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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琬让使女将绣具全部准备好,稍稍问了几句便让她们作绣,宋琬和颜路隐选人只看绣工,只要一般过得去宋琬皆会留下。若觉不可,一如昨日给点钱打发了。
颜路隐发过话,绣女每月可回家探亲一次,若在孟府的绣坊待够半年,会涨月银,而且吃穿住行皆由孟府安排,不必有一丝疑虑。
听到这么好的消息,村民们没有下地的都会来围观,有些人还特地放下手头的事儿,从地里赶来,希望自己女儿的绣活能被看上,有些村民们对望族孟府的信任是十足的,也放心女儿去孟府做工,再者抱着留在孟府怎么都有可能出头的念头,无论如何也将闺女送进孟府去。
清晨之时阳光并不烈,而是暖洋洋的令人舒坦。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将至晌午,日头开始灼热起来。站在日头下的宋琬,看着别人作绣,时不时的抹了把汗。抱怨这初夏的天儿竟然也热了起来,平日里都没有这般感觉。
正想抬头看向颜路隐时候,颜路隐和楚祺同时叫宋琬:“琬儿。”
“宋琬姑娘。”
接下来,颜路隐和楚祺相互瞅了一眼,作为一个“外人”的楚祺只能不说话,等颜路隐说。颜路隐得意一笑,对宋琬道:“我已着人将树荫下收拾了下,下一拨的绣女就在树荫下作绣吧。”宋琬赞同点头,又回头看了日头下的绣女们,她们也做得差不多了,宋琬点了几名女子让她们领了钱走人,留下的女子记录了名字就让她们回去和家里告个别,带上一点换洗衣服就可以等待着同回俞镇。
又有一批女子随着宋琬的带领来到树荫下作绣。宋琬一直站着,虽然腿脚有些酸,但她还坚持着。
楚祺坐不住,捏着扇子起身走至坐着的绣女身边,同宋琬一起看她们作绣。“这些绣女的做工一般,宋琬姑娘觉得呢?”宋琬并没有发现楚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走至她身边了,转头微笑了下,眼眸还瞟过颜路隐,见他端坐在树下,专心和村长说着什么,道:“一般不要紧,若真太差才会真的耽误生意。”
楚祺一愣,这可不是他心里的宋琬啊,这么不上心,敢情糊弄人呢?“我劝宋琬姑娘还是挑几个绣工好一点的,若就你这般不上心,颜路隐的绣坊可就在俞镇是压底的。”
宋琬自是有自己的打算,她怔神的是楚祺这苦口婆心的样子。不过十分感谢楚祺这忠告:“谢祺少关心,不过宋琬经验尚且不多,今后祺少多多提点才是。”说着还时不时的看楚祺的衣裳。锦缎那些的,宋琬不稀罕,稀罕的可不就是他锦缎上的绣纹?宋琬心中叹息,这祺少相貌好看不说,穿着打扮又是出挑的,想是极其有品之人。只不过他那双凤眼总是闪着异光,让宋琬不自然。
“关于绣,你大可来问本少,出自绣品世家的,自然能够帮你。”楚祺十分自信的说。宋琬点头微笑:“谢过祺少。”之后别过眼继续看绣女们的绣活。
若是起初,宋琬会因楚祺身上的衣裳而惊讶不已,然而见的多了宋琬也就没有当初的那种新鲜劲儿了。而且她也知道,今后颜路隐和他之间的交道不会少,想看身上的绣纹,并非难事。所以宋琬淡定了,一方面因为颜路隐,一方面因为楚祺。
宋琬和颜路隐的关系明确了,自然是要避嫌。而楚祺那双眼早就告诉宋琬,他的意思。故宋琬绝对不能再在楚祺面前失态,若被他误以为她有什么心思,这才让宋琬觉得是尴尬以及担忧的事儿。
颜路隐一边和村长说话,眸子还关注着宋琬这边,对宋琬现在这冷淡的态度十分满意。凉着楚祺才好,他心里才会乐。
楚祺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宋琬的冷淡,而是认为这就是宋琬的性子,他跟在她后面,偶尔还跟宋琬说哪个绣女的绣法是怎样的,哪个绣女的绣法会有多少提高的空间之类的。
宋琬只是耐心听,因他说的并非全错。反而有些是宋琬都未有触及过的,她乐意听。
傍晚之时,云溪村的绣女名单也定下了,差不多二十来人,因马车不够向村长借了两辆,一共五辆马车正好安排了二十多人回去。颜路隐怕宋琬在马车里挤着了,就让宋琬骑了他的马。
若楚祺不在,颜路隐会和宋琬同骑而行。碍于楚祺,颜路隐也就只能给宋琬做牵马小厮了。宋琬倒是乐了,瞅着颜路隐的黑脸,好笑又好气说:“怎么,给我牵马就这么憋屈?”
