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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和的手下当先过去敲了敲大门,递上拜帖。很快出来人请他们进府。
宋尘这处房子造得很有江南风貌,白墙黑瓦,十分雅致。院子里围着一池泉水,竟有几只白鹅在其中戏水;边上种着几根很细的竹子。
寒青对任听雨说:「这房子除了竹子小些,和咱们的住处倒像是兄弟。」
任听雨只道:「江南的房子大多是这样建的,也不单和咱们的像。」
章和附和:「楼主说的是,本地恰有塞外江南之称,风物繁华,并不逊色中原。」
正在说话间,有一只大狗猛地自内院窜出来,扑在寒青身上,疯狂地摇动尾巴。寒青摸了一下牠的头,那狗兴奋得狠狠地在他身上蹭。
寒青拎着牠的耳朵把牠拉开,他才新换了衣服来见宋尘,不想先被糟蹋了。这狗很通人性,会意地站在一边,还是兴奋地摇尾巴。
内院的门被完全打开,门边站着的人笑望着他们。一身黑衣也掩不住眉宇间的清逸之气。
寒青停下脚步,望着面前的人,眨了眨眼睛,把眼睛里的湿意推到睫毛上去。
宋尘走过来拉住寒青的手,招呼他进去。寒青用力抱住他,眼泪一滴滴落在宋尘的领子里。当年他们在京城重逢,寒青也是这样抱着他,连眼泪都似乎和当年一样的滚烫。
宋尘心中动荡,手不住地颤抖,用尽全部力气,才勉强稳住他自己,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寒青的头发。
寒青低声连唤:「哥哥……哥哥……哥哥……」越到后来越拖长了声音,宋尘心里阵阵痛楚,给他擦了眼泪,笑了一下,「真没出息,从小到大就只会撒娇。」
寒青的神情微微黯淡,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开心的神色。
宋尘想起寒青从前的一切都是空白茫然,深深后悔他说了这句话。他十七岁的时候遇到寒青,寒青之前的岁月也是听萧殊、岳黎转述的,倒彷佛看着寒青长大一样。
进入内院,更显雅致,青石的地面,院子里养着些不知名的花草。
任听雨道:「西域的花草和中原大不相同,正想多多请教,难得宋尘这里有这么多种。」
他留寒青和宋尘在一起,独自与章和走去一边欣赏院中的名品。
无论怎样,任听雨实在不是一个能让人生恨的人,宋尘越发觉得对他愧疚。若非任听雨肯容忍,他怎么能再见到寒青。
宋尘领寒青进书房歇息,寒青有无数的话要和他讲,看见了他又觉得不讲也没关系。最后还是忍不住抱怨:「你没收到我的信么?!」这不是问句,是带着责备的撒娇。他怪宋尘的回信总是不答他问的内容。
宋尘只是笑,把寒青的手握在他的手里。
寒青在沙漠走这一遭,和宋尘说:「难怪你不来看我,来回一次可真不容易。你又不会武功,不知道多么辛苦。」
宋尘肝肠一寸寸地断折,他不见寒青时,尚能忍得住思念。看见了寒青,听寒青亲口怪罪他,胸膛里生生闷着一口心血;再听寒青给他找了理由,这口血已经在嘴里。
宋尘强咽下口中的血腥气,柔声道:「我不去看你,因为我很忙,你不要真生我的气。」
寒青笑,「我不生你的气,我不生气你都不理睬我,要是生气,你不是干脆就不认我了。」
宋尘强笑了一下,心里实在疼得厉害,与这样委屈的寒青相比,他更希望寒青不用顾忌。重重地掩盖他的真实心情,关切问:「你这三年过得快活么?」
寒青外刚内柔,宋尘与他相反,外柔内刚,最能忍得。可仍是忍不住问他最关心的事情。
寒青道:「还算快活,我有替你给娘扫墓,但是我很讨厌宋谨。」
宋尘苦笑,他自幼诗书礼教地学过来,听见寒青直呼父亲的名字,终究是听不惯。又问他:「你和父亲说过话了么?」
寒青摇了摇头,「听雨告诉我从前的事情,我厌恶他得很,更加不愿意和他说话。暗地里看过他几次,果真讨厌!」
宋尘笑了几声,心道父亲处心积虑地巴结云外小楼,若是知道儿子这样厌恶他,真不知是什么想法。
寒青生性自在坦率,与宋谨完全不同,宋尘从来就没想过他们会像平常父子一样相处。果真就算是忘记了从前,寒青一样厌恶父亲。
宋尘紧紧握住他的手,也不说什么话,只是用力地攥住,寒青的手被他握得出了汗。他对往事一无所知,始终像缺少什么,若非天性乐观,只怕会终日抑郁。
如今他见到了宋尘,轻轻松一口气,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和宋尘对望,竟然睡着了。
吃晚饭时,寒青才被叫醒。除了任听雨、宋尘,还有一位塞外打扮的姑娘。他路上见的女子大多围着面纱,这个却大方地展露姣好的面容。高鼻深目,比起中原的女子,多了点特别味道。
宋尘给他们互相做了介绍。这个女子竟是西域一个叫做乐兹国的长公主,中文的名字叫做桃李。
