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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不休的情事几乎让他承受不住,当寒青进入的时候,脆弱的花径更是只剩下痛楚。但是不愿意让寒青知道,何况心里,真是再疼也快乐的。
***
折子承上去之后,迟迟没有批文。
礼部尚书一向偏爱宋尘,在皇帝面前力阻此事。皇帝也惊讶宋尘措词的百折不回,下旨召他入宫详询。
宋尘常常被召入宫中已是熟门熟路。参见了皇帝之后,这位年轻的帝王好半天都没有开口,只是吩咐赐座。
皇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宋尘急忙站起来。
皇帝将手搭在他肩上,「宋爱卿,你是这几届进士中,朕最看重的一个。」
宋尘恭敬回话:「臣一直感激皇上的隆恩。」
皇帝道:「朕虽不能在这个时候升你的官,却可以先告诉你,太后和朕都希望你做皇家的驸马。」
宋尘吃了一惊,连忙推辞:「臣粗鄙随性,公主若是嫁给臣实在太过委屈。臣万万不敢。」
「假话,你的心太高了。朝廷里多少人看中了你,朕都心中有数。可是朕告诉你,朕这小妹安平公主也绝不会配不上你。」
「臣不敢,只是臣已决心为国效力,终身驻守西域,保护往来商人安全,连结天朝与西域各国的情谊。」
皇帝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长叹一声:「宋尘啊宋尘,那哪里是文人能做的事情。可笑满朝文武,却只有你一人肯去西域边陲。」
皇帝顿了一顿又道:「我知道你不稀罕公主带来的荣华富贵,可朕的小妹自幼因身体不好,住在沉月庵内,绝无骄矜之气。如今她已满十六岁,朕派你去迎她回来,若是你见了她本人仍然不肯,朕绝不拦你。」
宋尘跪下去。「谢皇上隆恩。」
皇帝微笑看他,「不随波逐流,不贪图富贵。宋尘,朕很多年没这样欣赏过一个人了。」
***
迎接公主的车队人数约有两百,沿途更通知各地官府护送,足见皇帝对这个妹妹的重视。因为带了为数众多的宦官和宫女,他们又不会骑马,所以路途不很远,行期却长。
宋尘与寒青悄悄离了大队,自行游山玩水前往。一路上真正快乐逍遥,两个人绕路去寻访名山大川。
这一天到了神女山,山色碧绿,青翠爽肌。宋尘和寒青沿石阶而上,宋尘心情愉快,顺手折了一根竹枝。
寒青迈上台阶的时候,略微皱了下眉。「我听说神女山有一千级石阶,我让你先走八百。等你数到了八百喊我一声,看你能不能赶在我前面。」
宋尘好胜心起。「好啊,我才不相信你让八百阶,我都不能先到。」
宋尘把手里那根竹枝递给寒青,轻撩衣襬,一级级向上攀登。他走得并不快,把力气都留到最后两百级石阶。
寒青看他的背影渐渐远了,捂住胸口坐在石阶上,咳出一口血来。
他已经疼得支持不住,哄宋尘先上山去了,运指点住胸口几处大|穴,勉力调息一会。
等了没有多久,宋尘的声音远远地在上面传来:「寒青──寒青──你来追我吧。」
寒青站起来迈上石阶,额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宋尘要争这个第一,剩下的两百级石阶,几乎是一路小跑而上。踏到平台上才发现这里有个凉亭,凉亭的四周围着轻纱,隐约看得见一个公子打扮的人,琴台及两个书僮。
宋尘大为愧疚。「不知这位兄台在此,方才大喊大叫,扰了兄台净思,真是惭愧。」
书僮将轻纱卷起,里面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年公子,看年纪与宋尘、寒青相仿。宋尘出身豪富之家,这一年又在朝中做官,一眼便看出眼前之人这身衣服的不凡。然而做工再精致的绣工、再考究的衣服,也比不上他的清贵之气。
这人对宋尘笑了笑,「公子客气了,我正嫌一个人寂寞,难得遇见公子。似乎公子还有同伴,正是相约不如偶遇,还请进来品茶,同赏此处美景。」
宋尘道谢坐下,先报了姓名。
这人笑道:「莫非是朝廷中的那位宋大人?宋大人才华出众,我早有耳闻,没想到本人更加出众不凡。」
宋尘拱手,「公子太客气了,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这人还了一礼,「宋兄说的对,你我都不要客气。我叫任听雨,去京城探亲。路过此地,听说神女山奇秀,动了游兴。」
两个人正在攀谈,寒青已走了进来。
他穿了一身有淡淡灰色的衣袍,手里拿着宋尘那枝碧绿的竹条,看见宋尘,微微笑了一下。阳光自竹林的缝隙洒下来,映得他年轻的面孔彷佛在闪光。
漆黑的眸子宝石一样晶亮,上面蒙着一层泪膜,永远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眼里带着惹人心疼的湿意。
宋尘站起来去迎他。「你故意让我赢,也不用走得这么慢。」
给他介绍和任听雨认识,三个人重新见过礼后坐下。彼此年纪相仿,很快便熟悉起来。
任听雨留客。「难得遇到两位兄台,就留下一起吃了饭再走。」
