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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家境豪富,出手阔绰,又爱交朋友,甚至还交过几个资质最差的修仙者朋友,比旁人更了解得多一点。”
“那时候,鼎阳岗是大昌修真界的丹药库,无数惊采绝艳的炼丹师出自其中,另外六派想要炼那些神丹妙药,必然要有求于它,自然百般交好,千般奉承,门派之中,灵药仙丹堆积如山,门派之外,正邪同道川流不息,端得门庭若市……然而这种欣欣向荣的景象,也让鼎阳岗一众修士陶陶然沉醉其中,忘了修士的根本。”
“修士的根本,也是宗门存在的根本,就是实力二字。鼎阳岗醉心炼丹,把修炼抛诸脑后,当时派中唯一的破生真人坐化,再无旁人可以结成元婴,踏入破生境,成为真人,鼎阳岗成为唯一一个没有真人的大门派,派中上下数万人,居然没有一人担忧,仍是左右逢源,炼丹炼得不亦乐乎。”
“那是在我二十岁的那一年,哦,就是八十年前。那天我和两个底层修仙者好友出门派办事,路上耽搁了几日,晚了些日子才回转。回来的路上,便感到地动山摇,脚下的大地都在颤动。隔着数百里,也能见到山门那边火光冲天,染红了半边天,亏了我们离得尚远,倘若还在山门里,那是绝无幸存之理。”
“也就是那一天,不对,是连续十天,山门那边轰鸣声不绝于耳,大火烧得通红,一眼望去,就像蒙了一层血色。十日之后,一切烟消云散,世上从此再无鼎阳岗一派。川儿,你记住,你在世俗界见到的种种残酷血腥,与修仙界一比,当真如同儿戏,数万修士的性命,包括十余位结成金丹的琢磨期宗师的性命,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
“后来我们在坊间听到的传闻,是鼎阳岗下地火脉爆发,引动了护山大阵的反噬,将整个山头炸飞,害了门中修士性命,嘿,这种狗屁理由有几个人信,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我和好友也发了一笔小财,你看见这堆东西了么?”孙望道轻轻地在那一小堆宝物上抚摸,“我们三个不敢就此回山,就守在一条隐蔽的小山道上,看看有没有门中的人侥幸逃生出来,问问派中情况。这条山道是鼎阳岗下山的道路之一,但是非常隐蔽偏僻,只有极少数门人才知道,若非运气太差,大概不会有敌人经过。我们只想知道一点消息而已,然而等了一天,就等到一个法体期的弟子过来,而且身负重伤,刚下得山,就一头栽倒,死在我们面前。”
“虽然无法问话,但是他的身家都随身带着,可都便宜了我们仨——我们仨可算是心意相通,登时想到,这是赚钱的大好法子,平时别说我了,就是两个修仙的朋友,都是最底层的人物,哪有什么钱财,更不要说修炼的资源了,这次却是个机会,若是运气好,不但我作为凡人半世无忧,他们也有了更进一步的可能。于是大伙儿消息也不探问了,我准备毒药,另一个准备陷阱,剩下一个会些法术,专门引人入瓮和偷袭补中。嘿,当初在门派,那些修士何曾把我们这些杂役放在眼中,吆五喝六,驱使如牛马,鄙夷如草芥。到他们遭难的时候,须怪不得我们落井下石。”
“连续十天,我们一起打劫了七八个法体期弟子,还有两个重伤的灵觉期好手。哦,你不知道,修士分为法体、灵觉、道基……在他们以上,还有呼风唤雨的琢磨宗师和破生真人,但是只有修成道基之后,才会洗去俗根,脱胎换骨,法体期弟子虽然会诸般法术,但**与旁人并无区别,最多比旁人长寿二三十载罢了。那灵觉期好手,已然经过一次伐骨洗髓,与凡人不同,可以活二百多岁年纪,然而我的毒药都是从山门中抠出来的,暗算灵觉期修士,也有七八成成功率,我们又专挑重伤无力的下手,自然所向披靡,无有失手。”
“我们越干越顺手,胆子也越来越大,正所谓利令智昏,渐渐地干出超出我们能力的事来。到了第九天的时候,一个道基期高手路过,就看见他神色失常,精神恍惚,也不驭使灵器,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徒步过来。若在平时,以他这样道基高手的身份,我们连远远看上一眼都自难得,可是那时候,我们都已经昏了头,都觉得就算是道基高手,他如此虚弱,也未必不可一试。”
“我们仨经过精心准备,用上全部家底,终于把他引到了陷阱里。然而我们低估了道基修士,也高估了自己,我们精心准备的陷阱在人家看来,连狗屁都不如,他一挥手间,把我们的机关破坏殆尽,一把灵器,要了我的一个同伴的性命。我和剩下那个同伴本来难逃一死,但关键时刻,也许是我们命不该绝,那人突然重伤复发,疯癫而死,死前一直大喊两个字‘胜神’。”
