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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知道,她已经来到京城。
可,身在深宫中的颜路隐怎会知道宋琬所做的一切?
他只等待着自己的父亲,就是香宛国的国君,颜龙的训话。自从颜路隐回来后,他的父亲时常在南书房看书,而且让颜路隐陪同,每次一坐便是一个时辰,颜龙不说话,只是看书,让颜路隐在书房备受煎熬。他宁愿自己的父皇如母后一般对他言语相训,也不乐意父皇什么都不说让他琢磨的强。
颜路隐回宫不过几日,他人在这里,心却在遥远的墨辰国。宋琬来找他了吗,她会来找吗?颜路隐不担心宋琬不懂那首诗的意思,却担心她以为他落跑而不愿进京……
那个女人,有时候会狠绝,让人猜不透她想什么。颜路隐就是这一点抓不住宋琬。
“晋卿。”沉稳而又低哑的声音,缓缓从龙案后传来,一直端坐在侧边议事老虎椅上的颜路隐一怔,立马凝神听之:“父皇,儿臣在。”
颜龙抬头,那刚毅的脸颊之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直投向颜路隐,道:“你病好了,就该准备准备复太子之位,娶丞相之女。”
“父皇,儿臣已有喜欢之人,绝不娶丞相之女。”颜路隐起身,走至龙案前单膝下跪:“何况,儿臣更不适合做太子。二哥三哥皆是能者,望父皇慎重思虑。”
颜龙一怔,弯起了嘴角,一抹冷笑划过,那双深邃的眼眸似是闪烁着光泽,忽明忽暗。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四子率先拒婚,后拒皇位。在颜晋卿眼中女人竟然比皇位、天下百姓都重要。忽而,颜龙眸子眯了一瞬,笑道:“朕并不想大开杀戒,别让你父皇再积怨。”
颜路隐一怔,心咻的一下就下沉了。父皇的意思很明确,他若不做太子,不娶丞相之女,宋琬就没命。而他……还写了那首诗,引导着她来这里,这不是让宋琬来送死么?
“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若想清楚了就告诉朕。”颜龙优雅的放下书,言语冰冷。颜路隐却片刻都没有想,直接道:“儿臣不愿父皇再积怨,儿臣听从父皇安排。”他不愿背叛宋琬,却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父皇的手段,若他依旧违背父皇的意思,那么天涯海角都能将宋琬搜罗出来,杀之而后快。
颜龙心中有些惊讶,他的这个儿子竟然真的将女人放在第一位。颜晋卿竟然愿意用自己一辈子换取那个女人的活命。虽是有皇室痴情风范,但颜龙却不希望这个将来要成为皇帝的人专情不二。皇室血脉,需要扩张,从颜晋卿这一代开始。
“想开了,朕也不多说。下去吧,朕希望你处理好你的心情,莫要在拂了丞相的面子。”颜龙说完,执起笔在龙案上写着什么。
颜路隐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父亲,一抹伤逝划过深邃的眸子,“儿臣告辞。”没有得到回应,颜路隐便出了南书房门。他颓然的行走,就如走尸。
他与她承诺,予她幸福,予她一切,而现在……他夺了她的一切,却如负心汉一样,弃她娶了别人。
他知道父皇这会儿在写什么。写一道圣旨,一道让他复位再娶丞相之女的圣旨。这是他父皇的习惯,从登基以来,从不假手于他人来写圣旨,也命他做了皇帝后照做。
颜路隐内心纠结以及疼痛,他恨自己为何不生在平常人家,为何是在这深宫皇室?他没有自由,从小就是。长大了一切依然由着父皇母后安排,而他不过只有听命的份。他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一直想要逃脱这个牢笼,却还是回来了。
抬头远远的看见自己的侍卫夜杀站在柱脚边,颜路隐的恨就不打一处来,快步走至夜杀身边,伸手给了他一个暴栗,冷言道:“本宫回来了,你得到什么好处了?”跟了他那么多年的侍卫,因为太过于忠诚,所以有了今日他再度回皇宫的事儿。
夜杀一动不动的站着等待着太子爷的暴栗再一次降落,却迟迟未见他动手,这才小心的抬头,畏畏缩缩的说:“太子爷在外吃苦,小的看着不忍。”现在干瘦的太子令人感到沧桑倍生。
颜路隐瞪了眼夜杀,转身离去,口中却说:“跟上。”见夜杀走近,他又小声道:“出宫,保护好那个女人,若她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提着脑袋来见。”
夜杀一愣,才想起太子爷说的人是和他在墨辰国携手相游的女子,那个女子他早记下了,会找到她帮太子爷照顾好她的。
颜路隐气闷的嗯了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行走。他恢复了三年前的样子,一副高高在上不可靠近的模样,他的脸颊上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周边来回走的宫人见到太子爷都会在很远处就低着头了,深怕招惹了这位脾气不好的主子。
