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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诗篇(第一部)-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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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被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留着可笑小胡子的团长划入一个完全合理的阵亡数目之中?
  怎样心平气静地谈论那道实际上自己也未能弥合的巨大的鸿沟?如果战争是非正常状态而不得不容忍的话,那么和平时,在人群中试图建立这样荒谬的秩序无疑是一种可怕的罪恶。
  难道他能告诉安德烈,除了立正和服从之外,他博拉列夫斯基还装备了两个装甲师,建立了一支伞兵,成立了火箭小组,桌子上就摆着漂亮的新坦克的图纸?是的,这样的话,人们可能在下一次战争中战胜敌人,但是如果在敌人到来之前他们就根本不幸福,所有这些坦克、火箭和伞兵,又有什么意义呢?能给他的安德烈带来什么帮助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博拉列夫斯基的肩膀被安德烈从身后抱住,安德烈攥住司令员的一只手,温暖的呼吸轻轻喷在他的耳后。“米沙,让我去吧。让我离开那些人一会儿,就三个月,我保证。“
  阳光在慢慢移动,终于从墙上落到古老结实的地板上,涂蜡不久的橡木条亮晶晶地反射出壁炉的火苗,在交叠的光线里,他们久久静止的影子深深浅浅,错落而恍惚。

  27。2

  
  入夜时分警卫换岗了,哨兵是个从南方来的小伙子。他忧郁地裹紧大衣和皮帽子,把枪往肩膀上耸了耸,开始考虑着要不要偷偷抽根烟,但是当手指碰到马合烟盒子时他改变了主意,最后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了一张小照片。
  “妲妮亚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唉,娘们老叫人操心个没完。”他满怀柔情,学着那些年纪比他大的男人们的样子,狠狠瞪了一眼姑娘欢笑着的圆脸蛋,又担忧地惦记起家乡的集体化运动来,“她家里可是富农,呸,只有两匹马叫什么富农啊,老头子连烟都不舍得买……她爸爸不喜欢我……我的小心肝……”
  突然,一个黑影打断了哨兵的遐思,“谁!站住!”
  清瘦的身影走近,哨兵认了出来。“安德烈。彼得罗维奇,我不知道您在这儿!”
  安德烈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老远就冲他抱歉地笑,“对不起,瓦西里。格奥尔基耶维奇!”
  卫兵们通常认识首长的很多朋友,可是首长的朋友中认识他们的,大概只有这个腼腆的青年音乐家了。安德烈不仅叫得出大多数人的名字和父名,还给他们伴奏,听他们扯着嗓门唱乌克兰或者哈萨克民歌。瓦西里喜欢他,因为安德烈称赞了他的妲妮亚,并且为他写过一首唱给她的歌曲。
  “瓦西里,我要去高加索了。”安德烈停在他面前,忧伤地微笑着说。
  “老天爷,您干嘛上那儿去?那边现在连黑面包都不知道吃不吃得上咧。”哨兵吃惊地,有点神秘地压下声音,“听说死了不少人!您可别到那地方去,最好想都别想。”
  安德烈摇摇头,“可是高加索有很多美妙的歌啊。”
  “哈,那您和米哈伊尔。亚历山大耶维奇说说,到部队里去嘛,保准哪里的歌手您都能找到!”
  安德烈笑笑,望着瓦西里手里的照片问,“妲妮亚来信了吗?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哨兵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要不是搞集体农场,新年前就应该成亲了,现在,谁知道,到处乱糟糟的,也许她看上别人了呢……”
  “瞧您说的!”安德烈看着谈到未婚妻嘿嘿直乐的青年,真心为他高兴。
  “您现在年轻,”只比安德烈大两岁的哨兵一本正经地说,“过一两年,姑娘们会围着您赶都赶不走!”
  有人在背后轻轻咳嗽了一声,瓦西里回头一看,枪差点滑了下来,“司令员同志!”
  博拉列夫斯基皱着眉头回了敬礼,但没有责怪闲聊的哨兵,他盯着安德烈,“我正准备派车去接您。”
  “不用了,您看,没多少行李。”
  司令员凝视他片刻,突然走过去不容拒绝地接过安德烈的箱子,对卫兵说,“您可以去岗亭休息,今天夜里不需要巡哨。”
  安德烈被拖曳着拉上楼去,他的手腕给粗暴地紧扣住,拽得半边身子发麻。米沙头也不回,毫不理睬他的挣扎。直到砰地一声关上卧室的门,安德烈最后被重重地摔在床上,头撞在了床架上,疼得一阵眩晕。
  博拉列夫斯基脱下大衣,看也不看地甩在地板上,走过来扳过安德烈的脸,靠得很近,冷冷端详一会儿,突然狠狠地吻了下去。安德烈本能地想躲开,但是挣扎使对方的臂膀如钢铁般越来越紧。安德烈绝望中自嘲地想,自己大概已经忘了,这双胳膊在拿起提琴之前首先属于一个强悍的战士。
  没有多久,安德烈的眼泪就涌了上来,他不明白米沙为什么这样粗暴,然而不知为什么,似乎又有点明白,他感到委屈而自暴自弃。前胸压得几乎喘不上气,床单在泪光里变得模糊起来,但米沙毫不怜惜,节奏越来越急促,十指猛然掐进了安德烈的肩膀,剧痛袭来的瞬间,米沙汗湿的金发在眼前颤动,紧紧蹙起的眉头仍然带着从他们第一次起安德烈就迷醉的凶猛的天真,他看到他的眼睛像蓝色的冰珠,没有温度,悲伤而茫然……
  一阵缥缈的歌声在梦里召唤安德烈,他醒了,炉子里的火灭了很久,他感到冷。
  米沙正凝视着他,赤裸的上身在月光中被勾勒出肌肉的轮廓,仿佛一尊健美而遥远的神祗。两人默默互相看着,谁也不想说话。
  “您以后会结婚吧?”安德烈垂下头,喃喃地说。
  博拉列夫斯基沉默了片刻,伸过手来抚摸他的头发。
  “不。”他说,“睡吧。”

