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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传的人物只能在迎客松外打地铺,以致别苑周围现在热闹得很。
圣剑山庄的大队人马显然惊动了那些江湖人,人人都起身往他们的方向看,
争着一睹剑无名的风采。而衣水练那锐利的眼神更是致命地死瞪着她看。
看来衣水练的伤真的不碍事,只不过脸色有些苍白,看她抱着肚子的模样,
想来不倦真是让她吃了些苦头。
衣不悔拉停了老黄马,犹豫着该不该上前。
“木兄?”
不悔干笑两声。
“水练小姐对木某印象甚差,我想我还是不要与你们同行了吧,我在迎客松
外将就一夜即可。”
“木兄太见外了,你是我的客人,自然也是圣剑山庄的嘉宾,虽然这里不是
圣剑山庄,但主人岂有让客人打地铺的道理?”剑无名朗朗一笑道:“今晚我
住哪里,你便住哪里,若是没有房间,咱们便观星赏月、把酒言欢如何?”
“啊?!这——”
“这什么?木兄不愿意?”
“当然不是!只不过——”
“既然不是,那便‘是’了,走吧。”剑无名不由分说,俯身捞起老黄马的
缰绳,两匹马立刻快步奔向迎客松。
衣不悔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不由得慌得乱了手脚,霎时间竟不知该
如何反应。转眼间,他们已到了迎客松下,只听得剑无名轻描淡写地开口:
“今晚我与不悔兄同房,除了水练之外,其他人都在外面将就一夜吧。”
“喂、喂,醒醒。”
衣不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什么时候睡着的?这是哪儿啊?
“不能睡了,该办事了。”
“办什么——”不倦猛然跳起来,却又硬生生让他给压住了身子。
“别动,会被发现。”
灰衣汉子压低她的头,两人躲在草丛里往外看。
“瞧,外边可热闹了。”
她这才发现草丛外是一小片密林,几名黑衣人鬼祟地在密林间缓缓移动,算
计着什么……
“搞什么?”
“你睡过头,错过啦!刚刚精采得很,他们打算突袭上山的武林人士,而且
看来已经成功不少次了。” 不倦紧张地瞪着灰衣人。她睡着?不是在路上跑
着吗?莫名其妙一阵风似的拉着她狂奔,她都快累死了,那哪是睡着!根本就
是昏过去!他有没有发现什么?她到底睡了多久?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想问,但又问不出口,只能死命瞪着他,脸胀得通红。
灰衣汉子却只是专心地注视着密林外的动向,喃喃自语似地叨念:“这计划
高明得很,若不是在这里识破他们,还不知道要吃多少闷亏……不过现在识破
他们说不着也晚了……有多少人被他们杀了灭了?是杀了灭口?还是留活口另
谋它图?”
他突然发现身边的不倦半句话也不吭,莫名其妙回头。
“你听到我说话没有?你——你怎么了?伤口很疼?我有金创药,帮你敷点
药好吧?”
不倦死瞪着他,简直像是看透他脑袋里所有的念头。
“我……睡了多久?”
“有一阵子。那个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
“什么不重要!重要得很!我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灰衣人愣了一下,他的斗笠已经拿掉了,只不过拿掉跟没拿掉没什么两样,
因为他留了大把落腮胡,整张脸还剩不到一半;倒是一双亮晃晃的眼睛大得很,
精光闪耀,虽然还是有那么点呆头土脑,但总算还不算长得太难看。
“什么算该说?什么算不该说?”
“我我我……我怎么知道?!”
灰衣人眯起眼睛。
不倦眨眨眼,好吧,她承认她的问题很蠢,谁叫自己那么不小心居然睡死了!
蓦然,密林里有了动静,黑衣人全飞跃上树,而远处正有十万火急的马蹄声
快速往密林方向驰来。
“来了!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灰衣人笑了笑说道:“等一会儿小兄弟你可别出手,待老子收拾这几个毛贼
——”
他这一声“兄弟”可教不倦放下了心。她立刻眼光发亮地低嚷:“爱说笑,
此等场面怎可让我落单!”
“你还有伤在身——”
“这点伤不碍事,咱们学武之人怎能如此婆妈?就这么说了,你对付前面四
个,后面这两个留给我了!”
灰衣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怎么这小子说变就变?只不过马蹄声愈来愈近,
他也无暇去想个中缘由,只挥个手道:“那好,你自个儿多保重,应付不来叫
我一声便是。”
“哼,谁应付不来啊?真是太瞧不起人了!”
马蹄声转眼已经到了跟前,只见三匹骏马驮着四个人飞也似地从山下狂奔而
来,行色相当匆忙。马匹刚到密林前,突然,为首的马呼地仰起前蹄长嘶一声,
马上的人还反应不过来,已经被狠摔在地上,后面的两匹马也发生了同样的情
况。
后面三个人闪避不及,险些被压在马匹下。
“这暗器手法……”不倦愣了一下!这暗器手法怎么会跟无影门如此神似?
