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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订饭店了。”
“所以明天晚上才回北海道?”
“对,我已经订好明晚的班机,六点前抵达羽田机场就行了。”
“好,那我们时间很充裕。”下条小姐微微一笑交抱双臂说:“不过接下来要去哪里呢?你还想知道关于父亲的什么事?”
“请问哪里查得到名册?”
“名册?哪一种名册?”
“医学院的名册,只要查得到毕业生姓名和联络方式……”
“啊,原来如此。”她弹了一下手指,“那我们去图书馆,走吧。”她话一说完便迈开步子。
帝都大学的图书馆相当气派且庄严,在我就读的大学恐怕只有校内的大礼堂能相提并论。走进图书馆,里面宛如博物馆一样静谧,我把行李寄在一楼柜台,跟着下条小姐走进位于二楼的特别阅览室。阅览室里没有书,室内并排着许多空空荡荡的桌椅,只有房间角落站着一名像是服务人员的年轻男子。
下条小姐拿出学生证走向男子,他们似乎原本就认识,两人一边办手续一边闲聊了几句关于足球的话题,男子面带微笑看了我一眼,突然神情有些惊讶。
“这位是你朋友?”他问。
“朋友的朋友。”下条小姐说:“很可爱吧?”
“是啊,不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呃,到底是哪里来着?”
“少来了,拿这种借口泡妞是没用的。”
“不不,是真的,我真的见过她。”
“我们应该没见过面吧。”我说。
“咦?真的吗……?”男子看着我喃喃说道。
“别耍嘴皮子了,快把名册拿来吧,不然我会去打小报告说你怠职哟。”
下条小姐话刚说完,男子双手一拍说:
“我想起来了,昨晚的电视节目!”
“电视节目?什么啊?”下条小姐问。
“你上过电视吧?就是那个星期五晚上十一点的音乐节目。”
他说的那个节目名称我听都没听过,应该是北海道没播的节目。
“里头有个单元是让业余乐团上场表演,昨晚那个乐团主唱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就是你吧?”看他说得煞有介事,搞不清楚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
“咦?真的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梦话,人家可是刚刚才从北海道来东京呢。别瞎扯了,快做事吧。”
男子一边喃喃自语:“我是说真的呢……”一边走进隔壁房间。
房门一关上,下条小姐便小声对我说:“你得小心点,在东京到处都是像这种找借口搭讪的男人。”
我笑着回答知道了。
男子抱着一叠厚厚的档案走了出来。
“资料请勿携出阅览室,也请勿影印资料。”他一边将档案交给下条小姐一边说道。男子说这两句话时用了敬语,或许是职业习惯吧,接着他瞄了我一眼,又喃喃说着:“真的太像了,只要我看上的女生,我是绝对不会忘记长相的。”
“你怎么还不死心呀。”下条小姐骂道。
我们挑了靠窗边的桌子。
“这是医学院的毕业生名册,你先找出你父亲的名字吧,应该找得到。我再去确认一下梅津老师的时间。”
“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目送下条小姐走出房间之后,我翻阅陈旧的名册。这份名册并不是统整旧资料重新编制,只是把每一届的毕业生名册装订在一起,所以前几页的纸张褪色很严重,印刷品质也很差,毕竟这所大学已经有七十多年的历史,毕业生名册也有想当年纪了。
从父亲的年龄不难推测他的毕业年度,找出他的名字不费什么力气,我在第四十三期第九研究室中找到了“氏家清”这个名字,而“梅津正芳”就在父亲名字的正下方。
每个名字旁边都记载了此人毕业后的发展,以父亲为例,上头写着北斗医科大学研究所,那是一所位于旭川的大学,与父亲同期的毕业生只有父亲进入这间研究所,其实看下来很少人继续攻读研究所,或许因为大部分毕业生的目标都是执业,所以毕业后多半在不同的际遇下各自成了医生吧。
我无意间想到一个疑问——父亲为什么要选择位于旭川的大学研究所?是因为旭川距离父亲的故乡苫小牧比较近吗?不,如果是这个原因,父亲打一开始就不会选择就读帝都大学。
我之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这的确是个疑点。
我查了一下前几期的毕业生出路,想看看是否有人和父亲一样进入北斗医科大学,但一直往前翻都没看到,看来父亲的决定确实颇突兀。
我放弃追查想翻回印着父亲名字的那一页,翻到途中,突然“北斗”两个字跃入眼帘,我愣了一下停下手。
这一页的内容并不是毕业生资料,而是医学研究室的人事资料,我看见“北斗医科大学”这串字。
「久能俊晴 原任第九研究室教授,昭和××年三月十五日起转任北斗医科大学教授。」
人事资料上印着这样的文字。
这位久能教授既然负责第九研究室,应该是父亲在帝都时的直属教授。久能教授转任北斗医科大学一年之后,父亲也进入了北斗医科大学研究所,这么说来,父亲是追随这位久能教授的脚步才进入北斗吗?
