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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公子定力很好的与我对视,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从来都认为,能与对方目光坦然相交并且能把对方看颓掉的,必是个人物。比如周景,无论什么人与他目光相接,都会被他看得气势就矮了一大半,所以官场商场都难逢敌手。
而我眼前的这位显然也是个人物,不仅是他能将我看颓的本事,还有他一身上好的行头。
公子展开折扇,问我:“这鸽子值一座城池的价,姑娘说怎么办呢?”
我心中飞速计算着他到底是想劫财还是劫色,最终觉得,这两件事情在此刻的我身上都不应该成立。顶着人皮面具,相貌平平且穿着粗布麻裙的我实在无色可贪无财可劫。
我摊手:“你看,我也没有办法啊。”
锦衣公子了然点头:“那就送官吧。”
不过一只鸽子,你能奈我何?
他似将我看穿:“这是极珍贵的万里鸽,既然你没钱赔,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我愣了一愣,的确,在我们那个年代有钱人玩的宠物都比人要娇贵,更何况在这万恶的旧社会,刚刚迎接新生活的我实在不打算为一只鸽子搭上后半生幸福,于是抢着上前一步拦住他,讨好道:“公子勿躁勿躁!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您先别激动。”
“公子,既然她没钱赔,就以身抵债吧。”从他身后走上前一个女子,帮忙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好啊,反正你总是喜欢我的女人越多越好的。”那公子无所谓的摇着扇子。
喂,这不是你俩在那儿商量着就能敲定的事儿啊!
我正想对这个馊成渣渣的主意表示吐槽,一转头就愣住了,眼前这位容貌清丽的女子何等眼熟,我在穆清清的日记中见过多次画像,当年荀漠对着这些画像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千寻子的陈年佳酿,这姑娘不就是好基友荀漠这一生注定的那个劫数吗?!
于是我抖着手,指着锦衣公子身边的这位美女,以一种很复杂的感情叫出来:“锦鸢?!”
真是个意外的收获,此刻我想着若能替荀漠将这一桩心愿了了,对他,对整个晏国,都不失为一件大大的功德。
这女子明显对我的激动不屑一顾,神情冷淡道:“我叫鸢锦。”
我的面部表情瞬间纠结了。
这就好比你在街上认出一个你的老相识张三,当你激动的喊出他的名字来时,他却冷淡的告诉你他叫三张,还有什么比这种事情更让人目瞪口呆。
可她明显就是锦鸢,连眉心的那颗痣都跟画儿上一模一样。我忍不住上前一步,很想问她,喂,你还记得当年秦水河畔的公子漠嘛?
那锦衣公子却抢在我之前开了口:“这主意也不错,既然我们的客人同是卫国人,找个卫国本地人士跟着伺候也好。”
“喂!”我表示抗议,“我不是卫国人士啊!”
“哦?”公子淡淡:“那就报官吧。”
“……我是。”
于是我的自由生活还没有开始,就戛然而止。
锦衣公子名南宫逸,是姜国晋州商贾,据说约了卫国一个大客户谈一笔大生意。
我们用了数天时间到达姜国边境的一个小城,南宫逸在这里有一处别院,他对这卫国来的大客户真的很重视,不仅花大力气将别院彻底装修一新,还特地花大价钱训练了好多歌姬舞姬,只等着今晚客人来之时助兴。
经过南宫逸一番折腾,着实让人对这个大客户表示好奇。入夜,我早早准备妥当,随着南宫逸候在园中,听闻外头小厮一声通传,南宫逸倏忽起身,迎了上去,我赶紧小跑跟上。
晚风微醉,柳条轻漾,园中轻月撩人,酒香酣甜中,我看见一把墨玉折扇挑开园门上方垂下的柳条,一张清雅的面容带着一贯恰到好处的笑意,从扶风弱柳后头现了出来。
“南宫公子。”声音再熟悉不过。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卫国最重量级的大客户除了子公司遍布全国且产业涉及地产业、金融业、食品业、制造业、旅游业、酒店业等多家领域的首富周景还能有谁?!