颜路隐摇头:“我憋屈什么?只是这夕阳西下之景,你我不能在一骑之上欣赏,实属遗憾。”
宋琬抬头看了看西下的落日,那泛着红光的圆球正一点点的往下移动,山边被照耀的红光闪闪,远处的河水中还泛起了涟漪,夕阳在水中显得那般飘荡,令人悦目,心情也随之畅快起来。但看到就在他们前方右边的人,宋琬蹙了蹙眉,小声对颜路隐说:“我要下马,同你一起走。”让楚祺一人骑着马儿逍遥吧。
颜路隐顿然面部表情柔和极致,拉住了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伸手对宋琬说:“夫唱妇随。”宋琬脸霍然红了起来,不理会颜路隐的手,想要径自下马,却下不得来。最后只能恨恨的搭上颜路隐的手,任他快速将她抱了下来。
正待宋琬站稳了,楚祺那双深邃而又异样的眼眸正投来一道令人浑身不自在的视线。宋琬莫名的颤栗了下。颜路隐捏了捏她的手心,这才安了心。和颜路隐拉开了距离,宋琬往颜路隐的外侧走去,一副坦然的模样似乎方才没有发生什么似得。
楚祺眯了眯眸子,将眸子的视线转移到别处,紧了紧手中的马鞭,很快也下了马来,等待着颜路隐和自己走近了,这才牵着马走,他要与他们同行,直至俞镇。
一路上,宋琬并未说什么话,即使楚祺问话,她也简单回答,要么就是颜路隐回答。回到了俞镇,楚祺自然是要与颜路隐二人分开,看着他们一对璧人一般远去的背影,楚祺眯了眸子,嘴角那抹诡异的笑浮现出来。
今日他其实并没打算招什么绣女,而且他堂堂楚家大少也不必单独一人做这些事儿。他故意在前往云溪村的路上与颜路隐“巧遇”,是因为宋琬。
是的,才与他不过几面之缘的宋琬,早已占据了他的心。
他脑海中她的背影、她的浅笑、她的行举、她温软的身体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清茶之味,都令他心神荡漾。然她和颜路隐之间,令楚祺恨得咬牙。
他们,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也非下人所报那般单纯。楚祺知道,一切都了然于心。但他不会点破,因为他没有卑劣至此。但若让他和颜路隐比那股子痞劲儿,那么他是自信满满的。
他相信,自己绝不会输给颜路隐,孟家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楚祺回到楚宅,率先去瞧了自己的母亲,准备询问些关于刺绣的问题。他并非不懂,但懂得只是皮毛,只需商场之上用得着的那些,故而他不会深究刺绣这门学问。
他的母亲,楚岳氏是从刺绣之城,滇城嫁至俞镇的。虽说是滇城这样的大城,但楚岳氏是滇城岳家的庶出,再怎么是大城中的人,充其量今后也只能做妾室,而非正房。然楚老因为她的刺绣远名他乡,便不顾家里反对,娶了滇城岳家庶女做正房,只为其绣工。
楚家因楚岳氏绣品立马在俞镇扎根、站稳了一直摇摆不定的脚步,而楚岳氏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早看出楚祺之父楚锦云的心思。
他是想得到了楚岳氏的绣法书籍,便让她成为楚家的妾侍。然而楚锦云的目的未得逞,楚岳氏就再未将绣法书籍交出来,就为楚锦云生了两个儿子,牢牢的套住了楚家老太君的心,以至于楚锦云再无压妻之念,反而被妻管治的,就娶了一个妾侍,妾侍只为他生了两个女儿。
楚锦云算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其实他也是喜欢楚岳氏的。至今并没有发觉这个女人心机,未发现自己之妻的心思,一直将其当做贤内助,而他也因当年起了打压她做妾室的念头而感到惭愧。
楚祺最是佩服自己母亲的地方就是这里,让父亲惭愧了近半辈子,也让父亲对她百依百顺了半辈子,在这个儿子眼中,这个爹实属窝囊的冤枉。
楚锦云并非真的窝囊鬼,若真如此也不会生出楚祺这般脾性怪异的儿子来。楚祺的性子是随了楚锦云的,但他的心却是随了楚岳氏。
一回来就给楚岳氏行了一记大礼,而后巴结着自己的母亲,将她的绣法书籍拿出来瞅瞅。
楚岳氏并没有瞧出楚祺有什么不对劲,也知道楚祺绝不会将她东西给别人。故而放心的给楚祺看,说:“这本书我是打算给你的媳妇儿和祎儿的媳妇儿的,倒是你们一个个不操心自个儿的事儿,真是让为娘担心。”楚岳氏常年不出门,在楚家院内也总是喜爱打扮,但一般都是稳重端庄,更是不显得她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
“娘亲,放心。不出半年,儿子给您带回个儿媳妇来。”宋琬,他和颜路隐争定了。
闻此言的楚岳氏乐得跟开了花似得,两眼冒精光的笑道:“莫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楚祺并不做表示,而是接过了楚岳氏的书,看了起来,楚岳氏也不问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有分寸的人,不会乱来。
楚祺安静的看书,瞅见了何处不懂会开口问,楚岳氏也爽快回答。但她心里还是有不解,儿子怎么看这种麻烦的书起来了?这般主动,莫非因为他心里的人?楚岳氏虽是好奇,却从不问出口,儿子愿说就会说。她不做唠叨婆,扰了儿子兴致。
楚岳氏又怎会知道,楚祺看这书是想将自己所看的,想间接告诉宋琬。
楚祺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