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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联系办法吗?”杨正轩握着电话的手在发抖,竭力控制着情绪问道。
“有,留有电话。不过,正轩,我没有打,你会来吗?我想等你来了再说。”
“我马上就来。”
第十六章
“正轩,心理患者的资料是要保密的,除了患者本人,谁也不能看那些资料。”从机场接到杨正轩,一直到宾馆安顿下来,姜宁才坐下来把情况告诉他。
“我是到同学的诊所参观时,无意在就诊记录上看到鄢小宇的名字。核对过出生年月,确定是他无疑。可是具体的病况我不能看的,你知道。”
杨正轩点点头:小宇他,是什么病?
躁郁性抑郁症。姜宁说道。“正轩,你要有思想准备,听我的同学说,那个男孩苍白憔悴,但是长得非常漂亮,同学的印像很深。我想那肯定是小宇了。可是,正轩,你们已经分开五年了,这五年会发生很多事,你。。。。。。。。”
杨正轩摇了摇头: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要见到他。
姜宁又沉默了一下,递过来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是那个联系电话。
拿着那张纸,杨正轩的手哆嗦得像是风雨中飘摇的枯叶。
姜宁摇摇头,拿过电话号码,开始拔号。
电话很快通了,姜宁拿电话给他,杨正轩近情近怯起来,说什么也不敢接那话筒。
只听姜宁喂了声,然后问道:是鄢小宇吗?
。。。
我找鄢小宇。
。。。
噢。姜宁的眼睛闪烁地看着杨正轩,后者的脸已经白得跟身后的墙壁差不多了,眼睛里希望里夹杂着恐惧。
唔。。。。那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
我们是成都来的,是他的。。。。朋友。
。。。。不,我不是。他。。。也来了。。。
。。。
那好,你说。姜宁说着,拿起笔来在纸上写起来。末了,说道:那谢谢你啊。
言毕挂断了电话。
杨正轩几乎是瘫在坐位上,心口里像是万马奔腾,似乎整间屋子里只有他自己那呯呯的心跳声,瞪大着眼瞧着姜宁,犹如基督徒望着他们的救世主一般。
“正轩,找到了。鄢小宇现在出差在外地,要今天晚点才会回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人听说我们是成都来的,就问我是不是杨正轩,看来你和小宇的事,那人知道。”
杨正轩将一颗乱蹦的心摁回胸堂,平静一下说道“那么小宇是在这儿啦。”他眼里的渴望更加浓重了。
“正轩,接电话的是个男人。从他说话的口气看来,他和小宇的关系不一般。你。。。你要有思想准备。”姜宁终于将担心说了出来。
他将刚才写的那张纸递给他:这是地址。
杨正轩呆呆接过来,好像没听明白姜宁的话:你说接电话的是个男人,那又怎么啦?
姜宁摇摇头:你要去吗?
当然要去,我不管什么变化,什么男人,我就只知道我要去见他。我。。。我一分钟也不想耽搁地要见到他。杨正轩突然大声地激动地说起来。
长久以来的思念就要结束,杨正轩的情绪失去了控制。
他脸色惨白,眼睛却燃烧着熊熊烈焰,拿着地址的手神经质地颤抖着。
出租车在一条僻静的小街边停下。
杨正轩和姜宁一前一后地走下来。姜宁看了看路牌:就是这里了,正轩。
杨正轩看着街道两旁枝叶相接的梧桐树,正是仲春时节,新发的绿叶干净清新,路面打扫得很干净,小宇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杨正轩无端地对这条小街产生了亲密感。
姜宁手里举着地址,挨着楼房看门牌,兴奋地叫道:正轩,在这里了。
杨正轩没有动,眼睛直直地看着姜宁身边的铁门走出的一个中年男人。
那是林栖梧!
几年不见,林栖梧变化不大,还是那样温文尔雅,斯文和气。
杨正轩的头痛起来了。
“正轩,你发什么呆啊?快过来啊,就是这里了。”姜宁不断地催促着,他不认识林栖梧,所以对杨正轩的迟钝觉得奇怪。
林栖梧微笑着走过来:正轩,我知道你很快就会过来,怕你不好找,所以先出来接你。他远远地朝杨正轩伸出手来。
杨正轩被动地被林栖梧握住手,喃喃地说道:林老师,原来是你。
姜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正轩,你们认识?
杨正轩苦笑着说:毛头,这是林老师。小宇的大学老师。
姜宁点点头,还是一脸不知所云的糊涂样。
林栖梧将他们让进二楼一套房中。
小小的两居室,沙发靠背上放着两件外套,其中一件米色茄克一眼可以看出是年轻男孩的外套,杨正轩眼睛一阵发潮,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那外套,熟悉的味道从指尖钻入鼻中,林栖梧不动声色地收走那外套,拿进里间。
姜宁虽然不认识林栖梧,但是知道这个接电话的男人和鄢小宇关系非同一般,他轻轻地拍了拍杨正轩的背。
杨正轩对这头次造访的地方却感到异常熟悉。
白色的窗纱,干净的地板,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桌,还有窗台上一盆同样生机勃勃的茉莉。
杨正轩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姜宁呆呆地看着杨正轩,不知如何安慰。
林栖梧默默地递给杨正轩一盒纸巾。
杨正轩手捂住脸,肩头耸动着,抽泣声隐约可闻,泪水从指缝里滴在干净的地板上。
姜宁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问道:正轩,没事吧?