虽然在山上,这餐饭却不简陋。松鼠鳜鱼,东坡肉,京城全记的薄饼。菜虽没什么稀奇,样样都像是在当地吃到的一样地道。
寒青与宋尘自幼的生活算得上富贵了,也大感意外。
寒青暗自打量上菜的那些仆人,脚步沉稳,动作敏捷。在心里盘算任听雨的身分,却与江湖中的名门子弟全都对不上。
任听雨席间道:「我有两件薄礼送给寒兄,还望不要嫌弃。」
寒青大方道:「多谢任兄,怎么会嫌弃。」
他本来也不是推让来去的俗人,随口便答应了。
任听雨自袖子里拿出一只细小精致的玉瓶,瓶身通透碧绿,已经是无价之宝。任听雨将瓶塞拔掉,倒出一枚丹丸在手上递给寒青。
他的手指雪白,衬着这枚暗红的丹丸似乎有种独特的魅力。宋尘却不明白他的用意,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寒青微皱了下眉,接了过来。碰到任听雨的手指,觉得十分冰冷。
宋尘终于问出来:「任兄,这是?」
任听雨轻笑了笑,「我家世代有人行医,因此我也学了些皮毛。寒兄眉心有些青色,想必染了些疾病。这粒丹丸是我师父所制,虽不敢称包治天下之病,对寒兄却正是对症。」
寒青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被说中心事,怔了一怔。宋尘听说他病了,隐约已觉得未必这样简单。
他和寒青终日相守,自然不会连寒青有没有生病都不知道,看寒青脸色,却是被说中了的模样。他本来聪明无比,脑海里电光石火地闪过许多事情,握住寒青的手已全是冷汗。
寒青其实早已绝望了,把生死看得很开。然而他再豁达,听到他有生的消息也是惊喜的。何况他与宋尘来游神女山是忽然兴起,绝不会是别人的陷阱。
任听雨这样身分的人,尚且对这丹丸这样看重珍藏,也可以看出这粒药的珍贵不凡。
宋尘想明白这些并不比他慢,看寒青还在震惊之中。忙倒了一杯水,喂寒青把那丹丸咽了下去。
寒青很快就感到胸腹间一阵火热,急忙盘膝坐下,运转内息,方便药力加速在经脉间游走。
宋尘守在他身边,担忧地看着寒青。看见寒青皱眉,彷佛他也在和寒青一起忍耐痛楚,感受到真实的疼痛。
寒青的脸色渐渐转青,随即又开始转白,宋尘看得心惊,连任听雨叫自己也听不见。等到寒青的脸色转红,嘴角开始流出血丝,宋尘也站立不住。他不敢碰寒青,咬紧牙看着心爱的人被折磨。
任听雨叹了口气,轻轻拂过宋尘的睡|穴,又伸手按在寒青背心的大|穴上。寒青有他帮忙,事半功倍,淤塞的经脉很快被重新打通,接连吐出几口黑血。
寒青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任听雨道:「任兄救命之恩,寒青永不敢忘!任兄若……」
任听雨摆手不让他再说下去,道:「相遇便是有缘,这药我留了十几年,早就想送人。若不是彻底没了这东西,我知道自己一定不肯潜心研究医药,其实是寒兄帮了我。」
寒青听他说得有趣。「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客气,任兄明白我的心意就好。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任兄需要我,只管吩咐一声,寒青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他先把宋尘抱在怀里,才从地下站了起来。
任听雨看他对宋尘这样细致体贴,心里似乎有些微的动荡。问他:「寒兄为何会中离魂这种奇毒,不知肯否将原委相告?」
寒青点了点头,他并不觉得自己与宋尘的关系有何不妥。大方地说了,但也并不详细,只说些大概。
任听雨感慨道:「真是奇缘,寒兄为了心爱的人竟然肯不顾性命,真是至情至性。」
寒青摇了摇头。「与其一生被困岛上,不如畅快的地活几个月。纵然没有宋尘,我也会这样选。」
任听雨心道:你怕宋尘难过,所以说的和他没半点联系。可若是真没有宋尘,你又何须做这种选择?他也不再问这些,又取出了一个小小圆筒交给寒青,「我这就要走了,你收着这个。
「将来还想见我这个朋友,或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拉开下面的圆环,点燃引线。」
第八章
寒青死里逃生,远远看着任听雨一行人连背影都消失了,仍然觉得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
宋尘蹙着眉头在他怀里,就算睡了都不安心。
寒青解开他的|穴道,宋尘迷糊着睁开眼睛,等他看清楚寒青之后,抱紧了寒青,一句话也不说。好半天才抬起头来,深深地凝望。
不需要询问,也不需要回答,你做的一切,我都明白是为了什么。
宋尘看累了,才合上眼睛,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寒青抱着他,听清风吹过竹林。
心意相通的爱人,崭新的生命,明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