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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钥匙在陆路夹克口袋里找到,顾不得脏兮兮的上衣和长裤,尸体必须暂时安放在床上。
为尸体盖上毛毯,艾勒里向正把捡回来的眼镜放在床头柜上的凡斯说:
『打盆水来好吗?还有,带条毛巾。至少,我们得把他的脸弄干净。』
凡斯默默颌首,退出厉间,步履仍然不稳,但已从惊吓状态恢复许多。
艾勒里和爱伦坡接着处理盥洗室的阿嘉莎尸体,首先搬回她床上,双手叠放胸前,并且理好散乱的头发和衣服。
『氰酸……』俯视长眠的阿嘉莎脸庞,艾勒里低喃着。『不错,的确有股杏仁气味。』
『死亡三个多钟头,大约在今晨八点左右……』爱伦坡分析时,凡斯进来了。
『这个东西掉在洗脸槽前,可能是阿嘉莎的。』凡斯说着,递上一个黑色小包。
『是装化妆品的袋子。』
艾勒里不经意地接过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始调查化妆包。
『凡斯?袋口本来是关着的吗?』
『不,开着口掉在那儿,东西散落一地……』
『你都捡起来了?好吧!』
粉底、腮红、眼影、发梳、面霜、化妆水……。
『这个?』
艾勒里取出两支口红,打开盖子比较其中的颜色。
『别太靠近鼻子,危险!』爱伦坡体会艾勒里的意图,连忙警告。
『我知道。』
口红一支是红色,一支是玫瑰红。艾勒里小心地检查红色那支,点点头递给爱伦坡。
『你说对了,艾勒里。口红被下了毒。』
『唉,真正为自己上了最后一次的死人妆。那身白洋装就是寿衣,而且死于毒杀。唔,简直和童话里的白雪公主一模一样。』艾勒里以悲伤的眼神看了床上的阿嘉莎一眼,便催促爱伦坡和凡斯离开房间。静静地关上门,说声:『晚安,白雪公主……』
三人再度回到陆路的房间。
用凡斯拿来的水和毛巾拭净陆路脏污的险,然后把已经擦干净的眼镜放在他胸口上。
『可怜你壮志未酬,总编辑……』艾勒里关上门,眼前出现『第三个被害者』红色大字。
十角馆的大厅,只剩下艾勒里、凡斯,和爱伦坡三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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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回房换好衣服,艾勒里兀自坐在床沿抽完一整根香烟,这才起身走出房间。
大厅裹,其它两人已在桌子旁边。
爱伦坡叼根烟,蹙着眉审视右手臂贴了胶布的伤口。凡斯则拿起桌上的水壶,为自己倒了杯咖啡。
『帮我倒一杯好吗?凡斯。』艾勒里道。
凡斯默默摇头,掩盖杯子似的捧着咖啡,坐到离爱伦坡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
『好冷漠。』艾勒里微微一耸肩,走向厨房。他重新洗过杯子和汤匙,顺便拉开抽屉看看。预告杀人的塑胶板还是六块,一点也没有减少。
『「最后的被害者」、「侦探」「杀人凶手」……』
艾勒里回到大厅倒着自己的咖啡,一边自言自语。然后,交互审脱始终沉默不语的爱伦坡和凡斯。
『即便「杀人凶手」在剩下的我们三人当中,大概也不可能自动承认吧?』
爱伦坡眉头一皱,吐出一口烟。凡斯垂下眼,迳自啜着咖啡。艾勒里拿着杯子,坐在距两人各有段距离的座位上。
不稳定的沉默笼罩大厅。围着十角形桌子散坐各处的三人之间,强烈的猜忌感无法掩饰地交流着。
『我完全不相信。』爱伦坡以诡异的做作口气打破沉默。『我们当中的一个,会是谋杀其它四人的凶手?』
『也许是中村青司。』艾勒里加上一句。但是爱伦坡慢慢摇头说道:
『我并不否定那种可能性,不过我反对。其实,我原本就不赞成他还活着的说法,太不真实了。』
艾勒里哼了一声。『那么,凶手在我们当中罗!』
『所以我刚刚才那么说。』
爱伦坡愤然拍着桌子,可是艾勒里根本无动于衷,撩撩头发说:『我们再从头检讨一次怎么样?』
他顶着椅背,仰头看了一下天窗。天空依然如昨,仍是一片昏暗。
『从塑胶板开始好了。假定有人预先准备好塑胶板,打算带到岛上来。因为东西面积不大,很容易藏在行李里而不被发现。我们三人当中,谁都可能是凶手。所以注意听:
『第三天早上,凶手将塑胶板的预告付诸行动,被害人是欧璐芝。凶手从窗户或门潜入她的房间,下手勒毙死者,凶器是绳子。你不是说绳子还缠在尸首的脖子上吗?爱伦坡。但是,这并不能成为线索。首要问题是,凶手如何进入欧璐芝的房间?