寒青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国家。
任听雨看他眼中的陌生,柔声道:「是一个西域的小国,国民笃信佛教,在音乐、雕刻方面造诣很深。」
桃李惊喜,「我们的国家非常小,没想到远方来的客人竟然知道?」
寒青问:「妳怎么取这么奇怪的名字?」
桃李道:「宋大哥说,桃子和李子有美丽的花,是甜美的水果,像我一样。」
她毕竟是女孩子,自己夸自己还是有点害羞,雪白的脸颊上染了些害羞的薄晕,也的确称得起艳若桃李。
寒青听宋尘赞美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甚开心,低头吃面前的饭。
宋尘给桃李夹了菜在她面前的盘子里,寒青也等着宋尘夹给他,宋尘却始终没有管他。
寒青大觉委屈,吃到后来,脸上已经越来越不好看了。
桃李奇道:「任小公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说的中文有些异域的腔调,别致得很。宋尘也关切地望着寒青。
寒青摇了摇头,站起来,「我吃饱了。」接着又对宋尘道:「我走了,我明天就回中原去。」推开门冲出去。
屋子里安静地没有声音,随即听见门外传来重重地一声:「让开!」
不知道是谁拦了他的路。
任听雨微微叹了口气,也站起来。对桃李和宋尘歉然道:「真对不住,寒青有时候发孩子脾气。」告辞走了。
宋尘招呼桃李:「没事的,我弟弟很娇气,因为我没有夹菜给他,他生我的气了。」
桃李嬉笑,「真有趣,桃李喜欢这样的男人。宋大哥你知道他会生气,为什么不夹给他?」
宋尘略微伤感。「我不愿他总是这样娇气。妳先自己吃,我去找他,晚点才会回来。」
宋尘出去时寒青已经不见人影了,被喝斥了的小黑茫然失落地在院子里打转,看见宋尘迎了上来。宋尘蹲下去,一滴泪落在小黑的头上,小黑忧伤地看着他,凄凉的趴在地上。
宋尘打起精神,对小黑笑了笑道:「看起来寒青过得不错,否则怎么还能和从前一样任性。」
小黑舔了舔他的手。
宋尘安慰地抚摸牠的头,低声道:「寒青不是有意的,他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
小黑无精打采地汪了一声,当作对宋尘话的回答。
宋尘回屋子换了身月白色的衣袍,找了个发冠把头发重新梳好,对着镜子打量一番,看起来仍然是当年在街上初遇寒青时的模样。他这三年在塞外,每日里都是运营算计,从来也没注意过仪表。
他略微花点心思,走在路上便博得无数眼光,路人如往常一样,纷纷向他问好。宋尘提着个精致的盒子,一一还礼。这时大多数人已吃过晚饭了,都是出来纳凉的,比白天更加热闹。
寒青在楼上听人来报,说宋尘来看他,不舍得再赌气,飞奔下楼。
宋尘拉住他的手和他坐在院子里,「吃到一半就跑了,真的吃饱了么?」
寒青把头扭到一边去,他在宋尘面前所有的情绪都不需要避讳。
宋尘把手里的盒子打开,「这个是我自己晾的葡萄,你尝尝。」
寒青尝了几颗,向后把头枕在宋尘的肩上,把葡萄干向天上抛,然后看着它们落在自己的嘴里。
宋尘拉着他的手,「陪我出去走走,哥哥很想你啊。」
寒青笑了笑,强板着脸,「好吧。」
宋尘伸手去咯吱他,笑道:「还装不高兴啊,你再装我就走了。」
两个人笑着出了门,宋尘拉着他的手,在街上左转右转,转到宋尘的宅子后面去。这里也是宋尘的居所,只是从来没有招待过人来。
寒青看见院子里的温泉,将身上的衣服解下跳了进去。宋尘把鞋子脱了,裤管挽上去,露出光洁的小腿和脚,他坐在温泉边上,把脚搭在水里。
寒青高兴地在温暖的水里漂浮,路过宋尘时,忽然撩了宋尘一身的水,抱住宋尘的腿,「下来啊。」
宋尘摇头。「我不会游水。」
寒青轻轻在宋尘的腿上一拍,宋尘惊叫了声,像是有一股力量托着他倒向寒青的方向。他伏在寒青的身上,由着寒青带他在温泉里飘荡。
寒青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他不知道宋尘心里的动荡,不知道宋尘已想了这一刻千次、万次,还以为他担心掉在水里。「别怕,我不会让你掉到水里的。」
宋尘抱住他的腰,点了点头。
宋尘的衣服全都湿了。他永远记得六年前与寒青戏水时寒青的温柔,因此选了这里盖房子,可又不允许任何人过来,就连他也很少过来。
寒青开心地闭着眼睛,悠游自在地在水里飘来荡去。宋尘感觉到他身体的温暖和血脉的流动,像是分开了一辈子那样漫长。
他稍稍往后退了一下,倾听寒青心脏的跳动,确定寒青真的在他的身边,不再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