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当然知道冯璋跟平安的关系,本身也是亲新政这一边的。不过正是因为这样,两人才有天然联合的可能。
而且冯璋桃李满天下,在士林和学子们之中的声望一向很高,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这样的身份,注定了他只能跟文官集团绑在一起,而没有另外的选择。
所以他是最好的帮手。
只不过这种事情,总不好拿到明面上来。金世文更不可能去对冯璋说,我需要你来做我的帮手,跟皇帝作对。
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件事情现在赵璨只跟几位宰执提起过,并没有公开。也就是说,其他人是不知道的。这样一来,金世文也就不方便在冯璋面前提起了。
所以虽然他觉得有很大把握可以说服对方,但偏偏这件事却不能说出口,这叫什么事?
不过但不论如何,总要先试试看才行。
于是这日散衙时,金世文就有意踱到教育部的衙门门口,正好撞见了冯璋,自然免不得停下来寒暄几句。
客套过后,金世文便主动开口请冯璋到前面茶楼小坐。
他们两人其实并不熟悉。冯璋虽然门生故交不少,但跟金世文却只限于认识罢了。不过既然在朝为官,那么跟同僚们的相处,也就显得十分重要的。所以彼此之间,倒也能说得上几句话。
所以金世文相邀,冯璋便也没有拒绝。
不过他原以为金世文是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商议,但两人在茶楼坐了小半个时辰,对方却始终没有开口,话题一直围绕着他作过的文章以及他的学生,当今士林的反应等等展开,似乎真的就只是朋友偶然碰见,约在一起说说话。
实际上金世文不是不想说,只是不能说。不过这一次谈话倒是让他心头一动,生出了一个念头来。虽然他不能说某些内容,会让他说服金世文的过程有些曲折,但也不是说就一点用处都没有。
假如冯璋事先知道赵璨要做什么的话,未必会有勇气跟赵璨对着干。
就像他自己,这会儿不是也在费尽心力的拉拢帮手吗?所以实际上冯璋不知情,他劝说起来反而会比较容易些。
只不过,就要从另一个方面入手了。
所以分别时,他意味深长的对冯璋道,“从前只听人说冯先生的学问天下无双,今日深谈之后,才之流言果然非虚。难怪听闻当初先帝费了不少功夫,才请得先生出山。只是先生一直待在如今这个职位上,倒是难以一展长才了。”
对于金世文来说,虽然他自己亲近新政,但心中未尝没有一种文人的傲气。所以对他来说,这些新政只是手段,还是那些从前就有的官职,更让他觉得亲切。
何况教育部职能跟礼部重合,礼部原本又是朝中最不受重视的一个部门,所以金世文才有此感叹。
“下官倒觉得这个位置刚好合适。”冯璋笑着道。
当初他本来就是被平安的计划打动,才会出山。对于门生满天下的冯璋来说,教育事业是他自己所感兴趣的。所以当初出山的目的,也是为了对教育体系进行改革,而现在这些改革都在有条不紊之中进行着,冯璋自然没什么不满意的。
也许再过几年,等到这些改革有了初步的进展,他就可以功成身退,重新回到山中去编自己的书了。
金世文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想当然的以自己为标准去衡量别人。却不知这世上是真的有不慕名利,心有坚持的那种人的。
所以他只以为冯璋的话是客套,若是自己能够帮助冯璋增补进入政事堂,那么他自然就欠下了自己天大的人情。而且在别人眼里,他跟自己也势必是站在一起的。
官场中互通有无,往往都是这种微妙的交换,彼此心知肚明,不会拿到表面上来说。相信到时候冯璋自己会明白要怎么做。
这天平安去看冯璋。
有一点金世文想错了,虽然赵璨那里不会将这种事情说出来让冯璋知道,但不代表冯璋就不知道了。他还有别的消息渠道,比如平安。
平安过来是要问问科举的进度,不过顺便跟冯璋这位长者说说话,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对于平安来说,能够让自己毫无顾忌谈话的人,其实也没有几个。尤其是在涉及到政治变革的情况下,能够听得懂并且理解他的人就更少了。
赵璨当然可以,不过现在新政推行受阻,赵璨的心情已经很不好,所以平安也就没有打扰他。见到冯璋之后,冯璋见他面有忧色,便主动问起,平安也就索性和盘托出。
“冯先生,”他问冯璋,“是不是文臣们都绝不能接受这样的做法?”
