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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语想起之前李贞儿和自己的对话,不由得赞叹李贞儿的未卜先知。
李贞儿当时就告诫棋语,一定要坚持,咬紧牙关说事情与自己无关,但是也要做出一副惶恐心虚的样子,当大夫人一再逼迫,没有退路的时候,再吐口说出自己的隐瞒的事情——即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私自去了茅厕。
这样既符合大夫人的心里预期,又不会真的对棋语造成任何的实质性的伤害。大夫人就会以为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应该就会放过棋语了。
认了小错,才能躲过大祸。
棋语心里松了一口气,偷偷抬眼看了大夫人一眼,果然见她眼中露出了一抹得到真相的了然和满意。
棋语不由得更加卖力的磕了一个头,哽咽的说道:“夫人,您对奴婢恩重如山,又帮着奴婢解决了家里的危机,奴婢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背叛夫人呢。这次的确是奴婢有所疏忽了,请夫人责罚!还请您不要被人蒙蔽,无故的就疑心我。否则我就此一跪不起,以表明我的心迹。”
大夫人见到她这副涕泪具下的可怜样子,心里更加满意,越发的确定这次可能只是琴思疑神疑鬼。
她对着棋语说道:“你起来吧,我相信你就是。这次你的确是有行事不妥的地方,以后一定要注意。我怎么会因为别人的只言片语就怀疑你呢?”然后不免就有些埋怨的看了琴思一眼。
琴思的心里也很无奈,她明明就是看出大夫人有了怀疑棋语之心,她才顺水推舟的把大夫人心底的话给说了出来。可是如今,却又被当成了挑拨离间之人。
琴思不动声色的挥手让那两个粗壮婆子赶紧下去,又堆起了满脸的笑容说道:“妹妹快起来吧,咱们夫人一向是最器重你的,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你快不要赌气了。”她赶忙上前要去拉棋语。
棋语本也不过是一番赌咒发誓求得大夫人的信任罢了,又怎么会真的就长跪不起,她也就坡打滚,顺势而起了。
大夫人又回复了那一副沉稳高深的模样,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也不要这么好强,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不过如今你也看到了,那二姑娘不是个好相与的,虽然她说这一切不过都是巧合,可我却不相信,怎么会这些巧合都恰巧发生在她身上。”
棋语脸上都是恭敬,又做出同仇敌忾的模样,心里念叨的却是,你虽然如今已经发觉到人家的不妥,可惜却是没法预料而姑娘真正的能力!
大夫人接着说道:“方才让你送她回院子,并非只是让你去看看她的真实情况这么简单,我是另有安排的。”
说完她就说出了需要棋语去做的事情。
棋语听了这话,大惊失色。
如今她是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去给二姑娘报信的,这该如何是好?
就算是二姑娘再聪明、再有能力,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也不能说得清楚,更何况,她如今肯定是还蒙在鼓里!
难道二姑娘是注定无法度过这个劫了?
身在静兰苑的李贞儿还不知道,大夫人居然又在马不停蹄的算计她。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扮演着一个虚弱的受了惊吓的姑娘的角色。
可是她的眼睛一直是睁着的。
突然她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小动物在偷偷行走的感觉。
李贞儿的嘴角溢出了一丝的微笑,眼睛也染上了喜悦,嗤笑着说道:“你终于来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来?”那声音又拘谨又惶恐。
最最重要的是那声音分明就不是李贞儿等的那人!
她吓了一跳,赶忙坐起身来,掀开帘床子,就看一个长身玉立,面容清俊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床前约莫三步远的地方,脸上的表情含羞带臊又多了几份莫名的情谊。
可不正是今日在那织锦阁里刚刚“同生死共患难”的沈玉琳!
“你怎么来了?真是荒唐!你怎么敢青天白日就往我的闺房里闯?”李贞儿的脸上没有沈玉琳预想的惊喜,反而都是不可思议和恼怒。
“我,我,我就是不放心你。怕你被人欺负。”沈玉琳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织锦阁的地道出来之后,那个卫枫只是不断的叮嘱他不要把今日的事情传扬出去,至于他和李贞儿是什么关系,李贞儿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一概无从得知。
他匆匆回到家里,思绪却一直不能平静,脑海里始终是李贞儿那双明亮无匹又冷漠无比的眼睛。那眼睛好像是一个深深的漩涡,虽然只是短短的对视了一瞬间,却好像是吸走了沈玉琳的魂儿。
他以前也知道这个二姑娘容貌不俗,可也没发现居然是这样气势逼人、强势不羁的女子。他总觉得自己是低估了她,却也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好好了解她。
他本想是好好睡上一觉,就能压制下自己心里这些胡思乱想。
结果却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然后他就鬼使神差的来到了侯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到了李贞儿的床前了。
李贞儿一声嗤笑,看着那有些茫然的沈玉琳说道:“真是劳你费心了。只是如果没有你稀里糊涂的被人骗去织锦阁,只怕我还不用面对那么难堪的局面。你还是管好你自己为好。至于我的事情,我自己会操心。”
沈玉琳有些汗颜,可是也恼怒李贞儿的“不识好歹”。
“你,怎地恁地无情,我这样冒险来看你,你,你总该说几句好话!”沈玉琳感到很委屈。
李贞儿也知道他是一片好心,虽然他的言行总是让人觉得幼稚和不得体。她也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重了,就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也希望你以后做事要多考虑,不要……”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院子却清楚的传来一声“给大夫人请安”的声音!