『发现当时,门窗都没上锁。她原本就没锁吗?当然,我们不能否定这种可能。照理说,她不会两边都没上锁,尤其是门。因为前一天塑胶板才出现没多久,她一定感到非常不安。
『这样又如何呢?可能性相当多,我想基本上可以归纳成下面两种。第一,她忘了锁好窗户,凶手从窗户进去。另一种是凶手唤醒她,她自己打开门锁。』
『如果凶手从窗户进去,为什么连门锁也打开?』凡斯提出疑问。
『可能去拿塑胶板,或者把塑胶板贴在门上。不过,假如依照爱伦坡的主张,限定凶手是自己人;那么,我想应该把焦点放在后者,也就是叫醒欧璐芝开门的可能性。
『虽然是一大早,她也还在睡觉,但是从窗户进去多少会发出声音,万一被发现不就糟了。假如凶手是研究社的伙伴,与其冒那种危险,不如找借口叫醒她,直接开门进去来得安全。以欧璐芝的个性,再奇怪的事也无法拒绝。』
『可是欧璐芝穿着睡衣,会让男人进屋吗?』
『或许会,如果对方以紧急事件强迫,她绝对无法狠心不开门,除非那个人是卡。不过,若是针对这一点深入探讨』艾勒里瞥了一下爱伦坡,接着说:『最可疑的就是你了,爱伦坡。你是她的青梅竹马,对你的警戒当然此对我或凡斯来得少。』
爱伦坡向前欠欠身子,大声叱道:『胡说八道!我杀了欧璐芝?别开玩笑!』
『当然不是开玩笑。以你的处境,正是杀害欧璐芝的头号嫌犯。试想爱伦坡你当时的心情,不难了解凶手整理尸体的奇妙行径。』
『那么失踪的手腕怎么解释?我为什么要切下欧璐芝的手,并且带走呢?』
『别急,爱伦坡。我知道现在讨论的不是唯一完整的答案,还有其它许多可能性。凶手可能是凡斯,也可能是我。只不过,你目前嫌疑最大而已。
『现在关于手腕的问题?凶手可能有意重演去年的蓝屋事件,但是老实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模仿。凡斯,你有何高见?』
『这个……可能是为了搅乱我们。』
『唔,爱伦坡,你认为呢?』
『我不认为凶手那么做,只是为了搅乱我们。不发出大声响地切下手腕,应该是件相当辛苦的工作。』
『不错,应当是有非干不可的理由。可是,这个理由何在……』艾勒里歪着头,百思不解。
『这件事暂且搁置一旁,讨论下一个卡的命案。如果由结论说起,这件案子无法得到唯一的解答。但就我们后来所做的讨论,我们当中,至少凡斯没有机会在卡的咖啡里下毒。凶手若采用预先施毒的方法,那么,每个人都有嫌疑了。不过如果是这样,问题杯子必须有足以区别其它杯子的记号。这一点仍然有疑问……。
『因此,在阿嘉莎已经遇害的现在,如果当时以魔术般的快速手法下毒的话,很遗憾的,凶手就非我莫属了。但是还有一个可能』
『你是想说我暗中让卡服下迟溶性毒胶囊?』
爱伦坡插嘴,而艾勒里只是笑着说:『对,不过,那不是个聪明的方法。倘若爱伦坡事先让卡吃了毒胶囊,势必要算准毒发时间正是他喝咖啡的时候,否则万一卡在未食用任何东西时倒地,首先涉嫌的还是我们的准医生。我想,爱伦坡不会那么笨。此外,还有另一种方法较有可能性。』
『什么方法?艾勒里。』
『爱伦坡是医学院的高材生,而且家裹在O市称得上数一数二的私人诊所。比方说,卡以身体不适找你商量,或者到你家诊所看过病,这些都不足为奇。总之,假定爱伦坡很了解卡健康上的问题。
『重点在那天晚上卡老毛病突然发作,比方说是羊癫风。爱伦坡首先跑过去假装治病,趁混乱中让他服下砒素或番木鳌硷……』
『看样子你相当怀疑我,只可惜这种论调太不合常理,简直是荒谬。』
『别这么认真,我只是列举各种可能性而己。如果你认为我所说的不够合理,同样理由,也必须否定我先前假设藉魔术手法下毒的说法。
『不晓得该高兴还是悲哀,承蒙你们这么看得起我那一点玩魔术的雕虫小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当众下毒,没有嘴巴说的那么简单。如果我是凶手,绝对避免那种极易穿帮的危险方法。比较之下,事先把毒涂在做了记号的杯子上,这种方法既容易又安全。』
『可是事实上,杯子并没有任何记号……』
『对,所以其中必定有问题。那个杯子真的没有记号吗?』艾勒里偏着头,注视桌上装着咖啡的杯子。『没有刮痕、缺口,或者颜色不均匀,和其它杯子同样是苔绿色的十角形……不,等等。』
『怎么了?』
『或许,我们忽略了重要的一件事。』艾勒里倏地从椅子站起,问道:『爱伦坡,当时卡用的杯子还保留原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