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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你和霍去病在军营卿卿我我已经颇多闲语,现在倒好,你和这李敢又不清不楚,伊宁,在大汉女子名节异常重要,你现在,现在如何在长安立足?万一昆莫王得知这些,我如何交代?”张骞大气,身躯微微发颤。
“西域人不在乎这些!”夏朵忍不住插嘴。匈奴、西域风气豪放,男女之间两情相悦根本不算什么。
“住口,乌孙公主的身份摆着,公主的男人也必须由王族选定!”张骞高声道。
“够了够了,我哥哥怪不到你!你也不用瞎操心,我马上不是就要回乌孙了吗,我根本不用在你们这破长安立足,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伊宁推开药,皱眉躺下。
张骞顿时语塞,看着伊宁胸膛剧烈起伏却说不出话来。“好,在下会尽快安排公主出边境!”张骞扭身就走,伊宁躺在床上满心烦乱,沉着脸也不说话。
“你,你不能进来!”听得甘父和张骞的惊呼,伊宁愣怔间看到霍去病脸色异常难看地冲进内室。
“说,到底是不是真的?”要不是张骞和甘父死命拉着,霍去病恨不得能甩伊宁一个耳光。
“什么是不是真的?你从平阳回来了啊,侯爷!”伊宁看到霍去病就有气,冷哼道。
“放肆!你简直水性杨花,你和那李敢到底怎么回事!”霍去病咬牙切齿。今日刚从平阳回来霍去病就想去找伊宁,却觉得陈掌府中诸人目光闪烁,到军营一圈也发现众手下脸色尴尬。霍去病逼着章平才得知此事,顿时暴怒,策马就冲进了博望侯府。
“水性杨花?霍去病,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伊宁勃然大怒,张骞一眼看到她的脸色大惊,知道此刻的伊宁扭劲起来了,公主脾气可不是等闲能够消受。
“你和李敢居然,居然,你简直恬不知耻!”霍去病大怒,只要一想见昨夜伊宁居然躺在李敢怀中就控制不住自己。
“好,我水性杨花,我恬不知耻!冠军侯趁早离了这里,省得脏了鞋!”伊宁一拍床沿,气得浑身发抖。
“你和李敢,你和李敢到底做了什么!”霍去病当着这么多人面实在很难启齿,但是这个问题让他内心如同火烧,憋闷得难受异常。
“我和李敢不劳侯爷费心!”伊宁冷哼。“你们怎么这么不顶事?难不成只有人家侯府有仆从,把这个人给我乱棒打出去!笑话,什么人都乱闯内室,成何体统!”
“体统,你还有体统?不要脸!”霍去病口不择言,却见伊宁嘴唇剧烈颤抖,顿时有些后悔失言。
“是啊,我是不成体统,侯爷不是即将娶名门闺秀,何苦和我这等不要脸的纠缠。出去,你给我出去!”伊宁简直是在喊,气得浑身发抖。夏朵咬着嘴唇看看伊宁,上前拍拍霍去病肩膀,“走吧,如果不想气死自己气死她,还是走吧!你们两个,没缘分!”
霍去病脸色铁青,大口地喘着气,猛地挣开张骞和甘父头也不回地走远了。“滚,你给我滚!”伊宁的手臂一阵剧痛,捂住伤口浑身冷汗。
“算了,别这样!”夏朵扶住伊宁,叹了口气。张骞愣怔看着伊宁,摇摇头,终负手出门。
“侯爷,你要干什么?”章平等人看着霍去病的脸色都惴惴不已。
“给我拆了这里!”霍去病冷眼看着客栈,气得恨不得能砍几个人泄愤。
“侯爷,这样不好!”章平大惊。
“还不动手!”霍去病率先冲了进去一脚踹到柜台上,顿时客栈大乱,众人惊呼而出,客栈掌柜不知所以然苦苦哀求霍去病。“给我砸!”霍去病沉声道,顿时诸多兵士冲了进去一阵踢踹劈砍。
“你怎么敢?你怎么能!”霍去病觉得受辱的感觉如潮水般让他根本无法思考。
“霍去病!”李敢冷静地看着霍去病,霍去病霍然转头,章平赶紧拉着他。
“来得正好!你说,你到底,到底做了什么!”霍去病想要拔剑,却被章平等人死死拦住。
“我什么都没做,至少没做你想的那些!”李敢神情淡定,霍去病心里一松,眯起眼睛打量李敢,胸膛剧烈起伏。
“如果真这么在意她,就不要伤她!也不要给我机会!如果下次再碰到伊宁为你哭,我一定会要了她,让她嫁给我!”李敢扭头想要步出客栈。
“住口!你敢!我灭了你!”霍去病大怒,甩开章平一把抽出剑。李敢静静站在一边,霍去病的剑已到胸口却没有闪避。霍去病持剑指着李敢,双目冒火却有点不知该如何继续。“侯爷,在战场我敬佩你是条汉子,但是你实在不懂女人的心,你不能用打仗的方式来征服女人。如果你还是悟不透,届时我李敢有信心让你来喝一杯我和伊宁的喜酒!”
