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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手,并且他仍旧在下沉中,那股波浪压迫着他,要将他压到地底下去。
“突突!”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猛然站起来朝他跑过去。他做了一个阻止我的手势,可是我没有听他的。虽然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已经成了我的朋友。当朋友正被埋入地下的时候,我怎能袖手旁观?
地面的震荡是缓慢而均匀的,却足以使我失去平衡。我只跑了几步,便跌倒在地,突突的手在我前面不过半寸的地方,我却无论如何也触摸不到。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下沉,却毫无办法,只有流泪。
“袖袖别哭,”突突微笑道,“别怕,我不会死的。”他眼睛上的线已经只剩下一根了,眼珠岌岌可危,随时都会掉下来,可是他的笑容却如此灿烂。
“你回头看看。”突突说。我依言回头,只见青色的波涛在整条街道上荡漾,所有的房屋都在波浪中起伏,地面上不时突然涌起巨大的浪花,将房子压得粉碎。
我心中一震,立刻回过头来,努力朝突突爬过去,想要抓住他的手。我这样爬动,终于碰到了他,但是他却猛然一缩,挣开了我。
“你干什么?”我愤怒地大叫。
突突好脾气地笑着,半个下巴已经陷入地下:“你再回头看看,你身后有一座岛。”
“胡说,快把手给我!”我不听他的,只想抓到他的手。可是他坚决地避开我,执意要我回头。
回头有什么意义吗?只不过是看见那些房子被压碎罢了。为了让突突把手给我,我只得再次回头一望。
我呆住了。
身后的房屋和街道都消失了,却出现一个花团锦簇的世界,离我只有一米之遥,我甚至能闻到岛上桃花的芬芳。那世界有花有鸟,草丛中有几只小白兔。与我身边波涛汹涌的状况相比,那个世界如此安详,果然象是飘摇大海中屹立不动的岛屿。浪花虽然大,却一点也不能动摇那个世界,偶然有些青色的波浪落到岛上,也迅速地不见了。
呆了几秒钟,我马上回头,想将突突拉过来,我们一起逃到岛上去。
但是突突已经不见了。
原来他所在的地方,一点青色波浪正慢慢低伏下去,依稀可以看见青色下面一团白色的身影。
“突突!”我大声喊他的名字,可是心里却很清楚,他已经沉到地下去了。我用手使劲敲打着地面,想透过石板将他捞上来,然而那地面冰冷坚硬,无法穿透。
透过模糊的泪眼,我看见远处涌起一团大浪,迅速地朝我推过来,我被波浪高高举起,然后又猛然落下——我落在了那个岛上。
岛上的泥土松软潮湿,有一层绒毛般的嫩草,我跌在上面,只是微微有点疼。我将手在地上一撑,想要坐起来,手心里却触到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我将那东西捡起来,只见它乌黑发亮,在阳光下光芒闪烁,刺得我的眼睛和心都一阵疼痛,忍不住热泪横流。
这个乌黑的小东西,是一粒扣子。我当然认得它,它是我的朋友突突的眼睛。
他说他不会死,可是却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认识他以来,他一直保护我、陪着我,最后还为我死了,我却将他的眼睛揪了下来。
我紧握着突突的眼睛,握得掌心发酸。
我将脸埋在不曾被忧伤污染的草地上,让泥土吸去我的泪水。
袖袖,你的朋友被埋葬了——我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
“不要哭。”耳边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我蓦然从泥土中抬起头,惊喜地四望——难道是突突?是他的声音吗?
四周除了翻天的波浪,便是寂静的小岛,没有突突,没有人,没有动物,只有我独自一个。
那么那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不要哭。”又是同样一句话,分明是突突是声音,但是四周空荡荡,是谁在说话?
“不要哭。”那个声音温和执着地在我耳边回响,带着突突那种布娃娃的天真和善良,每说一遍,突突憨头憨脑的样子便出现在我脑中,叫我如何忍得住眼泪?我想我一定是思念突突,产生幻听了。
我坐在草地上,突突的声音陪伴着我,咫尺之外是一个翻腾的固体世界。从我坐着的地方来看,除了波浪是青色的、声音比较沉闷之外,我看不出那个世界和海洋有什么区别。
等等,那是什么?