“我们俩九死一生,都心有余悸,这才知道,要在修仙界生存,固然要有富贵险中求的勇气,也要有知进知退的觉悟,对自己不该拿的东西伸手,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两个不敢再动手,赶忙分了东西,就此分手,他有灵根,继续追求他的一线仙途,而我,回到了红尘之中,度过余生。”
孙望道说完,长出了一口气,道:“川儿,如今我已经是先天高手,半只脚跨过俗世的门槛,若是在修仙界,也勉强抵得上一个法体期的修士,活过百岁那是毫不稀奇,更何况我无意中得来的《烛翁丹经》当中,除了玉阳丹,还有一种白首丹,可以延年益寿,我若想活,当还有数年寿命。”
江川大喜道:“先生,那你何不……”
孙望道悠悠道:“然则我已经是个老人了,耳聋眼花,精力衰竭,牙齿松动,衣衫垢腻,那白首丹可以吊住我一口呼吸,却阻止不了我的身体慢慢走向衰迈,总有一日,我会成为一个老废物,躺在床上张口等人喂饭,那时候再活着,真真正正是苟活。正如你说,失去自我是地狱,若是我躺在床上,灵魂不能再控制自己的一根手指,那我还是我么?说白了,我是活的不耐烦了,痴儿别哭……”眼见江川怔怔的听着,眼泪滚滚而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我要端端正正的坐化,想起往事,我是吃过,喝过,苦过,乐过,受过罪,享过福,救过人,杀过仙,如此一生,不算虚度。只是有时候也遗憾,没有翱翔过九天,没有窥探过绝地,没有到天涯海角,地底云端游览过,不知那些地方风景如何,是否像书上说的那般壮观瑰丽?倘若你有幸能修仙,就帮我把这个愿望补上吧……”
江川哭的已经说不出话来,紧紧地抓着孙望道的手,孙望道轻轻拍了拍他,道:“过来,你把这些东西认一认,将来说不定你都用得上。”拿起一枚圆滚滚的石头,道:“这玩意叫做灵石,里面蕴含灵气,可以吸纳其中的灵气修炼,也可以用在炼器,法阵上,是修仙界的硬通货,这里有一、二、三……总有几十块吧,这一块你可要特别对待,这是中品灵石,值一百个下品灵石呢,这是那个道基高手留下的东西,我可也只有这么一块,你收好了。”
江川低声道:“是,这是中品。”灵石他早已见识过了,只是不知道除了先天高手,修道者也用的上,他包袱里还有十块呢。透过朦胧的泪眼,依稀看到那中品灵石的宝光远胜于其他灵石,比之自己拿回来的那些也更胜一筹,果然是不同。
孙望道取出两瓶丹药,道:“这是培元丹,是法体期增进修为的丹药,只有两瓶,一共二十颗。唉,当时还有不少丹药,我当时用不上,全分给他了,算了,以后你要是能看懂丹经,就自己练。这是几种草药,还有妖兽的材料,都是不能马上用的东西,我也认不得,将来你自己看。剩下的……”
孙望道把一打符纸拿出来,道:“这些都是符箓,你听说过吧,不可能没听说过,你看的那些故事里都提到过——激发法术用的,有了这个,你不学法术也可以发出来,因为这些都是最低级的,所以用先天真气就可以激发,是以当时我分了不少这东西,可惜都被我用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三张火弹符,两张金甲符,一张滚石符,都在九品,还有一张——群黑头蜂兽符。这玩意也是那道基高手的,听说是八品符箓,激发了可以驱使一群黑头蜂,虽然也是消耗品,但可以多次使用,我以前也用过,损耗了不少,大概还能用个五六次吧,这个你也特别收好。”江川一一答应了。
孙望道珍而重之的拿出最后三件东西,道:“别的倒也罢了,这三件才是真的宝贝,是修真者用的法器。”说着拿出一把剑来,那剑也有二尺来长,浑身通红,刃口闪烁着妖冶的火芒,吞吐不定,“当时分法器的时候,因为我在尘世,所以分的都是就算不用驱使,也能发挥作用的法器。这一口飞剑不但是中上品法器,而且你就是拿着它当武器对砍,也胜过一般人口中的那些神兵利器,可惜了,没有剑鞘。”
第二件是一件薄薄的背心,拿在手中好像是水做的,极其柔软,“这也一样,本身是一件中下品裳类法器,不过你就是当一般的内甲穿上,也能防身。”
最后一件却是个小巧玲珑的镇纸,上面有一只玉雕的老虎,孙望道摩挲着白玉虎,道:“这是中品灵器,等闲的道基期都没有的用,只是因为我肖虎,所以特意拿来,虽然暂时无用,但将来你或许用得上。”
江川见他格外珍惜此物,道:“先生若是喜欢,就把它带走吧。”
孙望道恼道:“带个屁,就是跟老子一起钉进棺材里,还不一定便宜了那个盗墓贼呢。你竟然也说这种蠢话,好了,这些东西都收好了,将来或许有用。”说着把所有东西都受到了乾坤袋里,扔给了江川,道:“给你吧。”
江川双手接过,有些迟疑道:“多谢先生——可是,先生,你有没有修仙的功法?”光有这些材料,没有修炼的法门,那么说白了,就是有个屁用。
孙望道露出一丝懊恼之色,道:“就是这个没有。当初分东西的时候,因为我没有灵根,功法对我一钱不值,我也从来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