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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金座活佛-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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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第六章 扑灭硝烟(2)

    河南亲王与吉祥右旋寺的矛盾,四世坚贝央在世时就已经激化,最初的风波表现在亲王府内新老管家之间,但根子却和吉祥右旋寺的声望扩大、政教权力扩大、教区扩大、经济势力不断强大等等因素有关。寺院的崛起,寺院在政教事业方面的独立倾向,大大削弱了河南亲王的权威影响和势力范围,亲王渐渐成为空壳子,无权无势,号令不了所辖地区。有句俗话不恭敬地说道:“牛奶是姑娘挤下来做酥油的,浪狗却偷偷钻进帐舔了个干净。”    
    亲王说话没人听,教民全听吉祥右旋寺四世坚贝央的;百姓有限的财力供养给了寺院,税赋收不上来,亲王心里能不窝火吗?他对吉祥右旋寺能不翻白眼吗?他能不隔山敲虎警告吉祥右旋寺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先祖和硕特部黄河南前首旗察罕丹津亲王邀请坚贝央来他的草原创建吉祥右旋寺的本意,是让寺院按根本施主的意图开展佛事活动的,是上下隶属关系,可现在倒好,喧宾夺主,外来的黑乌鸦夺了金翅鸟的窝巢。    
    双方不和的根子就在这儿。这是权力之争,也是利益之争,大风吹不倒雪山,石块砸不透坚冰,因此难于调和妥协。    
    亲王听闻字贴内容脸上挂不住,王妃勒柯更是愤怒不已,认定这是寺院在捣鬼。亲王派官员去寺中,请临时代理摄政的旺秀仓过问此事,并严惩作恶僧人。或许旺秀仓没有经心查究,也可能字贴撒播者隐藏得很深很巧妙,反正没有查出来,也未主动向河南亲王府报告,这就使亲王的疑心加重,羞恼难捺,终于向寺院上层发难了。    
    在大寺公开的僧俗代表联席会议上,亲王的首席大臣跛子纳日、管家黑水石头桑洛骑着高头大马,随从簇拥着大摇大摆闯进寺里,径直走到会场上席。跛子纳日戴着墨镜,态度傲慢,张口就损人:“我很难说清你们是千头犏牛的领头,还是百只母羊的尾梢。连亲王吩咐的针尖大的事都办不了,要你们干啥用。亲王还不如供施一群羯羊去。”说罢,扬长而去。    
    第二天,跛子纳日又来到旺秀仓的佛邸,依然戴着墨镜不摘帽,见面就用讥讽的口气说道:“你旺秀仓的眼珠是不是发绿发黄了,辨不出红蓝青白紫?我知道患肝病的人都把臭屎当成黄金堆!”    
    旺秀仓勃然大怒,反诘道:“你戴上这副眼镜,咋越看越像瞪出牛眼的毒蛇?”    
    两人话不投机,三句未完就闹崩了。    
    旺秀仓当天下午召集各佛邸代表,六大学院法台及有关上层人士开会,让总管家宗哲讲清与王妃的关系。宗哲却反唇相讥,说裤腰带以下的事,你也拿到神圣佛殿中来评判论理,不怕脏了佛祖的耳朵和心灵?你们就这样维护僧侣的戒律?维护吉祥吉旋寺的名誉?    
    这一说,一下惹恼了大寺议会的代表们,群情激昂,七嘴八舌和宗哲论理,有的气得拧住宗哲要厮拼,会场乱哄哄嚷成一片。正这时,跛子纳日又带着人闯进会场,气狠狠吼道:“你们真是无法无天,把王妃、管家宗哲当成什么人去看待?好,今天我算开了眼,参观了一下一群活摆神的嘴脸是啥样子。好,好,活摆神……”    
    旺秀仓的脸气得刷白,脖颈上的筋紫涨得像老树的虬枝,声音发颤,不连贯地吼道:“你——你说我们全是活摆神,寺院是活摆神,你,你——”旺秀仓当场昏过去了。    
    会场上更乱了,有的急着抢救旺秀仓,多数人扭住了跛子纳日,连打带拽地拖到了寺院秘书处的监狱里。众人还不解气,找宗哲算账,却连个影儿也未找到。原来,宗哲乘人群混乱溜走了。等众僧追到总管家大院,宗哲已携带寺中金条银元宝不知去向。实际上他换了俗装,到王府牧马村八户庄,让八户庄派人马连夜护送他到了西宁。    
    拜见西宁镇总兵马麒后,他泣诉吉祥右旋寺旺秀仓排斥他,排斥河南亲王,实质是排斥师傅金巴,打金巴和马麒大人的脸面。当年为二百两黄金借给马麒之事,旺秀仓一直耿耿于怀,抱有成见,有过议论。    
    还好,马麒没有受挑拨,为了安抚宗哲,他派了自己的翻译官陕青去吉祥右旋寺调解说好。在这个份上,事情依然很好处理。在马麒看来是件小事,不值得小题大做。但肚子里只有糌粑和茶水的直肠子旺秀仓却把事儿弄得不可收拾。吉塘仓返寺听了事情的经过,只觉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连连击掌埋怨旺秀仓糊涂、真糊涂,连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技巧都不懂。    
