖了国公府义举。
这样一番折腾,如筝却是没有亲历,从翊盛城回来的当天午后,她就发起了高热,心疼地老太君赶紧为她请医问药,崔侯得知了此事,也请了叶济世同去探了她,叶济世诊了说是焦心劳力才导致高热,虽然无大碍,调理起来却是十分麻烦,当下开了药,又叮嘱如筝要宽心服药,如筝服了叶济世的药,总算是退去了些热度,却还是低烧的迷迷糊糊的,额头上的伤也因为耽搁了时间和发热的缘故一直没有收口,热度持续了七八日才退彻底了,伤却拖了半月才收口,留下了枣子大的一块疤。
☆、第236章 伤慰(上)
到了七月初;如筝总算是渐渐痊愈了;人却又瘦了一圈儿,大姐儿应娴经了此事仿佛一夜之间便长大了;这十几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陪着如筝;说着童言稚语给她宽心;退烧之后,如筝念着老太君的话,日日强逼着自己吃饭进补,倒是没有留下什么大的症候;老太君赐下些补品;三房程夫人也经常带着药材来看她,除此之外,倒是在没有什么动静了,尤其是漪香苑,停灵那日一通争执,如筝虽然已经是隐忍到了极致,却依然触怒了廖氏,但此番如筝却顾不上她,一心扑在了前线的消息上,可关山阻隔,战火连天,消息岂是那么容易传回来的?
苏有容被浑身剧痛惊醒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便是伸手摸刀,却发现自己竟然连抬手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心里一阵惊跳,好在立刻耳边就传来了一声温柔熟悉的呼唤:
“小渊子,别动,是我……”
听到这样一声,苏有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勉强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红衣女子:“师姐?!”
他出口声音微弱,心疼的尉迟纤几乎落泪,赶紧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夫君快来,师弟醒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过,赵信陵沉静的面容出现在苏有容眼前,瞬间便令他安定了三分:“师姐夫,我这是……回了京师?中都?”
赵信陵一边手脚麻利地给他解开衣服查看伤势,一边摇头说道:“你莫急,咱们现下还在边关,而且此处北狄人很多,不过你放心,我和你师姐找到的这个山洞很隐蔽,不会有人发现的。”
苏有容这才想到环视四周,果见是在一个山洞里,旁边尉迟纤背对着他二人说到:“师弟,你别忙着问,先好好歇一歇,吃点东西睡一觉,等你好些了我和你师姐夫慢慢告诉你。”
苏有容彻底放下心,点了点头便有些迷糊,赵信陵叮嘱他不要睡,给他换好了药又扶他起身喝了点粥,用了内服的药,才让他重新躺下。
苏有容还想问点什么,却连组织语言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赵信陵见他睡熟了才放下心,对尉迟纤言到:“如今看来,他的命应该是能保住了,这小子底子真不错,也不知是吃什么长这么壮……”
尉迟纤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也笑了:“那咱们就守着他吧,如今外面都是北狄兵……”
赵信陵却摇了摇头:“咱们此番流年不利,好容易来趟关外却赶上了两国交兵,不过我还是要出去转转,找不到雪莲,我不甘心!”
尉迟纤听他这么说,一把拉住他手,摇头说道:“夫君,不要去,外面危险,且此处离昆仑山还有这么远,怎么会有雪莲,你去了也徒然……”
赵信陵却是拍了拍她手,轻轻挣开:“碰碰运气吧,不能再等下一个十年了,岳父大人的老伤……”
尉迟纤听他提到尉迟行天,心里忍不住又暗恨北狄人好端端要犯边开战,不然他二人早就到了昆仑山,采到雪莲了……
看着自家夫君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尉迟纤又转回身坐在苏有容身边:好在此番阴差阳错救了小渊子,也算是不亏了……
赵信陵这一去便去了两日,尉迟纤一边看护着苏有容,一边焦急地等着,两日后的午夜,赵信陵终于回来,却依然是两手空空。
尉迟纤见他平安回来了,也顾不上失望,赶紧安顿他休息,赵信陵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随便吃了些干粮,对尉迟纤叹道:“此番又是一无所获,纤儿……”
尉迟纤摇了摇头:“罢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许这就是咱们的命数吧……”
苏有容迷迷糊糊听到赵信陵进来,本来是想起身打招呼,却突然听到他的话,心里一动便阖眼继续装睡,却是支起耳朵听着尉迟纤下面的答语。
尉迟纤回头看了看苏有容,见他还在熟睡,才说道:“好在此番救了师弟,也不算一无所获了,过几日咱们……”
她话未说完,赵信陵却是摇了摇头:“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像是怕惊醒了苏有容似的,他略压低了声音:“我此次出去,虽然无所获,却有些发现……不知为何,外面巡逻的北狄人稀了很多,我猜想是大盛开始反攻了,这样的话以我的轻功,躲过北狄人赶往昆仑山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如今师弟的伤情也稳定了,你便在这里守着他,也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