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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路修远站在书柜前,满柜子的书几乎都是他的,可书太多太重,他带不走,于是决定选几本重要的。
季文正看到路修远把一摞一摞书搬出来,一本一本翻看,刚要提醒他小心一点,就看到堆叠的书翻倒下来。
好像想做什么事,偏偏又做不好。路修远倔犟地不要季文正帮忙,把倾倒的书扶正,但书太多,还是倒了一地。
“别急,一点一点来。”季文正安慰道。
“我怕弄得太晚,唯林会回来。再看到他,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
路修远干脆做在书堆里,抱起几本厚重的集邮册,却发现其中一本有些陌生。
打开一看,夹在里面的不是邮票,而是剪报,一张一张都是小路写的报导。每一条边都被剪裁得仔仔细细,倾注了全部的心血。时间从他刚工作时的小新闻,到近年来国际新闻,各类报纸的都有,几乎浓缩了他一路走来的历程。只要能回忆到的文字,都完整地保留在了这本集邮册里。
一页页,都署着小路的名字,仿佛一根根箭射向心窝。以为他不在意自己的工作,喜欢说自己是吃饱了撑着,可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他默默地关注自己,却从未提过半个字。
他始终都是这样,在背后,无言而温馨,路修远一直是知道的。
翻到最后一页,最后的日期是失火的前一天,这又意味着什么,小路再清楚不过了。
合起集邮册,路修远按在胸口抱了半天,泪水早就失了控,哭了半天,把它塞进了包中。
三十一
回到巴格达后,一切进入轨道,有很多工作等着路修远去完成。过去的事情,过不去也得过去,没人会同情他,也没有人会给他疗伤的机会,只能在无人的黑夜独自舔舐伤口。
刚开始几天,他整夜整夜睡不着,却什么都没有想,或者说是不敢想。不敢想自己,想到自己对爱人的疏忽,爱人的失望,就自责懊悔。不敢想陈唯林,只要他的面容出现在脑海里,就会痛到窒息。也不敢去想季文正,很需要一个人来安慰,可最不合适的就是他。
于是只好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脑中一片空白。实在睡不着就只能起来工作,或者一遍又一遍地检查分社的安全措施,几个同事直说他得了焦虑症。
后来渐渐缓过劲来,低落的情绪有所恢复,不再动不动就哀伤。
季文正经常会打电话过来,可他似乎一下子变得很忙,每次问候几句就挂了,不像平时悠闲自在的他。也许是快要年底了,工作比较忙也不一定。
快要过年了,虽然这个地方丝毫没有年的气氛,但大家还是很兴奋,准备了饺子,准备了看春晚,甚至还布置起了房间。
受这情绪的影响,路修远也积极起来,帮忙做些事情,可他终究也只是强颜欢笑。
除夕夜的中午,路修远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是季文正的。
“我现在在巴格达了,就是我原来住的那个地方。”
“你怎么来了?”路修远惊道。
“怎么,不欢迎我啊?”z
“不是啊,我以为你很忙,而且你来这里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突然就这么……”
“晚点我去找你,好吗?”y
“啊?不太好吧?我们分社的几个人一起过年,你加进来会很奇怪的。”路修远心虚道。
“是吗……”季文正在那头沉默着,轻轻叹着气,透着沉重的失落,“那算了,我也有点累要休息了,过几天再打电话给你。”
季文正说话没精打采地,但路修远也没多在意,听到那边挂了电话,也挂上了电话。有点后悔自己说出伤人的话,想要反悔,再打回去,却又没有付诸行动,因为真的不想在还没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尴尬地见面。
没有爆竹,有炸弹充数,没有鞭炮,有子弹充数。就在这样一个夜里,度过了04年的春节。身在战区,大家依然喜气洋洋的,路修远也欢笑着。但在笑过之后,悲伤再一起席卷,而且比之前更加浓。
分社不断有电话来问候,也有来自亲朋好友的,路修远也给父母拜过年了。应该早就习惯了在外面过春节了,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
去年刚来的时候也是临近春节,算起来,到巴格达整一年了。这一年他经历得很多,有过的笑,流过的泪,能抵得上过去十年。
从实现梦想的快乐,到失去爱情的悲伤,从高潮摔入低谷,现在又重回巴格达,是否还能找到最初的昂扬斗志?
坐在窗边,又听到一串枪声,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哭泣,再仔细一听,原来是心底在哭泣。不允许自己再懦弱地流泪,但心中的泪怎么都止不住。
巴格达,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每天面对别人的生生死死,看尽他人喜怒哀乐,路修远茫然了。
值得吗?真的值得吗?虽然坚定地回答季文正说要回巴格达,可现在静下来,问自己真的值得吗?
