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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猛然一凉——他死盯着的,是那母亲的血管。母亲的皮肤象牛奶一般雪白细嫩,手腕上的血管在皮肤表面形成淡蓝色的树状花纹,十分动人。
逢觉又连吞了几口口水。
那做母亲的完全没有觉察到他的目光,仍旧是满面祥和地跟她的小女儿说话。
我脑海里回响起那个红衣小鬼说的话:“人类的血,在他们仁慈的时候,真的比什么都香啊!”
逢觉此时的神态,和那个小鬼,如出一辙。
难道,逢觉也是一个鬼,只是我不知道?我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不可能啊,如果他是一个鬼,为什么这么久的时间,从来都没有吸我的血,甚至为了救我,还死过一次!
趁着他没有发觉,我更加仔细地盯着他看。我想到自从认识他以来直到现在,这一路上,他从来没有显示出对血液的兴趣,这样的神情也是第一次出现。
莫非是那次死亡改变了他?
莫非——我忽然想到在人类世界里的传闻,死去的人,若饮了吸血鬼的血,就能长生不死,但是自己也会变成吸血鬼。
莫非逢觉的复活,就是因为这个?如果是这样,岂不是我害了他?
我心里一阵悲哀,伸手摸摸逢觉的头。逢觉乍然一惊,从凝望中惊醒过来,回头望着我,面上显出惊恐的神情,似乎是怕我发现他的秘密。
我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番茄汁好吃吗?”
“好吃,”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开始大口吮吸那杯鲜红的果汁。
我又摸了摸他的头,他惊疑不定地看看我,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逢觉是个可爱的孩子,我一定不能让他吸别人的血。可是我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啊,终有一天我是要离开的,那时候谁来约束他呢?
要是突突在就好了,我又想起那个善良温厚的布娃娃,它总是那么温和亲切。
唉,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为突突,为逢觉,也为自己。
不多时,那对母女走出店门,我注意到逢觉一直目送她们离开,流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
“我出去一下!”他忽然说,不等我答应,便快步走了出去。
我心中一沉,没有说什么,等他走出店门,看不见我了,才慢慢跟了上去。
果然不出所料,他偷偷地跟在那对母女身后。那对母女转过一个街角,母亲蹲下身来给女儿系鞋带。逢觉悄悄靠近那做母亲的,越来越近,我的心也就越揪越紧。我换了个可以观察到他面孔的角度,发现他又是那样一副贪婪的样子望着那母亲,直到她感到疑惑,抬起头望了他一眼,他才讪讪一笑,转身走了,无限遗憾地咂着嘴,又往冷饮店走来。
我正要快步超越他先行回到店里,却发现从街角转弯处出现了一个人,让我几乎惊叫出声。
那个人,他明亮的眼睛和淘气的神情,我认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弄错——那是逢觉!
但是逢觉明明就在我面前,正往冷饮店走去——怎么会有两个逢觉?
我不能置信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两人一模一样,一点区别也没有。
怎么回事?
从街角处出来的逢觉东张西望,似乎在焦急地找着什么。他的眼光扫过我藏身的地方,蓦然一亮——他看见我了。
“袖袖!”他高兴地大叫,便朝我跑了过来。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正往冷饮店走去的逢觉,听到这声喊, 立即回过头来。
他们两人就这样打了个照面。
两人同时一呆。
只呆了一呆,新出现的那个逢觉立刻改变方向,他原本是跑向我的,现在却象炮弹一样杀气腾腾地冲向第一个逢觉,而那个逢觉似乎吓傻了,面色通红,张大嘴呆呆地站着。我怕他们打起来,连忙也冲了过去。第一个逢觉看见我出现,又吓了一跳,指着我和新出现的逢觉,满面惊诧,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是什么东西?”第二个逢觉出言不善,如果不是我拉着,看他的神态,一定会冲上去打另外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袖袖……”第一个逢觉一边往后退缩,一边求援地看着我,眼睛里尽是哀求的神色。
我看着他,心中一动。
“袖袖,不要被他骗了,”第二个逢觉怒火冲天,咬牙切齿,“我才是逢觉,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怪东西,长得也没有我这么帅!”最后一句话令我忍不住想笑:两个人一模一样,凭什么说人家没你这么帅?
第一个逢觉原本是后退之势,目光中充满畏怯,听了他这话,忽然站住了,努力挺直身子,有点发抖地道:“你才是怪东西,你才没有我这么帅!”
