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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接一个浪头,不停歇的打了过来,整个海面霎时间波涛汹涌,数丈高的巨浪此起彼伏,如同海啸一般可怕。
然后,最让人诧异的,却是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太阳在头顶明晃晃高悬,明明是风和日丽的晴好天气。
风浪风浪,有风才有浪,这风既然平,为什么浪不静?
“山在摇!”江川忍不住脱口而出,而他是第一个发现这个现象的,三个字出口,所有人,除了自顾不暇的素娘,都转过头去,看着东方——佳肴峰。
佳肴峰,本如插在碗中的筷子,静静地矗立在珍馐岛上,但是,现在这双本是插得稳稳地筷子,动摇了。
开始,动静并不大,但山毕竟是山,山就应该高耸入云,让人仰止,而不是癫痫一样,不住颤抖,让人心惊肉跳。
现在的佳肴峰,就在癫痫。
笔直的悬崖,一点点的颤动着,虽然幅度不大,但是颤抖不停,渐渐地,一块块石山从上面滚下来,树木倾斜,乃至剥落。山体如同风中的残烛,越发的摇曳起来。
“山要倒了?”孟方用自己也不相信的口吻说道。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摇晃的山体,谁也不敢相信,只觉得这个念头虚幻的不可思议。
江川同样不敢相信,如果说,山上还有破生真人,哪怕他们把山炸塌了,推到了,甚至把小岛撞沉了,虽然一样难以置信,却也不至于太过离谱,但是山上明明只有一群道基修士,最多有三个妖怪,若说是能搬山倒海,未免过分了吧?
狐言突然道:“那玄门,就在岛中央。”
一语惊醒梦中人,江川这才有三分相信,焦玉庄把数个破生期一起拽入了玄门之中,倘若玄门在岛中作为支撑,那么玄门震动,佳肴峰跟着震动,也在情理之中。
丁小刀大吼道:“愣着做什么?快划呀。离开那边。”
眼见山体抖得越来越厉害,那海面越来越跌宕起伏,如何还能行船?江川当机立断,道:“御剑起去——船我先收起来,这里呆不住了。”
这里所有的修士都是灵觉期的修士,也没有笨蛋,就算开始没反应过来,迟疑了一下,也都明白,现在船里反而不安全。纷纷投出法器,御器而起,飞向天空。
江川拉住素娘,御剑而起,伸手把小船收入玉佩之中,腾空飞向云霄。
如果是在真正的惊涛骇浪中,这一手极其危险,但事有例外,譬如现在,海水波动的源头,是在万丈之下,而非九天之上。地下的震动让海水沸腾,天空中反而无风无浪,安静得很,只要脱离开海水浪头达到的范围,就算是灵觉初期的修士踩着一把下下品飞剑,依然可以优哉游哉。
几个人升了上去,暂时脱离危险,但却谁也没有松气,实在是那山峰不但没有停止抖动,反而越发摇晃的厉害,终于——
嘎巴……
没有人听到过山倒之前是什么声音,现在他们知道了,大概跟木头折了,石头碎了,声音相仿,只不过大上了几百、几千倍。
众人离着极远,都不由的感觉头顶有一丝丝风吹过,紧接着,就是庞大的黑影,从云端坠落,携带者巨大的风声和威压,轰然倒塌。
轰——澎——
珍馐岛四周本是高起的悬崖,那佳肴峰想要倒地,也不是那么容易,半山腰猛的磕在悬崖上,又发出一张巨响,紧接着,山崖从这断绝,上半截山体再次落地,坠入海中,溅起了滔天的浪花。
海浪冲天而起,冲上了万里高空,阳光也被遮蔽,腥咸的海水如暴雨般的落了下来。好在这毕竟不是法术,修士们各自开了防护罩,抵挡住浪头,在空中勉励维持。
江川深深吸了一口气,拉住素娘,目光在倒塌佳肴峰上徘徊。此处海水临近陆地,水深尚浅,那佳肴峰倒下,倒有一小半露在水面,还挂着不少树木泥土,残留着早上苍翠的美景痕迹。
只是,峰上的人呢……
峰顶上,至少还有百余修士,就算他们自相残杀,也不至于顷刻之间,便杀的干干净净,如今,却没看见一人在此,是在峰落之前逃出生天,还是跟着山峰,一起葬身海底?
“既然佳肴峰塌了,珍馐岛就算破了,那玄门,还在是不在?”
种种疑虑,又不是江川远远旁观,就能解释得了了。
“卢道友,胡道友——”孟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这里呆不得了,别管什么金雾银雾赶紧走人吧,不然珍馐岛若是沉了,咱们统统陪葬就要坏了。”
江川看着那被砸了一个大缺口的珍馐岛,心中升起一个念头:珍馐岛,也要沉了么?
第五十四章搬动海洋
茫茫大海上,一艘小船忽忽悠悠,往海中的金雾驶去。
白姓儒生望着眼前的金雾,神色稍微有些发苦,道:“几位道友,真的要进去?这金雾里面的凶险,卢道友已经说了,咱们这么贸然进去,只怕难以平安到家。”
孟方干笑一声,道:“道友不要顾虑太多。刚才你不也看见了吗,许多船只都逃进了海中,穿过金雾去了,他们都敢去,难道咱们就不敢么?”
