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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好事么”杏儿快言快语的说。绿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给小丫头吓得忙不矢低头不语。
“原本是好事,但就砸在我们换了庚帖后的第三天,他,他却突染暴病不出月旬就去了”红招一脸悲伤。
说到这,润福点头示意绿袖带红招去安抚了下,她情绪起伏大了。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的劝说是无用的,因为后面的事情,红招不说,她也都可以猜出来。这年头女孩子未嫁入夫家就丧夫,是要做望门寡妇的。事夫如事天,与孝子事夫,如忠臣事君也。别说别婚另嫁,就是众人的口水也是足够让一个姑娘家寸步难行的。虽然她自己知道这个和红招别说没半点关系,生死事谁能说的明白,只是悠悠众口只单单苦了姑娘家。
稍稍思忖了会,润福也不做声,起身去请了晨安,老太太也知道了选秀的事,也没有说什么,就单单叹了口气“命中有时终须有”。润福看钱氏和佟佳氏也是一番欲说还止的模样,就逗弄了圆圆一会,起身去了书房。
书房中焚着香,袅袅烟尘带着不知世情的雅趣。今日燃的是沉速香,用饭镢上蒸透,在炉上设一铜丝架,离火中寸许,徐徐烘之,其香幽韵而无烟。润福靠了近,挑了下炉火,一瞬间猛了起来,渐渐又淡了下来。
一会儿,她拿起红色梅笺。
“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杏儿见润福将梅花笺裁开了,又打了孔,用金丝的绺子穿了几张过去,不解的问。
润福只是轻轻玩笑“这叫加工”,然后也不语。
俯身拿起紫毫,蘸了调了极匀净的墨浆,写着蝇头工笔小字,满满写了几篇,因为这墨浆调的极好,写的字光润圆黑。落了笔后,待字迹干了,便使杏儿出去叫了小厮进来。
杏儿应了声,就喊了守门的六子儿进来,润福交代了一番,就让她把信送到恭亲王府。
忙活完了,润福起身净了手,去捣鼓着窗台那两瓶插花。一瓶是兰花,幽香韵致,是荷瓣素心的春兰,肩平心阔,茎细瓣净,用大开口的瓶子引了水养着。另一个却是用素蓝的盆子装的,花不出奇,是普通的杜鹃,求的是花时长。但那盆子倒是讲究的紧,用漂青松香榆皮面和油,先熬以稻灰,收成胶,以铜片按钉向上,将膏火化,粘铜片于盘碗盆洗中。等冷了后,将花用铁丝扎把,插在了钉上,取偏斜之势,以便枝疏叶清,不拥挤。然后加水,用碗沙少许掩铜片,使观者疑丛花生于碗底。
观了半响,绿袖进来了,看眉眼红红的,想是陪着红招哭了场。
“这红招姐也是个苦人,原本我还以为她能和那个小常哥好呢”不多话的绿袖说了句。
“哦,可是前院采办的那个小常哥?”润福应到。
这个小常哥她也倒见了几次,是个伶俐不过的人,才大心细,有胆有勇,可以担当大事,可惜躁进些。但倒也是个可以托的了终生的人。
“正是呢,前几天他褂子坏了,还让红招姐给补了,红招姐平时理哪个莽撞的家伙呀,倒是他那褂子她接了来,趁夜补了好给了回去呢”杏儿在一边搭着腔,这次绿袖倒也没说话。
听到这些,润福心里起了计量。
卷二梦醒时分第四章合婚下
润福喊了杏儿叫了那个小常哥进来。
甫一进门来,小常哥打了个千秋,“小姐吉祥,给小姐请安了”
润福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起来回话了。
这个小常哥也怪精怪的,被主子小姐叫了来,也不怕,你让我站着回话,就这么低了个头,等着问话。
润福也不说话,就这么细细打量着这个人儿。
穿着灰色的褂子,上面打着细细的补丁,脚上是一双纳的厚厚实实的布鞋,看起来很跟脚。双手十字交叉地伏在胸口向下处,腰圆背厚,耳阔口方,面目清癯,端端站着,看似冷眉冷言的。
“可是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喊了你过来?”良久,润福问,茶碗和茶盖碰到一起,砰的响了声。
“小人不知,可有冒犯小姐之处还敬请小姐海涵”小常哥儿神色平常,润福暗忖,果然人虽生得秀美,但性子就似生铁一般,十分执拗。
“大胆的小常哥,你可知私通主子院子的仆婢可是死罪!”润福冷冷的问着。
润福的突然发声,也让杏儿和绿袖愣了神。
小常哥只觉得吼干舌燥,一时间心跳的扑通扑通的,但神色却很是镇静,低声回应“小的不知小姐所言何事”。他心里不知道小姐这是演的哪一出,如果只关自己的倒一切好说,自己孤家寡人的混似不怕。
“还在那装傻充愣,难道你的褂子不是红招给你缝补的?”润福又是凝神直斥。
小常哥听了,心里暗想果然是此事,知道是什么来由,他心里也不着急了。
做了个揖,福了福,开口说:“小姐恕罪,小人多有冒犯,但确实实情非是如此”