  第 41 章

  28。1
  月亮移动得很快,光辉照在眼睛上的时候安德烈又不知不觉醒了过来,他躺在那里,忽然想起以前读过的一篇小说《不灭的月亮的故事》。故事里的小女孩怎么也没法象吹灭一根蜡烛那样吹灭恼人的月亮,这个结尾一直让安德烈感到微妙的惆怅忧伤,他回忆着所有这些月光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冬宫阁楼上的那个夜晚,犹如深沉海面上反射出的星光,那么清楚,又遥远得不可思议。
  安德烈转过头来看着睡梦中的米沙,在彻底的放纵之后,他睡得很沉,然而眉头还是轻轻蹙着,安德烈很想在上面吻一下,最后却象故事里的小娜塔莎一样,只是轻轻在米沙头发上吹了口气。
  对于月亮,你总没办法要它亮或者不亮。
  他披上衣服,无声无息地带上门走出去。
  外面就是博拉列夫斯基的私人办公室兼起居室,平日他多半呆在楼上另一翼的大办公室,所以这里的陈设更随意些。小提琴盒摆在书架上,旁边是一些德文军事书籍,几部法语小说,安德烈认出了雨果和巴尔扎克的名字。书架最高处放着一本纸页发黄的旧俄版《战争与和平》,书签精美的流苏垂在书脊外面,安德烈踮起脚去抽这本书,书籍排得很紧,用力之下噼里啪啦带下来好几本,安德烈连忙张开手臂,总算没有弄出响声,他歪着脑袋狼狈地夹着一本书,怀里抱着其余的,把它们轻轻放在地板上。
  安德烈把书整理好,一本一本填进原来的空档,突然,他感到手指不知触到了墙壁的什么地方,一块墙面居然无声而飞快地弹了出来!
  安德烈吓了一大跳,在这几本书原来挡住的墙壁上,变戏法似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壁柜,打开的正是一扇有弹簧机括的柜门。
  安德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地愣在那里,米沙一向自自然然,没什么神秘避讳的地方,安德烈也从不过分好奇。他想了想,抬手去关这个莫名其妙跳出来的柜门,可是在壁橱里看到的东西让他不觉停住了动作。
  那是一张对折的粉红色硬纸。
  安德烈•;科萨科夫的名字和漂亮的花体字节目单,一起安静地躲在这个墙壁的小小角落里。涅瓦河岸四月的夜晚,“如果您肯光临,就会明白。”
  安德烈把它攥在手里,象一颗小小的心脏,微弱而清晰地搏动。
  那些薄雾般飘忽的期待,春夜微妙而温酽的兴奋,青春不顾一切为自己找到了道路,在世上生活了足够长时间的人们才会懂得,青春无论看上去多么荒谬,其实总是正确的……
  壁柜里面还放着一柄短剑,老式左轮手枪,几个勋章标志的丝绒盒子和一个银像架,看来是司令员珍藏战斗荣誉的地方。安德烈犹豫了片刻,终于没有战胜好奇心。像架里米沙和另一个军官骑在马上,想了一会儿安德烈才认出是沃洛佐夫。两人都很年轻,酣畅地笑着,眉宇间的轻快使他感到有点陌生。短剑沉甸甸的,发出令人敬畏的金属和皮革气味,勋章盒子则是樟脑味儿,上面都标注着编号和地名字头。只有一个黄|色信封引起了安德烈的注意,很可笑地,他恍惚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只潦草标记的信封。
  一分钟之后,安德烈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那张写着奇怪密码的发黄的纸片,他失去记忆之前最后一瞥中难以忘记的影像,与司令员苍白失神的面孔交叠在一起。他看见了最后清楚的签字——彼•;伊•;沃洛佐夫。
  安德烈的手指开始发抖,一个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隐隐浮现出来。“放回去,这和你无关,无关!”他对自己说,但是冥冥中有一只鬼使神差的手牵引他无法停下,继续翻起那个信封来。
  安德烈从不相信命运,但之后每当回想起这一幕,他只能归于命运阴冷的指引。
  信封里面还有一张对折起来的报告,只有两页——列宁格勒军区司令部军事情报科关于公民彼得•;弗拉基米耶维奇•;科萨柯夫死亡原因的调查结果————机密。
  安德烈的视线模糊了,一支巨大的铁锤在狠狠敲打他的胸口,太阳|穴爆裂般地跳动着,浑身发抖,没法把纸再折起来,没法抬起一根小指头,没法吸进一口空气。
  然后,他听到身后传来博拉列夫斯基冷冷的声音,“看够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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