“住口!”霍去病狂怒,章平等人七手八脚架开他。
李敢定定看着暴躁的霍去病,心中一黯,缓缓转身步出客栈。“她即使在梦中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霍去病一愣,气喘吁吁看着李敢的背影,强烈的嫉妒混着强烈的心痛。“侯爷,算了,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李校尉毕竟与你出生入死!”章平苦劝。
“砸!给我砸!”霍去病猛地挣开拉扯他的兵士,恶狠狠看着在客栈逃窜的客人。
“小姐,你今日倒有心情逗鸟!”茜儿看着曹静温柔浅笑的模样心情也松弛下来,多日来曹静闷闷不乐,直到今日才有了笑脸。
“茜儿,等下给詹事府传个口信,就说我晚上会前来拜会冠军侯。”曹静擦擦手,见笼中小鸟跳腾心情大好。
“小姐去那里干什么?快成亲了,恐怕……”茜儿接过鸟食,有些不乐意看到霍去病。
“你啊,就这点出息,活该一辈子做奴才!”曹静点点茜儿额头。“我晚上会去和去病哥哥说,等成亲之后我愿意他尽早迎娶伊宁。”曹静坐到回廊上,看向池塘里已崭露花苞的荷花。
“凭什么?”茜儿大惊。“小姐,你可别犯傻,那个女人恬不知耻,闹出这么大事端,现在冠军侯正恼她,这正是让他们一刀两断的好时机啊!”
“你不懂!”曹静摇手,“去办吧,别多话!”
去病,你恐怕还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乌孙公主吧!她的身份根本成不了你的夫人,我乐得显示自己的宽宏和正妻风范!曹静淡淡笑了起来,笼中小鸟轻快地鸣叫起来。“乌孙伊宁,长安不同西域,你在这里根本无法立足!”
孤灯不明
“去病,你觉得这身吉服穿着还舒服吗?”卫少儿让众多侍女持着铜镜,看着帅气的儿子感到一阵自豪。“皇上亲赐宅第,到时候还说会带着皇后一起过来观礼。放眼大汉,这都是殊荣!”
霍去病皱着眉头,觉得此刻的自己不过是匠人手中的皮影偶人,那大红的礼服让他简直认不出自己了。“哥哥真好看!”霍光坐在地上,小脸充满艳羡与敬仰。霍去病挡开众人的手,上前揉揉霍光的脑袋,随意坐在地上的一个蒲团上,一把解开襟口扇起扇子。卫少儿略皱眉看看霍光,心里非常不理解霍去病巴巴收留这个异母弟弟。这霍光为人乖巧,读了不少经书,行事颇为规矩,卫少儿挑不出错,却也压根喜欢不起来。
“都下去吧!”卫少儿的眼风带到霍光,霍光一凛,行礼之后随着侍女出门。“静儿前些日子来过了?”霍去病随意点头,爱理不理。
“静儿为人谦和,我听说她还催着你娶那个丫头,这样的嫡妻正室倒哪里去找啊!”卫少儿接过霍去病手中的扇子给他轻轻摇扇。
“静儿是不错,我从来没说她不好啊!”霍去病觉得有些烦乱,当日曹静替伊宁说了不少好话,那种宽宏大量让霍去病非常感动。
“那你还板着这张脸?一点都不像个新郎!”卫少儿嗔怪道。
“我生出来就这幅模样!”霍去病心里仍然不平顺,日益想念伊宁却无法释怀她轻浮的举动。只要想到别的男人也见过伊宁的媚态,霍去病就怒火中烧,这几日上朝、骑射都分外没有心思。
“你真打算娶那个丫头?”卫少儿小心打量儿子的脸色。
“你干什么老提她?娶她?我不想这么早被人气死!”霍去病猛地站起身子,左右踱步。
“她的性子是不太适合嫁入侯府,你能这么想最好!”卫少儿淡淡一笑,帮霍去病脱下吉服轻轻步出内室。
“死丫头!”霍去病一拳砸向案几,心中无处发泄的苦闷让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再过两天他就要成亲了,听说皇上都会亲自道贺!”夏朵给伊宁梳着浓密的卷发,感觉伊宁身躯微微一颤。夏朵心中一叹,这么多天过去,伊宁看着每日都很正常,兴高采烈地收拾行礼,但是夏朵知道她的心在滴血。伊宁看不到自己的笑容,她不知道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勉强作出的笑容会让人看得多么难受。
“好事啊,他和曹静很般配!”伊宁淡淡道,夺过梳子用力梳自己的长发。
“好了,你想变成秃子啊!想哭就哭吧,我们俩谁跟谁啊!”夏朵抢过木梳。
“谁想哭啊?我马上要回乌孙,想着就高兴!哭,笑话,我为什么要哭!”伊宁心痛得几乎说不出话,却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她很害怕一旦流露一丝难过,她辛苦建筑起来的内心围墙就会轰然倒塌,自己会立刻支离破碎。
“伊宁,是人就会有难过的时候,在想哭的时候千万别逼着自己笑!”夏朵轻柔地按住伊宁双肩,心间婉转一叹。
“夏朵,对他我已经尽了全力!在他身边我早就把乌孙、匈奴抛到脑后,我知道这样很没良心,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仿佛他才是我的全部。但是我得到的是什么,是羞辱,是一次次的羞辱。他总是用自己的方式看待人世,却从来不知道他认为对的好的,在我却不一定是对的好的!”伊宁的眼泪终于划破了自己的平静,憋了多日的眼泪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