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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了你们一家,你还不谢谢我?”霍去病紧握伊宁的手,突然发现伊宁的手很小。霍去病不露痕迹地微微一笑,揉搓着伊宁的小手快步走出主帐。
“昨天睡得可好?”阳光下伊宁脸上的伤颇为明显,霍去病忍不住笑了起来。
“能好吗?”伊宁想起满屋子的脚臭就想吐。昨天李敢也不顾刚挨打,硬是睡到新兵营,生怕伊宁出事。
“伊宁!”李敢快步上前,心疼地看着伊宁布满伤痕的小脸。张骞一身官服跟在一边,见伊宁浑身是伤也很担心。
“李敢!”伊宁看到熟人就兴奋地往前冲,霍去病不露痕迹地拉了她一把。“先看郎中吧!”
“伊宁,我带你去看郎中!”李敢见霍去病牵着伊宁比吃了个苍蝇还腻味。
“嗯!”伊宁笑着朝李敢点头。霍去病也不强求,向张骞略一颔首,潇洒地转身回主帐。张骞面无表情地看着霍去病,虽然感念霍去病方才御前一番话,但又觉得这个亲贵实在心思难以琢磨,与他沾上关系是祸非福。
“对了,太中大夫,再过几日建章营的兵士要去雍县的长杨宫行军操练,让伊宁姑娘尽快养好伤一起来吧!”霍去病突然扭头,露出少见的笑容。
“呃?”伊宁愣愣看着霍去病,突然想起草原上的狼。
李敢和张骞定定看着霍去病,表情都僵硬起来。“好了,到时候见了,伊宁姑娘!”霍去病转身缓步往主帐去了,扬起右手略挥了挥。
“瘟神!”伊宁捂着脸,觉得浑身酸痛,而霍去病临了的那番话更加让她七上八下。“破长安,早晓得不来了!”
秋水长杨
“去病哥哥,我帮你擦擦汗好不好?”
伊宁终于穿上了合身的军装,百无聊赖地坐在树荫下,支起脑袋看公孙悦一脸柔情地拿出丝帕。不过显然这霍去病并不领情,铁青着脸避过公孙悦,浑身僵硬得仿佛一块石板。公孙悦是太仆公孙贺与卫君孺的女儿,也就是霍去病的表妹。
“你赶紧给我回长安!胡闹!”霍去病厉声训斥公孙悦,公孙悦满心委屈,娇俏的小脸写满委屈。“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啊!”
“我们在行军训练,你一个女孩子家在这边碍事!”霍去病喝了一口水,皱起眉头眺望远处的山坡。
“那她为什么能在这里!”公孙悦恶狠狠瞪向伊宁。伊宁正接过胡文递来的干粮吃得开心,见美人斜睨她,一时忘了吞咽。“赶紧吐出来!”李敢大惊,一阵猛拍伊宁背,伊宁咳得撕心裂肺。
“笨蛋!”霍去病嘟哝了一声,原本严肃得吓人的脸却缓了缓。
“她哪算女人!”霍去病身边的刘蒙之鄙夷道。
自从那日建章营混战,校尉按照个人表现淘汰了一部分新兵,进营地的新兵短时间内就有了分化,现在一部分和李敢称兄道弟,另一部分人却成了霍去病的追随者。苏武等人目前是李敢的铁杆兄弟,而刘蒙之这些世家子弟多依附了霍去病。
“喂!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不像个女人!”伊宁想起当日受辱就一直想寻机再暴打刘蒙之一顿,现在见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顿时气得小脸通红。
刘蒙之冷哼了一声,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伊宁,一副鄙夷的表情。那公孙悦顿时精神十足,挺直腰板,显露出玲珑有致的身材。
“呃……”伊宁一眼瞥见公孙悦丰满的身躯顿时矮了气焰。
“算了伊宁,人各有长处!”苏武一脸同情地看看伊宁。
伊宁咿咿呀呀了半天,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边李敢闷笑,只能以喝水掩饰。“笑,笑死你!”伊宁敲了他的脑门一下,气冲冲往身后的树林走去。
“伊宁,你要干什么?”胡文有点担心。
“砍树!”伊宁大喝一声,一路踢踹着野草。苏武等人实在忍不住了,笑得趴在地上直喘气。霍去病连喝了好几口水,一直举着水袋也看不清表情。
“臭刘蒙之,死刘蒙之!有种别落单!没种,出入总是一大堆人,怕我揍你是不是!”伊宁噘着嘴恨恨扯着草,气刘蒙之嘴不留德,也恼李敢他们不帮她出头。伊宁长长出了口气,躺倒在草地上愣愣看树林叶影斑驳间的蓝天白云,那白云渐渐幻化成碧塔绝美的脸。“姐姐,你到底好不好?你在长安吗?”伊宁觉得心里一阵酸楚,忍不住闭上眼睛。
草地上传来轻微的声音,伊宁没有睁开眼睛。一阵微风吹来,伊宁的刘海随风飘荡,心情也仿佛随之飘荡起来,一时间居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恍然。“要集合了!”霍去病的声音非常僵硬,却又仿佛和平日有些不同。“这么好心?”伊宁转头定定看着他。霍去病并没有看她,他立得笔直正凝神看向北方,风吹起他的衣摆,让平日总是严肃凝重的他多了分潇洒。
“匈奴人离这里不远!”霍去病一字一句。
“你为什么这么恨匈奴人?”伊宁撑起脑袋随他看向北方。那里有她熟悉的匈奴草原、大漠,也有疼惜她的昆莫哥哥、乌维哥哥。
“匈奴蛮荒粗鄙,却欺我大汉天下初定百般凌辱,是个男子汉如何能咽下这恶气!”霍去病脸上的线条益发硬朗。
“你们汉人不是一向希望和匈奴相安无事吗,你们还经常把公主嫁过去呢!”伊宁歪着脑袋,想起军臣的两个汉人阏氏。
“国家的稳定绝对不能靠女人的身体和眼泪!”霍去病仿佛和谁憋了一口气,“现在我们已经够强大了,是时候让他们知道汉人并不好欺负!匈奴人曾经给我们的羞辱,我要他们加倍奉还!”