我蓦然起立。
汹涌澎湃的青色中,有一点白色在沉浮飘荡,由于距离遥远,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是那种白色令我的心狂跳起来——那一定是突突!突突全身都是白色的!我将眼睛睁大到极限,想要看出突突的样子来。
那点白色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出是个人。那人——我简直有些哭笑不得——那人居然正在劈波斩浪,在固体的海洋里游泳!
我又一次感叹这个世界的离奇与古怪,但已经不再象刚来时那样大惊小怪——如果一个原本古怪的世界突然不古怪了,那才真正古怪呢。
我没想到突突居然能够在石头波浪里游泳,他的身体柔软如斯,是如何突破坚硬的石板的?我习惯性地猜测他游泳地奥秘,随即一笑,我用来进行猜测和推想的一切理论,都是基于我那个世界的,在这里恐怕用不上。这样一想,便释然了,管他什么原因,只要突突回来就好。
又一个波浪在我面前立起,阻挡在我和那点白色之间。等波浪落下,那点白色已经到了面前。
到了面前,这就不是仅仅一点白色,而是一大团白色。
我正要跑过去,突然脚下又一阵摇晃,将我摇倒在地上。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又站在了青色石板地面上,那个安详的小岛不见了,突突的声音也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又一次习惯地思考起来。
我慢慢地回想着和突突相遇以来所发生的事情,想到他画出了一个太阳,那个太阳现在还在我头顶上发光;再想到他很想画一扇门,却没有成功,然后想到这个小岛的出现,如此突然,没有任何预兆,仿佛是突突想要一个岛,就果然出现了一个小岛——还有那个始终萦回在我耳边的突突的声音,它叫我不要哭,当我被波涛中的白色所吸引而停止哭泣时,那个声音便消失了,小岛也消失了。
这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突突想要做什么,就能够做到什么?
但是,如果是这样,突突一定不希望这些奇异的波浪出现,为什么它们还是出现了?是不是因为突突有时候也会失灵,就象他画一扇门的时候失灵一样?又或者,突突并不反对这些波浪的产生?
我越想越糊涂。
“笨蛋!”一个金属般的声音从天而降,吓了我一大跳。我猛然抬头,面前立着一个白色的人影。
这一定就是刚才在波浪里游泳的那个人,可是却不是突突。
这个人虽然背对着我,可是他的背影线条很优美,不象突突那种胖乎乎的感觉。并且这人虽然也是白色,却显然不是布做的,全身都很硬朗。
尤其有区别的是,突突的脑袋是光秃秃的,而他的头上,却有浓密的头发,并且是乌黑的、正常的头发。
发现不是突突,我心里一阵失望。然而我想,突突也许并没有死,这个世界随时都可能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突突既然能够给我变出一个小岛,没有理由不能救自己。
我望着那个白色的背影——这回又会遇见一个什么样的人?
无论看见一个什么样的人,千万不要害怕。我告戒自己。
“笨蛋,你盯着我看作什么?”那人没有回头,却这样盛气凌人地问我。
“你又没有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我说。
“我一直在看着你。”那人得意洋洋地说,看来他和突突是不同性格的人。
“请问你怎样看见我?难道你背后长眼睛么?”我问。
那人不再说话,却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他始终没有转身,就这样背朝着我,朝我走过来,给我一种相当怪异的感觉。
要习惯,要习惯,这个世界是很古怪的,我努力安慰自己,让自己坐在原地没有后退。
那人这样退,终于退到我跟前,差一点就要踩到我了。
“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外面来的人都是笨蛋!”
我没吭声,他这句话有一定道理,外面来的人,在这个世界里,确实和笨蛋没什么区别。
“你想知道这里是什么世界?”他问,“你还想知道我是什么人?你想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
“是!”我大声说。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哈哈哈哈,”他又是一阵得意地大笑,“我统统不告诉你!”
随着他话音的消失,他本人也消失了。
消失的不仅仅是他,连同我周围的世界,全部消失。没有房子,没有街道,没有青色的波涛,什么也没有。
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四方,只剩下我自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空茫中漂浮。
我的心也变得极度空虚和迷惘。
好吧,这次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之前遇见的是一些诡异的事件和人物,但是至少能够依照正常的行动规则,至少我能够走路。
但是现在,我怎样移动?
我试着用手划拉几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虚空中动了。四周没有参照物,我无法知道自己是静止或者运动。
仿佛回到了混沌未开、天地未分的初始时代,周围没有任何东西遮碍视线,可我什么也看不见,因为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我心中忽然一动。
不可能什么也没有,如果真是一片虚无,那么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