两个人的爱情往往只有一个是天使,而陈唯林就是那个天使。陈唯林只有一个,错过了就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对自己那么好了。有人说能有一个人相爱相守,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和陈唯林,与其说是相爱,不是说是被爱,挥霍着他给予的爱,一旦天使不再向他招手,天堂便消失了。
这次回来之前,父母暗示他,是不是可以早点回国?为了这个梦想,已经失去很多了,是不是还应该继续呢?继续下去,是否还会继续失去重要的东西?
不敢再想下去了,怕越想自己越受不了,对工作毫无益处。b
收拾好情绪,走出房间,面对还在庆祝的同事,他端起笑脸。
初一初二他忙了整整两天,到初三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季文正了,怎么说别人也是为他到这个危险的地方来,出于礼貌也应该去看他。
在曼苏尔饭店里遇到了季文正的保镖,他们热情地把他带到房门口。
“那么巧他在啊,我还怕他出去了呢。”路修远随口说道。
“季先生病了,这几天都在房间里,没有出去。”
“他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路修远意外道。g
“刚来的那天就病了,发烧烧了两天,今天刚刚好些。”
开门见到季文正果然气色不太好,没有平日里神采奕奕的感觉。但是一见到来访者是路修远,他明显精神一振。
“原来你病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你看你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人照顾你,至少我也可以给你带点药来。”
季文正倒了一杯咖啡给他:“在那里是一个人,在这里也是一个人,没有太大差别的。大年夜你还过得好吗?”
“嗯……还好……你怎么会生病呢,你身体不是一向挺好的吗?”
“因为想赶在年前到这里来,要事先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好,所以前段日子连日连夜地做,赶了好几个通宵,前两天又乘飞机又乘车,一不注意就发烧了,现在已经好多了。年纪大了,办公室坐久了,身体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季文正自嘲道。
回想起那天的电话,不禁自责,如果自己再细心点,应该就能听出他的不对劲:“对不起哦,那天……”
“我不跟你计较,早就知道你狼心狗肺了。”季文正笑道,“来,给你听一样东西。”他拍了拍桌前的椅子,在路修远还没来之前,他正在摆弄他的电脑。
路修远坐在电脑前,季文正拿起耳机替他套上,按下播放键,耳边传来美妙的音乐。音调懒洋洋的,低调却又浪漫,女歌手的声音沙哑而性感,好像是很随意地哼唱着。闭上眼睛,仿佛眼前眼前出现了阳光、沙滩、海岸,沉醉于这悠闲的气氛中。
“Bossa Nova乐风的音乐,很适合现在的你来听,我特意带来的。”季文正说道,一手按在小路肩膀上。
Bossa Nova是种能让人放松的音乐,带着微微暖意的声音恣意,随性,歌唱着生活,充满了无限浪漫情怀,好像有镇静作用般,安抚着路修远浮躁而忧伤的心。微风吹着,荡漾在心头,让人卸下所有防备,跟着轻哼。
“你走的时候精神状况太差,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安慰你,只好带点音乐过来。”音乐之下,季文正的声音也变得低沉,“怎么样?”
“好听……”被冰冻住的心在音乐的催化下,有了融化的迹象。把心沉浸在音乐里,很快乐,从此不要再烦恼。“我还应该留在巴格达吗?”扶着耳机,路修远抬头问季文正。
“别想太多,跟着你的心走就好。”
三十二
季文正就这样留在了巴格达,他似乎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找到乐子,没几天就和大大小小的商人熟络起来了。说是寻找商机,其实根本是玩乐,不过在这个危险的城市里,并没有太多的乐趣可言,所以他更多的还是关注路修远。
但他们的见面机会并没有因为在同一个城市而增多,仍然和以前一样,发发邮件,偶尔通个电话。并不是季文正不想见路修远,能24小时盯人那最好了,可是他不想给路修远带来闲话和困扰,而且他也清楚,路修远还远没有做好接受他的准备。
那天分社接到某家餐厅发生爆炸的电话。在去的途中,路修远意识到爆炸的发生地点离季文正的落脚处曼苏尔饭店很近,也就两百来米的距离。
不禁有点担心,如果季文正突然兴致高昂地出门散步,很有可能就被炸没了。
采集完新闻,路修远打发小韩先回分社,自己直奔饭店,看到季文正安然无恙地为他开门,才大松一口气。
季文正则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刚才我站在窗前看热闹,我还想着那群挤来挤去的记者一定有一个是你。”说完了还拉着他到窗边东指西指。
“居然还有心情说笑,我都紧张死了。那么大的爆炸,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啦。”
“我吓呆了。”季文正耸了耸肩,一脸严肃,“当时我正无聊得难受,开着窗看风景。结果他突然就炸了,我好像都能感觉到冲击波,然后一下子就呆了。”
这回反倒是说得路修远措手不及,要让一个男人,尤其是像季文正这样一个男人承认自己受惊,是极为难得的。
“那如果我想听假话你会怎么说呢?”
“什么大风大浪我没有见过,一个炸弹而已,我就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