李贞儿心中一惊,大事不好,万万没有想到这大夫人居然这么快就过来了!
她刚要起身,却又看到了那一脸惊慌失措的沈玉琳。她登时又怒又慌,这个沈玉琳总是添乱!每次都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和地点!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躲起来!”
李贞儿听到兰香对大夫人说“姑娘如今还在休息,我进去回禀一声,还请夫人在外间稍坐。”她的心里更加着急了。
可是沈玉琳却是一副“到底躲在哪里”的表情!
李贞儿气得头顶冒烟,咬着牙指着头顶的房梁说道:“大哥,你的武功呢?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说完就不理他,整了整衣衫袅袅婷婷的迎了出去。
她边走边有些虚弱的说道:“母亲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破院子蓬荜生辉!”
她掀开珠帘,就看见打扮得恍如神仙的大夫人穿着一身洋红的缂丝云纹的长裙,头上戴着全套的红宝石赤金头面,无论是笄、簪、钗、环还是那华丽的步摇都显得那样的富丽堂皇。
李贞儿心里感叹,无论是什么时候,大夫人都是这样的严阵以待,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没有上妆或者衣衫凌乱的样子,甚至是从没有见过她衣着上有任何的不得体之处。
这样随时随地都如此完美无缺的女人,恐怕在让人赞叹欣赏之余也会产生深深的无力和畏惧吧。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李靖很少去大夫人的院子的原因了。
大夫人见李贞儿不过是一身月白的中衣,外面又搭了一件不过五成新的藕荷色褙子,可是整个人看上去还是那样清丽脱俗。
那有些苍白的脸色和缺乏血色的嘴唇,非但没有减弱她丝毫的美,反而增添了一种“西子捧心”般的脆弱的美。就仿佛是那跌落在花瓣之上的折翼的蝴蝶,微微颤颤,好像易碎的玻璃般让人不敢轻易触摸。
大夫人的心里泛出了一股不知是悲是痛的酸楚,李贞儿越是美丽,就越是像那个女人,她就越是感觉又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些悲伤屈辱的日子,那些要摆起笑容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日子。
她的心里阵阵的刺痛。
她的面上还是那样高雅大方,丝毫看不出心中的愤恨嫉恨。
“你的身子如何了,休息了这几个时辰,想必也是好过了许多?但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我那里有两支高丽参,最是补身子的,一会儿兰香去我那里拿来给二姑娘熬汤吃。”她的眼中都是温柔如母亲般的关心。
兰香连忙躬身答应了。
李贞儿惶恐的说道:“母亲,我怎么当得起这样的东西,你不要折煞我了。”她的心里还在担心着那屋里的那个笨蛋沈玉琳,神情里都是多了几分真实的惊慌。
大夫人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胡说!你当不起又有谁当得起。这东西本就是给人吃的,给你的你就不要推辞。”
她之后又说道:“算了,兰香如今就跟着春芳去吧。免得过一会儿又忙乱,反倒把这事情忘了。”
说完之后,她身后就出来一个年级也有十七八的丫头,李贞儿依稀记得,这是当初大夫人要当着老夫人的面送到自己身边的那个丫头。
看起来是个沉默木讷的丫头,眼睛始终向下,压根就不会直视主子。
兰香有些犹豫,她总觉得今天大夫人来者不善,而今又明显是找借口再把自己支走。
二姑娘的院子里面是莽撞的莽撞,比如兰草,胆怯的胆怯,比如小环,其他的丫鬟婆子就更是拿不上台面,如果自己再离开,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事情,难道要姑娘自己一力承担?到时候就算是要找一个去向老夫人报信的人都没有了。
这样一想,她就不由得想要开口回绝大夫人的提议。
可是她一看那边的李贞儿,却发现对方给自己的暗示分明就是要自己听从大夫人的安排。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聪明如姑娘居然没发现大夫人那边的棋语和自己打了半天的眼色?
她正欲想办法告诉李贞儿,却听见一个平日里怯懦胆小的声音说道:“兰香姐姐,你快去吧,春芳姐姐等着你呢!这里有我和兰草姐姐照应,不会有事的。我们也不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