下意识的就要撒腿开跑,后来一想,如今带着人皮面具已经不是当初模样,实在无需太过惊惧,我稳住心神,垂首定定在南宫逸身后站好。果然周景的眼神不过在我身上滑了过去,然后被南宫逸引到了坐上。
晚宴上靡音阵阵,舞姬妖娆。
为什么乙方都喜欢把甲方客户约到娱乐场所谈生意?因为在酒色之下男人最容易发昏。美女轻便纱衣下若隐若现的诱人腰肢极有可能让男人的大男子气概爆棚,头脑一热就把合同签了下来,待到事后追悔,为时已晚,而今晚南宫逸明显就想走这种套路。妖娆的舞姬穿着大红薄纱故意在周景面前晃来晃去,卖着力的j□j,委实没有辜负南宫逸那数百张银票。
其实我觉得南宫逸此计十分不妥。
我们一般说到的色狼,首先跃入脑海的必是一副猥琐面容,几乎不见有美男被冠以色狼头衔的,美男们本就有外貌优势,若是再加上较高的身价,那实在太容易让女人们投怀送抱了,真不巧周景的外貌和身家都是第一,自小有意或无意撞进他怀、爬上他床的美女实在不计其数,万花丛中已过万遍,不说片叶,连花粉都没沾到一丝,今次南宫逸的j□j之法,实属下策。
此刻周景对于美人送怀这种事情,唇边始终含笑,一下一下的摇着墨玉扇,也不拒绝,也不激动,直到美人们扭得纤腰欲断,纷纷求助似的望向南宫逸。南宫逸咬咬牙,不得不承认此计失败,皱了皱眉头,大手一挥,美女们如蒙大赦,纷纷下去喘气去了。
j□j不行,南宫逸又决定走灌酒路线,周景十分配合,对于南宫逸的频频举杯毫无推搪,反而建议一饮而尽方才尽兴,于是在一次次的仰脖之下,南宫逸“哐当”一声趴在了桌上,而周景还是坐在一边一下一下摇他那把扇子,颜色未变。
最终,这场南宫逸花了大价钱且精心安排的饭局,以周景少付了三成的价钱敲定了他所说的那笔大生意。而在晚宴之前我还听南宫逸摩拳擦掌的表示,一定要让对方多出三成的价。
不知道他醒来会不会肝肠寸断。
周景在一边摇扇子摇得我心慌意乱,于是准备趁着众人手忙脚乱搀扶不省人事的南宫逸之时遁了,谁料刚抬起一脚,便闻一声不高却十分清晰的声音:“南宫公子不是给本侯准备了一位卫国侍婢?”
众人皆向我望来。
☆、第16章继续路窄
我的身子保持着遁走模样还未来得及收回,只得干咳两声用以掩饰这比较猥琐的姿势,然后正了正颜色,恳切道:“南宫公子于危难之中救了小女子一命,现如今醉成这样,定要伤身,此刻我得在他身边随侍左右,方能报公子搭救之恩,恐怕不能伺候小侯爷……”
我后话还没说完,只见南宫逸诈尸一般突然抬头,来一句:“本公子可不要你伺候,叫那些舞姬去本公子的房间。”话音刚落,继续昏死。
我看着不省人事的南宫逸神色复杂,内心纠结。
周景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扇子,瞥我一眼:“还不走?”
周景保持着他晚睡看书的习惯,挑灯夜读,屋里熏香阵阵,熏得人恹恹欲睡,一开始我还能强打精神,后来实在捱不下去,趴在一边昏睡过去,迷迷糊糊中被人抱上床榻,听到一两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早上我在周景的床上惊悚醒来,此刻我发现自己的衣服也宽了,头发也散了,心中顿时惨叫一声。周景不在屋中,我捶着脑袋死命回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奈何一片空白。
我怎么能睡得这么死!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死!
我精神恹恹,颓然下床,昨晚那群舞姬冲开房门蜂拥而上的围观我,迫切的央我传授心得,像我这样相貌平平,胸也平平到处都平平的姑娘,到底是如何搞定周景这种冰山高富帅的。看着她们仰着脸一脸迫切的模样,我顿时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何其让人想去一头撞死。
“呀!”有人恍然大悟般的惊叫一声:“莫不是这位姑娘的床上功夫十分了得?!”
她话音刚落,周景的湖蓝色袍角已经飘进房来。
舞姬们望着我一脸求知的渴望,我当机立断的用扫帚将她们扫了出去。
周景十分悠闲的抄手靠在门栏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撑着扫帚立在门口,无视他的目光,深沉的望向远方以掩饰内心的纠结情绪,耳边却幽幽飘来一句:“她刚说得没错,昨晚你的功夫甚好。”
我连人带扫帚扑倒。
早间南宫逸还未酒醒,周景拖上我去视察南宫家的铺子。他在一边跟南宫逸的管家说着生意,我跟在一边漫不经心,暗中观察着周围环境。一个小贩将一串晶黑的手珠晃到我眼前:“姑娘,黑爠手串要吗?”
黑爠石,听穆老爹说过,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小玩意儿,如果没出那档子事儿,他打算这次收了兵亲自去西陇那边寻找,然后替他莫须有的小外孙雕一匹小马来玩。心中忽然一阵触动,我摸摸口袋中并不算鼓的钱袋子。
小贩见我神情闪动,认为有戏,殷勤介绍:“这可是西陇出产的宝贝石头,可难寻了。其身不仅晶亮耀黑,而且坚硬过玄铁,怎么都不会掉色掉光。”
“恩。”我盯着黑爠石,摩挲着口袋中的银子。
那小贩将手串在地上划上几次,再拿起来与我看:“瞧,我可不骗你,正宗黑爠石。”
黑爠石在这砂砾地上狠狠划过,竟跟没事儿一般黑亮得晶透,毫无损伤,看来不假。
“多少钱?”
“一百两。”
我噎了一噎,这小贩就跟看到我口袋中银子似的,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两。若买了它,我真的只能卖身在南宫逸这儿了,我伤感的抚着手串,想着穆老爹人都去了,我倾家荡产一次也没什么关系,到时候将这石头放去他的坟前,也算是报答报答他吧。
打定主意,我十分肉痛的掏出一包银子。
小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