“我打小没了爹,等黄河水患和娘冲散了,就被卖进了府里混口饭吃,小时候不懂事,为此受了不少责骂,幸得进府陈管事一家照应,不时的给点衣服和吃食什么的,我才平平安安的长这么大,和红妹俩人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了,她后来藉由老爷太太的恩德脱了奴籍许了那城东豆腐坊宋家的少爷,不想他福薄命浅竟先去了,他们却要她守那忘门寡”说到这小常哥一脸的愤恨和不平。
“红妹一时愤恨,就剃了头想随了佛祖,但红妹还这么大好的年华,何况他们也只是换了庚贴,连求吉回吉都没得做,凭什么让红妹守这份寡,我就和陈管事一家说,有我一口吃的,也就有红妹一口的,我就是一辈子不娶也要照顾红妹,断然我日后娶了人,一定是要容得下我红妹的。不过我这些心思也都没告诉过红妹,她也就是日常见我的东东西西没人照顾,搭把手儿,所以,小姐,千般的错儿都是我的错,和红妹没半点干系”小常哥坚定的说。
润福骤然笑出声来“呵呵,这也倒是有趣的,绿袖,把红招带了人上来”杏儿和绿袖倒是不知道这个事情怎么论了,就依照润福的话头儿,去叫了红招过来。
待红招一进门,刚挑了帘子,想给润福作福,就见了在边上杵着的小常哥儿。红招也愣神了,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是怎么回事?小姐喊小常哥儿来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小常哥是外围干活的,一般情况下,不得入得女子的内堂的。
“红招,本来你是我的侍女,家里也是一味想让你将来跟我过门去做那掌事的嬷嬷,不想你自己不行检点,行错池差,竟被人挑着话头儿将你告到了我这儿来,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润福语气严厉,神色刚肃,不似平日里的细声温语的。
红招心里顿时明镜儿似的。
“小姐饶命,这事端是奴婢的错儿,和小常哥无关”红招面带苍白,泪光盈眶,口里喊着。她也知道如果奴婢小子被老爷太太配上了,那是福分,私下有通那就是天大的错儿。
润福心里倒是笑了,面上却还上不松劲儿,依旧不语。
“小姐,小子有千般不是万般错,都是小子的不对,和红妹,不和红招姑娘断无半点干系。”小常哥见红招这么说,也有些慌神,心里直念叨,你这个笨红妹,你没事瞎认什么错儿。
当局者迷。绿袖和杏儿在旁边看小姐的这一出,可是看出了润福的意图,刚想笑出来,被润福冷眼一扫,忙敛起笑,故作庄重。
“现在两人都争着认罪了,当初想什么呢?”润福低了眼,听着红招低低的抽泣声传进了耳朵里,心里叹息。聘则为妻奔为妾,不好好的求了主子恩典,想着私相授受这一出儿,好歹是遇到了自己这个穿越人士,否则这两个人还真难说。
红招到底是伺候润福时间长的人,润福的想法,多少她能明白。听着润福降低了声音,她知道小姐关键气的不是两个人的感情,而是不依照规矩的这个事。于是她忙不迭地说“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不是故意背着您做这些的不入流的事儿的,只是,只是”红招哽咽着说,看了一眼小常哥“只是依照奴婢之身,是万万配不上小常哥儿的,端是不会起了这个想法,只是想趁着奴婢还有能力的机会,能帮衬点就帮衬点”
“胡说!我这么大的男人,难道需要你这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拿的弱女子帮衬?”小常哥儿听着红招这么说,急了,也不顾是在润福面前,怒言。
“我早就和你说了,休提你那个什么破劳子身份的,我不在乎!当初我就告诉你,你想嫁,我就娶,你不想嫁,我照顾你一辈子,我们俩的情分这么长,你拿那话作践你自己还是作践我呢?”
红招听了,也不语,只是抽泣声更大了些。
小常哥儿一手拉过红招,跪在了润福面前“小姐,奴才和红妹两个人还求您个恩典,小的知道大错在先,但知道小姐您宅心仁厚,又素来疼宠红妹,就舍出这脸面,求您成全我们两个人”
“小常哥儿,你,不能这样,我,我配不上你”红招早不复以往的爽利样,看的绿袖和杏儿都恨恨的。
“说的什么话!我小常哥儿老子娘都不在了,浑身一个人,怕什么,只要你别怕跟着我又没了自由身怨我就成!”小常哥转头认真的对着红招说。
润福长长的吁了口气,开脸笑了,“早这样可不就好了,枉我做了坏人,但有一条可要记得,这规矩可千万不能再破了,如果有下回,别怪我不讲这个主子情面了”
她抬手让绿袖扶了红招起来。
“不过,这事我还是做不得主的,要求了夫人才是”润福抬头看看外面,估计三四点钟的样子,起身带着他们几个人走向正房。
圆圆见到润福过来了,忙扑了过来,圆圆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延请师长在家授课了,这不才下了学,见到素来喜欢的姐姐,忙上前来个熊抱。
红招绿袖忙扶助润福,免得她被冲撞倒了“你个坏小子,不知道我穿着花瓶底啊”润福依旧喜欢扯着圆圆的胖乎乎的小脸,笑着说。
“姐姐,疼啦,再扯我就不是帅哥啦”圆圆状似不满的和姐姐开着玩笑。
“呵呵,好的,大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