杨正轩摇摇头,扯了张纸巾,翁声翁气地说:没什么,只是有点。。。触景生情罢了。。林老师,让你笑话了。
林栖梧给他们泡上两杯茶,宽容地笑了笑:这个我能理解。
杨正轩慢慢平静下来,红着双眼嗫嚅道:林老师,你不是在深圳吗?怎么会在西安?你跟小宇。。。你们。。。
林栖梧看着杨正轩,神色变幻不定,终于说道:杨正轩,你终于还是来了!这几年你过得好吗?我想你恐怕一直都在后悔吧?
杨正轩像是被点中了死|穴,刚才还红着的脸,一下子转青。
“我从前告诉过你,好好地待他,不要像我一样生活在悔恨中。可是你终于还是重蹈覆辙。”林栖梧的声音始终是平和的,这样严词谴责口气却还是温和的。
杨正轩仍然像是被鞭子抽打着一样火辣辣的。
我见到小宇的时候,他到西安已经半年多了。
林栖梧喝了口茶,慢慢说道。
我本来在深圳工作,当时西安一家大学与深圳那间学校联办,我因为是本地人,就回到这里工作。
我记得那年十月,我到一个小县城去看朋友,那地方有个很出名的湖,说是湖其实就是一口池塘,只是比寻常的池塘大得多,也深得多,在当地也算是一处景点了。
就是在那湖边,我碰到了小宇。
他坐在池塘边一棵柳树下,两眼发直地望着水面,虽然他当时的样子很消瘦而且非常憔悴,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当时,因为长期的感情折磨,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并且有强烈的自毁倾向。
林栖梧说道这里,深深地剜了杨正轩一眼。
杨正轩的手团成一团地握在一起,两条腿神经质地抖着。
那两年,鄢小宇挣扎在生死边缘。
我不敢放松一点儿警惕,鄢小宇内心的黑暗随时可以吞噬掉他脆弱的生命。杨正轩这都是拜你所赐啊。
有时发病,就低低地叫:哥,哥。那声音听得人想掉泪。
杨正轩,那时候我真想杀了你啊!
林栖梧的一直平缓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杨正轩死命地拉扯着自己的的头发,呼吸声粗重地在房中响着。
姜宁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那现在情况如何啊?
我带着他找了不少医生,后来才找到西安最权威的心理学专家做治疗。
小宇的病况虽然严重,但是他年轻,生命力强,再加上,他本来是个坚强的孩子,当时还在一家公司上班,做电脑维护人员。我除了上班,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陪伴他。我带着他到处去游玩,尽力开导他。培养他的兴趣爱好,转移他的注意力,在医生的帮助下,总算是一步步地将他从抑郁的泥潭里拉了出来。
这两年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是,杨正轩,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让你见他。
一直低垂着头的杨正轩抬起头来,望着他。
林栖梧叹了口气:杨正轩,你是鄢小宇心里根本不能碰触的口子,你是病根子,可是你也是药引子,我真的不知道,你倒底可彻底治愈他呢,还是一剂催命的毒药啊。
杨正轩探询地问姜宁:毛头,你是专家,你说呢?
他脸上的表情像是等老师给分数的小学生,模样颇有几分可怜。
姜宁沉呤不语,良久方道:正轩,抑郁患者有的治愈后会复发,可是如果像林老师说的,你这付病根儿去掉了,说不定他就真好了,这个要看情况而定。
听了这话,杨正轩转头说:林老师,谢谢你对小宇的照顾。
小杨,你言重了。你该不会认为我这样对待小宇是因为你吧?我怜惜他。从第一次看到他,那时他只有十六岁,我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特质,使和他接近的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疼惜他,只是我没有想到,杨正轩,你居然狠得下心那样子伤害他。
林栖梧看看表,“他快要回来了,你们还是先回去,等我慢慢先跟他说说再看吧。”
从林栖梧那里回来,杨正轩就像个有气的死人似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姜宁因为晚上还有应酬,也走了。
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一点头绪也理不出来。
在这之前,他一直想的就是找到鄢小宇,带他回去。无论鄢小宇怎样对待他,他都要好好地和他生活在一起,再也不放开鄢小宇的手。
可是他没有想到,离开他的这些年,鄢小宇的日子过得这样艰难,他的那些伤害几乎要了鄢小宇的命。
想到这一点,他不能不感激林栖梧,那些黑暗的日子里,如果没有林栖梧,鄢小宇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那么,现在他凭什么带走鄢小宇?
林栖梧对鄢小宇的照顾,从最初相识就表露无疑,现在他杨正轩有什么资格带走鄢小宇?而鄢小宇对他又会是什么样的感情?
无论是谁,对曾经差点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