    马麒的翻译官陕青并不是难对付的料子。吉塘仓了解过,他的父亲是回族,母亲是藏人。父亲已经去世,他是在母亲身边长大的。虽说是“老虎的皮子,阿爸的儿子”,对外说是回人,实际上说话办事都是藏人的一套,也有藏族名字,叫德合拉。他全家原先是金鹏镇的居民,父亲会做酿皮凉粉,会屠宰牛羊,秋冬常被人雇去宰杀牛羊,清理肠子。到春夏,则在镇上、寺上挑担转悠,卖酿皮和凉粉。他也吃过他的酿皮、凉粉,还算有一面之交。他母亲居家操持家务,有空就去大寺朝拜佛殿,添加酥油长明供灯或绕寺转动六字真经经筒,是个虔诚的佛教徒,穿着都是藏人服饰。一家人虽然民族不同信仰不同,但相互尊重,互不干涉,心慈性善,本分为生,在金鹏镇口碑很好。陕青是在金鹏镇长大的,所以藏、汉语言精通流利,小时候的朋友很多。有了上面这层关系,虽说是马麒派来的钦差大使,但还有什么对付不了的呢?热情接待,予以厚礼,关照其阿妈。然后众口一辞告诉陕青,宗哲说的是谎话,不可相信。亲王是吉祥右旋寺的根本施主,寺院上下都尊重备至,相互关系融洽,相安无事。至于字贴一事,纯系个别僧人无事生非演出的恶作剧,寺院秘书处正在严加追查,查出后对肇事者将严加惩办,开除寺籍,终生不得为僧。但个别人干的归个别事,绝不能有一星尘埃就判定天空不是蔚蓝的,一粒石子掉进靴筒里,就说漆皮马靴是劣质货。另外,还可以通过陕青的嘴状告宗哲,把宗哲在钱财上的垢污、作风上的龌龊也抖落个一干二净,说明宗哲是恶人先告状,小人得意便张狂,直到把宗哲搞臭搞孤立,连马麒都不愿挨他的身为止。凭着马麒和四世坚贝央不同一般的交情,凭着吉祥右旋寺的声望,马麒肯定不会轻举妄动,肯定要和吉祥右旋寺搞好关系,区区小事也就不了了之。    
    令人恼气的是,迂腐到顶的旺秀仓却有意不接见陕青,也就是马麒马大人派来的全权代表陕青。    
    他明知陕青来金鹏镇了,却不去慰问接待,置若罔闻。陕青反倒拿着哈达、砖茶、粗坨红糖,主动上他的佛邸拜访,他也谢绝会见,以闭关静修座禅为名,拒不出门。就这也罢了,人家陕青什么也未说,待在母亲跟前等待他闭关静修日子结束后再说。可这旺秀仓却懵懵懂懂,又召集吉祥右旋寺的八十个僧俗议事代表商量,作出了一个荒唐的决定:认为字贴和宗哲的事是寺院内部的事,是自家的事,寺院有权解决,不要旁人来管,更不需要陕青主持调解。消息传出,陕青很为恼怒,但在阿妈和亲戚们的劝解之下忍了。但这个决定实在太荒唐、太无知、太狂妄了。吉塘仓听后,气得心都跳到喉咙口了,连双腿也开始打颤。真是无法无天,不知道天高地厚。难道你吉祥右旋寺是脱离世俗、处在西天极乐世界,还是海底如意宝龙王殿前?你是在中国西部青藏高原上啊,在西宁府循化厅管辖的土地上,你是中华民国的公民,绝不是独立王国的百姓,当地官员有权管理、过问,这就叫王法,它属于政府的权限。再说,字贴发生在公共场合的集贸市场,内容又牵涉到河南亲王的名誉、权威、家庭,河南蒙旗王又属青海蒙藏部落中的大户,作为西宁镇总兵、青海军事长官的马麒出面调解也是顺理成章的,谁也无权拒绝。拒绝就意味着蔑视王法、蔑视国家、胆大妄为。而这一显而易见的道理,糊涂的旺秀仓却不明白,真是愚蠢到极点了。    
    陕青肚量大,没有计较旺秀仓的所作所为,也许他从小领略过吉祥右旋寺的霸气,有点习以为常了;也许他受阿妈的影响,对佛教保留有一定的信仰。不管怎么说,他没有添油加醋、变本加厉地向马麒禀报真实情况,而是托人捎去含糊其词、笼而统之的口信,说他正在努力妥善调解,请总兵指示。吉塘仓饮佩陕青的为人做事,感谢陕青没有往干柴上泼油、眼窝里捣拳。    
    事情到此停了也就罢了,还有挽回的余地,但偏偏又出了一件让陕青尴尬窘迫的事。他的表弟花石头丹巴是吉祥右旋寺闻思学院的小沙弥,平时调皮捣蛋不遵守寺规,常常约上和他一般大小的小沙弥去寺院北郊的洒乙昂沟口抛石饼玩赌博。谁输了谁就请大伙去饭馆吃饭,没钱就挨赢家的三指巴掌扇抽,专抽手臂腕面,按预先说定的抽二十、三十下……那天该他们倒霉,闻思学院法台刚好路过,逮个正着。决定在石板广场经幡旗杆下抽打五十柳条,撵出吉祥右旋寺。表弟父母求到陕青膝下,陕青答应帮着求情。他想自己好歹在西宁府值差,法台不能不给面子,便充满自信地捧着一条上好哈达,一包河州产的糕点,一褡裢红枣、核桃、冬果梨为礼品去拜见法台,请求宽容表弟的过错。陕青说该抽打就狠狠抽打,该罚款就狠狠罚一顿,但不要开除出寺院。他毕恭毕敬,谦卑有礼,但法台冷脸冷语,拒不接受他的礼品,出言更是气破人的肚皮:“你是异教徒,没有权力干涉佛教寺院的事务;你又是一个俗人,更无资格过问僧侣们的事,不要以为你是马麒的人,可以管天管地了。告诉你这儿的是吉祥右旋寺的天下,你不要头插犄角充到大鹿伙中,臀抹灰斑又进狍鹿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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