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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语为之一结,半晌才指着地上的尸体道:
“你把别人的尸体放到我的铜棺中……”
苦因哼道:“就为了这个你才要杀死我的孩子?”
那人呐呐地道:“梅娘!我不知道他是你的孩子!”
苦因冷冷地道:“是别人你也不该这样做。”
那人急了道:“梅娘!你知道这具铜棺对我的意义多大,而且他还把上面的名字剜掉了,我起先以为是你……”
苦因冷笑道:“我不会的,我知道你在铜棺上存的什么心,我把表姐的名字补上去,可是你还不肯死心,我只好再移两具……”
那人连忙叫道:“这两具尸体是你放进去的?”
苦因道:“不错!我想这样使你更死心一点!”
那人垂头不语,十分丧气。
慕容平却指着沙金虎道:“这个人是你杀死的?”
苦因点点头道:“是的!我一生中只杀死这一个人,那是为了不得已,他偷去了我的青梅蛊,我必须杀了他,”
慕容平指着黎东方的尸体道:“那么这个人呢?”
苦因道:“他是沙金虎用青梅蛊杀死的。”
慕容平这才明白了,黎东方在临死前只说了一个梅字,使他误会是指金绿梅而言。
苦因又道:“青梅蛊是最厉害的一种毒药,沙金虎是青梅蛊门中的弟子,他自然懂得用法,我不能容他仗此横行……”
慕容平默然无语,苦因又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唐小瑶怯怯地道:“慕容大侠,我在外面碰到了伯母,把话都告诉她了!”
苦因叹道:“幸亏我来早了一步,否则事情将不可设想了,这也怪我不好,上次我应该把话对你说清楚的……”
慕容平冷冷地道:“你为什么不说呢?”
苦因轻叹道:“你并没有给我机会,因为你心中认定我是个坏女人,我的一切作为,只能使你增加耻辱……”
慕容平抬头道:“你的确是如此。”
苦因脸色微变,但还是忍了下去。
那人却怒叫道:“放屁!你的母亲是个最值得尊敬的妇人……”
慕容平冷笑道:“尊敬她人尽可夫的艳事吗?”
那人愤然举起手中的银链,苦因却喝止他道:“放下来,你想干嘛?”
那人悻然放下手道:“梅娘!你怎么忍得下……”
苦因黯然叹道:“我应该忍!因为我的确亏负他太多!……”
说完她换了慈祥的语气道:“孩子!你知道这个人吗?”
慕容平道:“我当然知道,他叫周志宏,是你最后的一个情夫,不过被李表姨抢走了,所以你才愤而落发出家……”
那个人的脸色又变了,苦因却摇手止住他道:“志宏!不要你管!”
周志宏气呼呼地道:“他假如是我的儿子,我非宰了他不可!”
苦因苦笑了一声道:
“你千万不要存这个心,他虽然不是你整个的儿子,却是你半个儿子,你们应该互相客气点。”
周志宏一怔,苦因又道:“你有一个女儿,现在已经二十岁了,我的儿子很想娶你的女儿,事成之后,你们就是翁婿……”
周志宏莫名其妙地道:“我有一个女儿?我哪来的女儿?”
苦因轻叹道:“红药表姊走的时候,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她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走的,以后她生了个女儿……”
周志宏跳起来叫道:“真有这回事?”
苦因道:“红药表姊与你盘桓了三个月,走的时候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那个孩子当然就是你的了。”
周志宏怔了半天才叫道:“我怎么不知道呢?”
苦因一笑道:“你们整天形影不离,鳒鳒鲽鲽,哪有工夫去想其他的事?红药表姊发现怀孕后才告诉我的……”
周志宏垂头不语,片刻之后才低声道:
“我女儿现在在哪里?她长得怎么样?”
苦因道:“我没见过,可是我相信她一定是美得像天仙一般,否则我这个孩子不会为她迷恋到这个程度。”
周志宏又想开口,苦因却道:“慢来!慢来!我们先把当年的事对平儿说说清楚,他跟你的女儿两心相印,目前正遭遇到困难,说不定还要你这个老丈人出头帮忙解决呢!”
周志宏脸上现出迫不及待的神色,却被苦因压制着不许开口,只得按捺住自己,静听苦因诉说当年的往事。
口 口 口
金绿梅在离开青城山之后,怀着一颗创痛的心与满腹的忏悔来到庐山,准备在寂寞中渡过此生。
可是她命中注定是不得安静的,白居易的长恨歌中有一句咏杨贵妃的诗曰:“天生丽质难自弃!”