爹在外面并没有弟子,这独门手法该只有衣家的人才会啊。
来不及细想,密林里埋伏的黑衣人已经飞身窜出,身影飘忽诡谲,刹那间四
个人竟毫无反击之力地被制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呵呵,原来是少林弟子,怎如此不堪一击?”
黑衣人说话的声音令不倦又是一愣!这不是破庙里千娇百媚的端木虔?
“把另外三个喽罗杀了!”
三把亮晃晃的钢刀,手起刀落,竟没有半点迟疑,少林寺的另外三名和尚登
时命丧刀下,连哼都没哼半声。
不倦瞪大了眼睛,全身都凉了!不敢相信就这么一下,三条人命就在她眼前
了结! “快把这面具戴上。” 灰衣人将一张人皮面具交到她手中,自己则
自草丛中呼地窜出——“谁?!”
端木虔没想到后面还有人,她的反应也算快的了,随手挥出一串银花,若不
是灰衣人身手不可思议的俐落,早被打得趴在地上。
不待细想,不倦立刻将面具戴上,也随之从草丛中窜出。
三名黑衣杀手将灰衣人团团围住,灰衣人身影极快,立刻窜出林子消失得无
影无踪,显然是想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另外两名则正打算上前帮手,一看到不
倦的影子,立刻转身。
这些人下手太残忍,而她又见过端木虔的身手,若不能杀他个措手不及,立
即取胜,恐怕她跟灰衣人的小命就要不保。
想到这里,不倦使出泥鳅身法,手上的功夫也没停着,几枚透骨钉飞窜而出!
一名黑衣杀手揉身扑了上来,才碰到她的衣袖,触手竟是软绵绵、滴溜溜地
使不出力,惊骇之余猛然后退,却给透骨钉打个正着,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另一名黑衣杀手不明就里,只是见到同伴连出手都没有便给撂倒在地上,不
免有些心惊,出手也就谨慎得多;可惜泥鳅功讲究的是以快打快、以慢打慢,
对方不动,不倦也就摆出懒洋洋的姿态,斜眼睨着他。
她不知道自己脸上那张人皮面具简直丑到极点!腊黄有如枯尸的脸色,配上
一双带着邪气的眸子,还有张黏在脸上似有若无的大嘴,看起来仿佛是刚从坟
墓里爬出来的索命鬼。
一阵冷风吹来,黑衣杀手吓得直打哆嗦!
不倦张嘴想取笑他两句,突然想到自己已经易了容——夜幕初起、新牙方升,
任何人看到这景象都要给吓得失了魂!
一个半张着嘴的索命鬼!黑衣杀手半是惊骇、半是给自己打气地提刀大叫一
声:“杀!”
不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对方没命地往她的方向冲来,她来不及
细想,再使出泥鳅功,刷地绕过他的身子。
杀手根本不知道人是怎么消失的,一古脑儿地直扑上去;而不倦已经在他身
后,手中的透骨钉快速出手——灰衣人回来的时候便见到这幅景象——一个可
怕的索命鬼正靠在树干上无所事事地打着呵欠。猛一看,真是连他都要吓一跳!
“哗!兄弟,你怎么长这样?”
不倦莫名其妙地摸摸自己的脸。
“有什么不对?”
原来他交给不倦的那张人皮面具实在太大了,不倦的脸小,她又不擅易容之
术,只是没命地把面具往自己脸上贴,整张面具过于紧绷的结果就是她现在这
副尊容;若是换了白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面具,幸好天色已晚,两名杀
手竟然都没发现,反而给吓住了。
不倦得意洋洋地指指地上的两个人。
“瞧,我说我应付得了吧!”
灰衣人耙耙头皮呵呵笑道:“我说兄弟,吓死人如果也算一门武学,你倒是
练得到家了……”
“什么吓死的!啐!我可是凭真功夫。咦?其他的人呢?”
“跑了。”
他摊摊手。 “老子也不想多伤性命,放他们去了。”
不倦怪异地看着他,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话。突然,地上的人终于呻吟几声,
摇头晃脑地直起身子;灰衣人蹲下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低吼道:“被你们抓走
的其他人呢?还有谁?”
黑衣人想了想,终于仰天惨笑。“我不会告诉你的!”说完,脖子一勾——
竟然服毒自尽!
不倦吓得白了脸!她长到这么大,从来没见过死人,而眼前却已经死了四个。
她的眼光转向另外那名黑衣人,他也醒了,身体坐得僵直,仿佛已经知道自
己的下场。
看他的表情,恐怕也是不会说的。这些人视死如归,该不该索性放他走了算
了?不然,岂不是又要多死一个?
“小兄弟,你想放他走?”灰衣人竟像是看出她的心意似的问。
“啊……反正……反正他也不会说,何苦……何苦多伤性命?”
灰衣人无所谓地耸耸肩。
“也好。”
“真的?”
不倦的脸亮了起来!惊喜地上前握住灰衣人的手。“你真肯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