白姓儒生小声道:“他们是给吓怕了,没头没脑的逃了进去,谁知道现在是死是活?你反而以他们为例,这不是拿咱们性命开玩笑么?”然而他也知道,有人进去这种理由根本不是他们慌慌张张逃出去的理由,他们的理由其实和其他人相仿,被刚才倾倒的山峰吓到,不敢在珍馐岛附近的海域久待,这才抢着出海,连金雾的恐怖也顾不得了。毕竟,金雾的凶险,只是听素娘说,并没有亲眼看见,但那山峰崩裂,却是近在眼前,孰轻孰重,自然有称量。
只有江川心中暗笑,虽然不过半个时辰时间,但现在这艘船与刚才已经截然不同了,原因是,这船本是从他乾坤袋中放出来的,有这一头一尾的时间,足够他把那“引路符”贴上了。
当然,他也没有大喇喇贴在船头,而是贴在船舷上,一般人看不见,毕竟这种保平安的好东西,还是不要惹眼。就算不为了防着这几位,万一遇到了其他船只,若有高阶修士在船,也不会引起觊觎。
眼见就要驶入金雾,白姓儒生露出一丝茫然的绝望,忍不住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正这时,只听得海面上,飘来一阵呼叫,来自远方,飘飘渺渺,依稀听得见“救——”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呼救。
船上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那呼叫声并不在金雾之中,反而在身后,也就是靠近岛屿的岸边,莫非是刚才夺船失败的修士,还泡在海里,又在水里喊救命?
这可是邪门了,要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是修士,只要是灵觉期,谁不会御剑飞行?就算被打落海底,再上来就是。就算法器丢失,最不济,也能用漂浮术回到海面,这里离海岸又不远,自行游回去便是,叫什么救命?
别说情形如此诡异,也别说他们现在心急如焚,就算平时,这种莫名其妙的呼救,也不可能去看一眼,几人本来心照不宣,闭目养神,那白姓儒生突然道:“咱们去看看。”
他却不是发了善心,而是只要有法子现在不进去金雾,什么都无所谓。
江川的灵识想来比旁人灵敏,耳目也聪明,只听海面上呼救声甚是凄厉,心中一软,道:“去看看也罢。”
素娘接口道:“是啊,可怜见的。”
这边丁小刀也抬头道:“我听着也不舒服。”
这一瞬间,船上四个人都表了态,狐言不可能违逆江川,法空稳坐甲板,眼观鼻鼻观心,孟方环目一看,就自己成了恶人,心下尴尬,笑了一声,道:“我就说啊,谁还没有个落难的时候?老夫早就说去看看,这就快去,晚了别来不及了。”
众人也没理会他最后卖好,转了船舵,往声音来处划去。
划了半刻钟,声音越来越近,能够清晰的听到:“救命——救命——”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喊的人上气不接下气,但中气十足,又不像是特别虚弱。
突然,丁小刀大叫道:“师叔,六刀师叔,是你吗?”
那人立刻回叫道:“小……小刀啊……我在这里……”
丁小刀又喜又急,顾不得坐船,御剑而起,往那边飞过去。
江川愕然,没想到又会遇见六刀——他不是在佳肴峰顶么,怎么掉下来了?
莫非是——他瞟了一眼还倒在水中的佳肴峰——跟着山峰倒地,一起落下来的?倘若是如此,这位六刀倒是福缘不浅,竟然没被卷入海浪之中,还能呼救。
另外,若是江川没记错,这人明明是个道基高手,比江川境界还要高上许多,怎么就会沦落到像凡人一样,在海里泡着呼救?
不过,若是顺利,江川至少可以知道,峰顶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片刻,丁小刀回来了,在飞剑上还有一人,乃是一个胖乎乎的大汉,脸色苍白,身子哆里哆嗦,正是那庖丁门的六刀。
只是这时六刀神色却是难看,一张胖脸全无当初的红润,苍白浮肿,身子也虚的风吹便倒,在丁小刀的搀扶下,竟然直不起身子,呼喘气。
到了船上,除了江川这边,剩下的人才发觉,此人竟然是个道基修士,要说还是前辈,虽然他看着不怎么体面,但也不可失了礼数,一起行礼道:“见过前辈。”
那六刀虚弱道:“免礼吧,还要多谢你们几个了。”这话说得甚是客气,显然也是他现下底气不足所致。
孟方笑道:“前辈大驾光临,晚辈们不胜荣幸之至,快快请进船舱休息。”说着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比丁小刀还仔细三分。
旁人未必没有趁机拍马的意思,但这老儿脸皮和机敏,都胜过常人,谁也抢不过他去,让他搀扶着六刀,一步步进了船舱。
素娘见到六刀,脸上泛了一阵红晕——那是兴奋的,道:“终于又见到庖丁门的前辈了。”
江川心中一动——素娘痴迷厨艺,又有天分,进入庖丁门,是最好的选择了。只是如此一来,那孟老儿就十分的碍眼,碍了素娘的事,不如一会儿就下手解决了——让他乱献殷勤。
在江川的鼓励下,素娘也跟着进了船舱,毕竟她和六刀有一面之缘,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