夜杀也如别的宫人一样,对于三年未见的太子爷有了些畏惧,因为他看到太子爷比三年前更不易接触。夜杀心里暗暗自喜,还好在墨辰国是将太子爷敲晕带回来,若正面冲突怕是太子爷又飞了。
回到初始
日子一天天过去,颜路隐的下落完全没有着落,反而是迎来了两位意外之客——楚祺和刘闻喜。
刘闻喜落落大方变了很多,知道大表哥失踪自是担心,帮忙寻找,当然她的目的不是颜路隐,而是李达。楚祺却心里美的,若颜路隐真的如宋琬所说被家里人捉回去逼婚,那么单身汉的楚祺可就不愁没有妻子了,不论宋琬如何,他都想好了要照顾她。不是替代颜路隐,而是他楚祺堂堂正正的照顾她。当然,楚祺的想法不可能表现出来。
这日,宋琬和楚祺兵分两路出去贴诗。宋琬带着马夫,楚祺带着刘闻喜。楚祺心里恨,他后悔带着刘闻喜这个麻烦,若刘闻喜没有来,他就能和宋琬一起去……
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他得跟刘闻喜一同出去。虽然刘闻喜大有变化,但他还是不乐意,总怕别人误会了他和刘闻喜。
宋琬和马夫在东城靠近皇宫边,这边王公大臣居住偏多,颜路隐说过他们家非一般人,故而她着重寻官宦人家。她的家也在东城,也担心自己被经常出入的下人看到她,可是她不得不往这边走。如何冒险,她都得去寻。
宋琬和马夫在城墙门右边捣鼓着浆糊准备贴东西,却看到一群禁军侍卫护着一个小太监往他们这边走来,宋琬大惊,心里担心着什么……
侍卫们手中提着浆糊桶,太监手中拿着皇榜……宋琬放下心,想是国有大事儿了。侍卫们将围观的人全部散开,之后看着太监将皇榜贴好,又敲了下锣,公鸭嗓子喊了几声,周围的人这就一哄而上了。侍卫见人多了,朝太监点了点头,太监立马清了清嗓子,念起了皇榜之上的内容。
在太监没有开嗓子之时,宋琬就将内容全部看完了。她惊了,太子复立与她无关。但是太子复立当日娶丞相之女却与她脱不了干系。她退了两步,心慢慢的下沉了。当年逃婚,皇家还未得知她逃婚吗?是了,若是知道作为丞相的爹怎么可能还安稳的做着丞相呢?可又是什么原因能让爹将这事儿瞒了三年,这其中有什么故事!
宋琬咬着唇,摇了摇头,她要想的不是这些,而是……而是第二次婚,她知道了,该如何面对?这次,太子不会被废,因为他的病好了,皇帝还是将这江山交予他手。为了巩固皇权,而娶丞相之女,若丞相之女被知晓逃婚,他们琅家几百人可能就此搭上性命啊。而且也正合了皇帝铲除琅家的意!
怎么办?宋琬该怎么办?她不该来京城,不该听到这个消息。因为她的心已经负担不起这些了。失去颜路隐已经让她痛彻心扉,找不到颜路隐已经让她心如死灰,再想到琅家被抄家,她该如何去面对?
“姑娘,你怎了?走路看着点。”马夫孟六在一边提醒着,街上走着的她完全无神,方才还差点撞上别人,要不是孟六拉了一下,怕是撞入人家的怀里。
宋琬似是回过神,“啊”了一声继续前行,心神不定,眉头紧蹙,她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了,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心里未有的念头就是:路隐在就好了。可惜,他不在,根本给不了她一点建议。
又走到一处贴告示的地方,孟六勤快的贴着,而宋琬却呆滞的看着旁边的皇榜:太子与七月十二迎娶丞相之女琅瑜……
琅瑜二字深深的刺痛了她。三年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了,她再次看到的时候,深深的震撼了下,没有想到这一晃就是三年过去了。她和颜路隐在一起也近三年了……然而今日却是分隔两处不相知。
孟六无意中说了句:“又复立太子,真是喜事儿,太子要为咱们香宛国造福了。”好像在孟六眼中,只要这个人做了太子,这香宛国的天下就能够安定。宋琬心中默念:颜晋卿,颜晋卿。他的事迹她并非没有听过,但这是一个她不感兴趣也不想熟悉的人,所以他的一切与她无关:“咱们做小百姓的,有口饭吃就成,管他谁做太子。”宋琬心中有怨念,故而这话说出来也带着怨气。
孟六听着却摇头,想要说什么,却听另一个有磁性且语调优雅的男子的声音传来:“姑娘此话差矣。”
宋琬蹙眉,捏了下手中的宣纸,转过身看对方,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宋琬傻了……
对方面带笑容,那双眸子在宋琬眼里似曾相识,从他的眉宇间,隐约看到颜路隐的影子,她不得不多想了,这张雕刻般的脸为什么和颜路隐也有那么一分的相似呢?总之是越看越觉得相似……这个人明显比颜路隐大那么两三岁,而且衣冠整洁,不似一般人,也不似一般的做官人。
宋琬强作镇定,笑道:“何以差矣,我等平民百姓不就图口饭吃,只要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