如此一个美丽的女人,必是有着无数倾慕她的男人,“红颜多薄命”,美丽常是不幸的根源。
在庐山安居不到一年,她就遇到了周志宏。
这或许是她一生中最爱的一个男人,从李红药手中夺过黎东方是为了赌气,与林如晦发生一段孽缘是情不自禁,这些男人并未在她心中留下太深的印象,所以她离开他们时心中并无太多的悲戚。
周志宏是个值得爱的男人,只可惜他们见面得太迟了,金绿梅在肉欲中饱受了许多痛苦……
因此她对周志宏的爱情只想维持精神上的接触。
周志宏对她也爱到了极顶,所以尊敬她的意思,二人在庐山上朝夕相处却不及于乱。
就这样维持了四年的纯洁交往,接着李红药来了。
她原是为着探视表妹而来的,可是也因为周志宏翩翮风度而吸引,留下不想走了,跟他们一起住着。
周志宏陪着两个美丽的少妇,日居灵山,过着神仙一般的岁月,应该是相当满足了,可是他仍感到缺陷。
因为他是个人,活生生的人,有着人的需要。
金绿梅尽管对他情意绵绵,惟独在肉欲上不肯答应他的要求,因为她不愿以含罪的身子去冒渎那番纯情。
李红药却不同了,她的感情是奔放的,为了取悦周志宏,他不惜献出自己的一切,任何的一切。
一边是冷如冰霜,一边是热如烈火,周志宏终于跟李红药在不克自持下发生了进一步的关系。
金绿梅对于这一点倒是不在乎,她自己无法给予的,并不禁止周志宏从人家那儿获得。
可是周志宏却后悔了,他发现自己深爱的人仍是金绿梅,在情欲中放纵了一个多月,他忽然觉醒了。
李红药也觉醒了,她深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足与金绿梅抗衡,男人们始终会倒向金绿梅那边去了。
黎东方如此,林如晦如此,周志宏依然如此。
因此在她发现自己怀有身孕时,悄悄地走了,金绿梅倒是劝她留下的,然而李红药觉得她留在此地,反而增加彼此的痛苦,周志宏对她已不如先前的热情,有时反而讨厌她插入他们之间的谈话。
李红药走了,周志宏并不惋惜,对金绿梅更热情了。
他在庐山发现了这所古墓,特制了一具可容双人的铜棺,刻上他与金绿梅的名字,以便死后埋骨于此。
为了躲避他的纠缠金绿梅只得立誓与他决绝,周志宏以为她是为了李红药的事而恨他。
特地冶制了一副坚逾精钢的银链,将自己的手脚都束缚起来,把自己关在墓穴深处,声明金绿梅若是不肯下嫁给他,他情愿饿死在地穴中,金绿梅本来想离开此地的,然而又怕他真的想不开而死了。
只得答应他伴随他住在此地,按时给他送食物去,但是拒绝再见他面,就是这样过了将近二十年。
他们经常在墓中离得远远地谈话,闻声不见人,周志宏仍未放弃努力,每次谈话中总是提出要求。
金绿梅始终不肯答应,为了表示决心,她将铜棺上的名字改为李红药,而且还又落发为尼。
周志宏就在希望中渡过了漫长的岁月,他始终没有放弃过希望,金绿梅也不敢离开他,因为她必须为他送食物去,否则他就要饿死了,而且她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办法,这样他们就可以永远成为精神上的伴侣。
口 口 口
长长的一篇话说完了,慕容平心中有如千潮起伏,半晌无语,良久才轻叹一声,向苦因叫道:“娘……”
苦因的神色略现激动,颤着声音道:“孩子!你终于叫我了!……”
慕容平愧疚地道:“娘!这些事你应该早告诉我的。”
苦因一叹道:“我说出来,势必将牵连到红药表姊,她一生中只有这一件失德的事,我何必去破坏她的名节呢?”
慕容平道:“可是她已决心向林如晦说明了!”
苦因叹道:“那是为了你!”
慕容平一怔道:“为我?”
苦因道:“为你也为盈盈,她必须说明这件事,才可以促成你们的结合,否则你父亲怎会答应呢?”
周志宏道:“现在该告诉我女儿在哪里了吧?是不是落在那个叫黎东方的手里?那不要紧,我相信我可以击败他……”
苦因摇头道:“不是!黎东方已经死了,他的尸体就在你脚前。”
周志宏一怔道:“黎东方死了?那还有谁能……”
慕容平道:“盈盈在君山,被一个叫高猛的人软禁起来,那个高猛的武功很奇特,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周志宏不信道:“一个年青人会那么厉害?”
苦因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周志宏怔然道:“我去?”
苦因微笑道:
“你当然应该去,红药也在那儿,她叫平儿来找我,实际上是要找你,想借重你的先天无极气功去挫败那个高……”
周志宏摇头道:“我不去,我不想再见红药!”
苦因脸色一沉道:“为什么?难道你的心还没有死?”
周志宏毅然道:“我的心永远不会死,除非你……”
苦因摇头道:“我决不会更改我的决定。”
他惨然一叹道:“那我也永远不出这个墓穴,我入墓之初,已经把墓碑刻好,我不能改变你,你也不能改变我。”
苦因庄容道:
“你纵然不想见红药,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