“你舅舅也打了不少胜仗了!”伊宁打了个哈欠。
“不够,远远不够!我们现在的战术仍然太过拘泥,朝中那些老将只知防守,被动作战!打仗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不是只有匈奴人才善骑射,我们天朝的士兵一样能够动静皆宜!”霍去病扭头看向伊宁。阳光静静打到霍去病的身上,那轮光晕闪得伊宁几乎睁不开眼睛。一刹那,伊宁竟被霍去病触动了,眼中仿佛揉碎了日光,散发着柔和的光彩。两人静静对视,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去病哥哥!”公孙悦跑得气喘吁吁。
伊宁愣怔着转头,看到公孙悦穿着上好的衣裙在草地间跑得分外辛苦。霍去病纹丝未动,眉头却皱了起来。
“去病哥哥,校尉说要去练骑射了!”公孙悦一把拉住霍去病的袖子,声音甜得仿佛浸蜜,却让伊宁浑身鸡皮疙瘩。
“知道了!”霍去病不露痕迹地挣脱公孙悦的牵扯,快步往战马嘶鸣的方向走去。
“不要看了,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公孙悦冷冷地盯着伊宁。
“放心,这样的货色,我才懒得看呢!”伊宁痞痞一笑,继续赖倒在草地上。
公孙悦冷着脸,犹豫了一番终开口道:“你离去病远一点!他不会喜欢你这样粗鲁的女人!看看,大白天躺在草地上,简直像个野人!”
伊宁懒懒地睁开眼睛,“公孙姑娘,你不知道经常皱眉会老得很快吗?”
公孙悦果然脸色一正,“你别插科打诨,我告诉你,去病哥哥必然会是一个大人物,也只有大有来头的家族才能相配!我和他从小青梅竹马,你别枉费心机了!”公孙悦从小长得讨喜,公孙贺捧为掌上明珠。又因为卫氏得宠,她自小出入宫廷,在长安的确算是兼具美貌和家世的名媛。
“放心,也只有你把这块木头当宝贝!我啊,没兴趣啃木头!”伊宁打了个哈欠,心忖自己不过是长安过客,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长安少年纠缠不清。公孙悦细细打量伊宁的表情,内心揣测伊宁所言是否真诚。
“伊宁,伊宁!”听得马蹄疾响,苏武驰到身边。
“快,救场如救火!我们队少一个人,你赶紧顶上!”
“嗯?”伊宁用手遮挡着阳光方能看清苏武的脸。
“少罗嗦!”苏武一把扯上伊宁,策马狂奔。“我们新兵比箭术,算算人数咱们短了一个人!你赶紧顶上,别给李大哥丢脸啊。我呸,看霍去病那德行就恶心!”
伊宁浑然没闹清楚,等到了场地就看见建章营的士兵分为两队,霍去病和李敢各领一对。一边校尉一脸尴尬,看看李敢再瞅瞅霍去病也不敢多嘴。
“李大哥,让伊宁试试吧!”苏武一下子把伊宁推下马,李敢大惊,赶紧搂过伊宁,顺带瞪了苏武一眼。
“要我干什么?”伊宁在李敢怀里一下子愣住了。
李敢有些犹豫,霍去病那头已经大笑起来。“哈哈,没辙了找个丫头来顶!”伊宁扭头,只见霍去病脸色铁青,恶狠狠瞪着自己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李大哥,算了吧!”胡文一脸忧色。
“怎么样,没人出来比?那就算我们赢了!”刘蒙之骑在马上傲然俯视伊宁等人。
这霍去病和李敢事事比拼,现在连新兵的成绩都成了比试内容。方才几轮下来双方战成平手,但因李敢队的新兵比霍去病少了一个,现在刘蒙之挑战良久仿佛胜券在握一般。
“就凭你!”伊宁一看到刘蒙之新仇旧恨在一起,一把推开李敢。“说,怎么比?”
“移位射靶!”刘蒙之一字一顿。
“伊宁,算了!”李敢虽好胜,但骑马射靶若操控不当很容易堕马,李敢如何舍得。
“比就比,尽管放马过来!”伊宁叉腰。
“看清楚了,小姑娘!”刘蒙之铁青着脸,猛地策马而出,听得铜锣不断响起,他四箭皆中靶心。刘蒙之一时得意,终于在第五箭的时候略偏移,未中靶心,却也稳稳射到靶上。顿时霍去病阵营狂呼起来,霍去病也忍不住赞许地略点一点头。
“伊宁,别逞强,我们认输算了!”胡文忍不住劝慰伊宁。苏武见刘蒙之的成绩实在太好,也不情不愿地点了个头,觉得伊宁上场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