还是有疑点,如果父亲一直在这位久能教授底下做研究,为什么父亲的生活中看不出任何端倪?包括通讯录及所有书信都不曾出现久能这个名字。
现在似乎不可能立即找出答案,我决定先换个方向调查。我以父亲的毕业年度为起点查阅每一名毕业生的住址,我想找的是一个令我印象深刻的地址——世田谷区祖师谷一丁目。
但没多久这个方向也遇上了瓶颈,我遍寻不着住在这个地址的人,虽然勉强找到一位住在祖师谷四丁目,但此人的毕业年度晚了父亲十年,不大可能和父亲扯上关系。
我托着下巴陷入沉思,虽然早知道事情不会太顺利,还是难掩失望,难不成“世田谷区祖师谷一丁目”这个地址没有任何意义?东京区域地图上出现那个记号是基于毫不相干的理由?
我听见开门声,抬头一看,下条小姐正面露微笑走过来。
“有收获了吗?”
“啊……嗯,很有参考价值。”给人家添了那么多麻烦,总不好意思说出“斩获甚少”。
“那就好。”接着下条小姐闭上一只眼搔了搔太阳穴,语带歉意地说道:“梅津老师说他今天实在抽不出时间,想问你能不能改约明天见面。明天中午。”
“我是无所谓,但明天是星期日,不会太打扰吗?”
“没问题的,老师说氏家的女儿无论如何都要见一面呢。”
“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回到一楼取回行李,和下条小姐一道走出图书馆。我在里面待了一个半小时,即使是白昼漫长的七月时节,天色也开始暗了下来。
“你难得大老远跑来,要不要顺便参观一下校园?我可以当向导哟。”
“啊,那就麻烦你了。”
“行李重不重?”
“不要紧的。只是让你陪我这么久,会不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说出了一直挂怀的事。
下条小姐轻闭双眼摇了摇头,“如果觉得麻烦,我一开始就不会答应这件事了,横井和我只是单纯的学弟学妹关系,我又没义务帮他。”
“可是让你帮了这么多忙……”
“目前还没帮上什么忙吧?而且像你这么努力的女生相当令人赞赏呢,大学女生多半满脑子只想着玩乐和谈恋爱,这几年女性社会地位虽然逐渐提升,可是那种让人担心大学毕业之后就活不下去的女生依然满街都是,就是这些女生在扯我们的后腿,从小到大,只因为身为女性,我受到太多不公平待遇了。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每次都被拿来和那种女生相提并论,想到就让我很火大。但现实是残酷的,这样的状况恐怕还会持续下去,所以像你这么努力的女孩子,我很希望你能继续保持,只要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没关系。”
下条小姐说得如此慷慨激昂,我不禁感到无地自容,只想把自己像海滩球一样泄了气之后压得扁扁的塞进旅行包。如果她知道我根本没打算写父亲的半生记,搞不好会气疯了。我在心里偷偷双手合十对她道歉——请原谅我吧!为了查出母亲过世的真相,我非这么做不可。我也借着这些话希望能稍解自己的良心不安。
我们两人从图书馆出发,绕了一大圈之后走向医学院,途中看到各式风格的建筑物,有让人联想到明治时代的古老建筑,也有生硬而略嫌冰冷的现代化建筑。
“这里是从前的学生会馆,从创校一直使用到大概二十年前,后来是因为太过老旧,基于安全考量才封馆的,看起来很有气氛吧?”
下条小姐指着一栋四四方方的红砖建筑物,这栋建筑物非常适合雪景,似乎再多加一根烟囱就能吸引圣诞老人光临。
我发现窗上装了窗扉,不禁伫足多看两眼。
“怎么了?”下条小姐问。
“没什么……。这些建筑真是漂亮啊。”
“对呀,那个时代的建筑家很有品位呢。”
于是我们欣赏了好一会儿。
下条小姐邀我到车站附近的意式餐厅用餐,她食量不算小,吃起东西却是有条不紊,而且一边吃还能一边和我说很多话。例如大学的事情、研究的事情、以及她想学会所有医术之后游走全世界的梦想,而我则是笨拙地吃着意大利面一边聆听她的每一句话。
“我觉得男生遇到你都要甘拜下风呢。”
“就工作方面,或许吧,不过我可没放弃当女人。女人都是有母性的,没了母性,女人就活不下去,也无法继续奋斗,这不是单纯生不生小孩的问题喔,母性是一种包容全宇宙的能量。”下条小姐拿起白酒斟满一杯,酒瓶刚好空了,她晃了晃酒瓶笑着说:“我好像有点醉了。”
“我能理解你说的。”我也深深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