唉!我觉得十分头疼,这两人好象将辩论的重点搞错了。
接下来两人便展开了一场谁比谁更帅的口水大战,我哭笑不得。对这种争吵,旁边的人是不便于发表任何评论的,就好象两个女人之间你不能说她们任何一个比另一个漂亮,道理是一样的。我站在一边,任他们吵,同时冷眼观察,仔细回想遇到逢觉后发生的一切,心中已经了然,知道哪一个必定是假,哪一个未必是真。
那两人吵了许久,声音都有些嘶哑,终于肯停下来歇口气。
一停止吵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望着我。
“吵完了?”我笑道。
由于刚才吵的时候情绪过于亢奋,以至于两人现在都有些疲倦之色,只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才是逢觉。”第二个逢觉声音嘶哑,说话已经中气不足。另一个显然完全不想说话,但是不得不说:“我……我没说我是逢觉啊!”
我微微一笑。
我其实已经知道他不是逢觉。
逢觉死而复生以后,性情有些改变,忽然说寻找未来之事是骗我的,忽然又对人血感兴趣。在新的逢觉未出现之前,这些事并不至于让我怀疑他的身份。但是现在既然有了两个逢觉,两相对比,这些改变就变得耐人寻味,足以使我知道,那个死而复生的逢觉,是假冒的。
“我知道你不是逢觉,”我说,“你是那个小鬼。”
“啊?”两个逢觉同时发出惊叫,不过惊叫的含义不同。第二个逢觉的惊叫声中有恐惧的含义,叫的同时,他已经一跃到我的身边,摆开一个防卫的架势,警惕地看着另一个。
另一个逢觉则是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是我?”
果然没错。我又是一笑:“你刚才跟着那个妈妈,是因为她的血很香,对吗?”
“是啊,”说完之后,他勃然变色,惶恐地连连摇头摆手,“我没有吸她的血,我答应过不吸血,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我打断他的话,“我都看见了,你是个好孩子。”
只夸奖了这么一句,他便满脸得意,完全忘记了自己假冒逢觉一事还没有解决。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第二个逢觉大声问,神色颇不耐烦。我扫他一眼,淡淡道:“你先不要说话。”虽然已经肯定那个逢觉是小鬼,但是这个逢觉是不是真正的逢觉,我也十分怀疑。他出现得太突然,仿佛是凭空冒出来一般,有了小鬼的前车之鉴,我无法再轻易相信他。
听得我这样说,他顿时住了口,吃惊地张大嘴望着我,眼中一派委屈与惊讶,让我心里微微不安。避开他的目光,我转向仍旧得意洋洋的小鬼:“你先变回原来的样子吧——没想到你除了会吸血,居然还能变形。”
小鬼听我这样一说,得意之色一扫而光,转而变得有些惶惑,双手绞在一起,脚尖在地上划来划去,低着头道:“我也没有办法啊。”见我不信,她着急地大叫,“我真的没有办法!”她咬着牙,慢慢地告诉我一些事情。
原来这个小鬼,和逢觉一样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只因为听说鬼要吸血,便去吸血,以为这是作为鬼的义务。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鬼也可以不吸血的。她生就可以变化,遗憾的是,这种变化不是她自己可以操纵的,说来就来了,有时候会变成她想要变的样子,譬如那个红衣女孩,譬如逢觉;但是大多数时候,却总是变成她自己也想不到的样子。
“所以,我不能变回去了,”她认真地说,看看逢觉——姑且称那孩子为逢觉吧——她赶紧加上一句,“不过我经常变的,说不定很快就变了,呵呵。”她最后干笑两声,令我也忍俊不禁,逢觉却始终没有笑。
“那么,你的本来模样到底是什么?”我问。
她搔搔头发:“我也不知道,好象从来没有两次变得一样的。”
她笑得无邪,我却有点同情她:一个没有固定形状的小鬼,就象一片漂浮的萍,在世界上孤独地飘荡,即使偶尔有人想起她,却总也不是她真正的模样。然而她好似一点也不觉得悲伤,笑得牙齿雪白灿烂,将鼻子对着我耸了耸,赞叹道:“你的血,为什么常常是这么香?”
我未来得及答话,逢觉已经冷冷道:“你为什么要变成我的样子?”
我和小鬼同时一愣。不错,我居然忘记了这个问题。她为什么要变成逢觉的样子?为什么要把我打晕?
小鬼愣了愣,忽然笑了,面上浮起两团红晕,颇为扭捏羞涩,低声道:“我是想帮袖袖啊。”她抬起头,清溪也似的眼睛看着我,“他死了,你哭得很伤心,眼泪又浓又苦,我不想看见你哭啊,就变成他的样子——我本来只想变成他的样子哄哄你,没想到你真把我当成了他。”她瞪大眼睛看看我们,等待我们的反应。
逢觉听得小鬼这样说,一直绷紧的面孔略微放松了一点,转向我:“我死了你很伤心吗?”说着忽然笑得很狡猾,仿佛十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