冯璋笑了笑,拎起一本史书砸了过来,“何必问我?这些东西,书上早已说过。”
平安有些不解的接过来,冯璋给他的是一本《二十四史》中的《魏史》。
大魏,也就是被大楚灭掉的那个朝代,是个典型的重文轻武的王朝。他们对武将的戒备和警惕已经刻入了骨子里,驻守地方的武将要被文臣和内侍双重监视,而且据说文官们没事就可以将武将叫来唾骂羞辱一番。甚至如果武将不投靠在某个文官麾下,是根本不要想能够建功立业的。
所以大魏仅一百二十年便亡了国,这是寿数最短的一个朝代了。
他们是败在四方铁蹄之下,最后亡国之君屈辱投河自尽。要知道,在往前数的历朝历代之中,不管中原的国家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是对上四方蛮夷时,却是从来没有输过的,国威远振,令人不敢轻动。
所以大魏亡国,非但是大魏朝的屈辱,也是整个中原民族的屈辱,更是所有汉家臣子的屈辱。
平安松了一口气。
看来即便文臣之中,也有人能够看得清楚形势,知道武力的重要性,而不是一味盲目的认为自己的地位和利益最重要。
要知道接下来的百年内,一定会进入大航海时代,到时候大楚所要面临,不光是周边的草原民族,还有距离十分遥远的海上国度。他们的船只会越海而来,停留在大楚的港口进行贸易。而更加残酷的战争,将在海上打响。
武力震慑,在外交之中,永远都是最有效的手段。
而这种武力也将会为大楚带来无穷无尽的财富和利益。所以平安觉得,只要有足够的远见,就不该纠缠于现在这些小事上。毕竟国势强盛,对任何人来说都不会有坏处。仅凭文人的口才,是不可能真的一言退敌的。
“先生看得清楚。”平安心悦诚服的道。
平安很早就知道,这个世上聪明人其实是很多的。哪怕他自己穿越过来,自诩见多识广,但说白了,那还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但是有些人,他们本身就跟平安所依赖的巨人是一样的存在。平安站在他们的肩膀上能够看到的风景,他们自己也看得见。
这样的人聪明,敏锐,总是能够提前一步甚至几步看清楚天下大势,懂得一件事情该如何取舍。他们睿智但不乏圆融,行事往往不拘一格,但是细细追究,却又是符合某些道理的。
而得到了冯璋的支持,平安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情况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不是吗?
就在平安起身打算告辞的时候,有人匆匆给冯璋送来了一份礼。
“是谁送的?”冯璋问。
“是金相公着人送来的。”他的跟班回答。
平安跟冯璋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疑惑。平安也好奇的驻足,打算看看这送的是什么。
然而包裹拆开之后,却赫然是一包药粉。
不只是平安,就连冯璋也有些意外。捏着药包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
平安知道很多文人对医学都多少有点儿了解,忍不住问,“先生,这是什么?”金世文让人给冯璋送了一包药粉,这是要干什么?
冯璋摇头道,“若是药材,我还有可能分辨出来。这些东西都磨成粉了,虽然能分出其中一两味药材,但具体是什么东西,有何用处,却是难以推断。”毕竟药材的组合多种多样,同一种药材可能主治好几种病症,即便是专业的大夫也未必能光是靠药粉便一一区分。
“送药的人走了吗?”平安随口问道。
“还没有,在门口等着,说是等着大人回话。”跟班道。
冯璋闻言便道,“让他进来。”
那人倒是伶俐,进门之后,便将金世文的意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眼见天气越来越热,我们老爷听说冯大人不耐热,夏天里易中热毒,因此命小人送了这一包清凉散过来。”
清凉散,主清热解毒,凉血热。
“知道了。回去替本官多谢你们金相公。”冯璋道。
平安等人走了,才忍不住问,“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冯璋跟金世文的关系好到连这种小东西都要送的地步了?
而且还是在没有散衙的时候,直接派人送过来,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关系亲近似的。
冯璋将手里的药包搁下,苦笑道,“他送的是清凉散啊。”
平安一愣,立刻猜到这三个字里恐怕另有乾坤。然而一时之间又想不清楚。这主要是因为他对各种古代人耳熟能详信手拈来的典故和说法还不太熟悉的缘故。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嘛。而且就算是,文人之间的这种暗话,要听明白也要费一番功夫。
他没有直接问冯璋,而是揣着这个疑惑,直接告辞了。冯璋也没有解释或是挽留的意思,平安便一路拧着眉回到了本初殿。
“这是做什么?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赵璨见他这样,便开口打趣道,“你不是去看冯先生么?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金世文让人给冯先生送了一包清凉散,说是他夏天容易中热毒,给他使用。这是什么意思?”平安见赵璨询问,便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赵璨微微一愣,就反应过来了,“这送的哪里是清凉散?分明是锦绣前程呢!”
在他的解释之下,平安才算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仪制,帝王仪仗之中有红黄伞盖撑在身后,这种伞盖作为一种礼器,气势恢宏,书名称之为“华盖”,白发如新倾盖如故里的那个“盖”,指的就是华盖。
皇帝使用的多为红黄两色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