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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约柜-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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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这对我的考察工作意味着什么呢?比如,我能去和约柜护卫谈谈吗?我有好多问题不得不问。〃
  〃没有这位高级神甫的批准,你什么都做不成。〃哈戈斯的父亲显然是个不知情的传信人,因此我既没有权利对他发火,也没有理由对他发火。尽管如此,有一点还是十分明显:他刚刚送来的消息其实是一个计策的步骤之一,那个计策的目的就是防止我了解约柜的更多情况。
  他们作为个人,虽然也许会对我很客气,态度也很友好,但无情的事实却是:没有那位高级神甫的批准,阿克苏姆城的修士和神甫们根本不会协助我的考察。不幸的是,那位高级神甫不在城里。所以,我没有办法得到他的许可。所以,我既不能从任何人那里获得具有任何意义的任何消息,也不能做我跑到这么遥远的地方想做的任何事情。
  这是典型的阿比西尼亚人的办事方式,我将被它弄得一事无成,而实际上他们谁都没拒绝过我提出的任何要求。那些神职人员不必蛮横粗野地拒绝我;相反,他们只需耸耸肩膀,满怀遗憾地告诉我:没有那位高级神甫的准许,这件或者那件事就办不成,而他们自己也没有资格谈论这个或者那个问题。
  我问:〃还有没有办法听到那位高级神甫的意见——他对我在这里的考察工作的意见呢?〃
  〃他在阿斯马拉的时候吗?〃哈戈斯的父亲笑了,〃不可能。〃
  〃那么,好吧。我能和他的助理神甫谈谈么?难道他就不能批准我的要求么?〃
  〃我看不能。他必须得到高级神甫的批准,才能给你批准。〃
  〃这么说,他要给我批准,自己就必须先得到批准了?〃
  〃一点不错。〃
  〃但是,我难道不能至少去试试吗?去见这位助理神甫,向他说明我为什么要来,难道这也不行吗?他也许会愿意帮助我。〃
  〃也许吧,〃哈戈斯的父亲说道,〃无论怎么样,我今天晚上也要去对助理神甫说说,明天我再把他的答复告诉你。〃
  约柜的圣所
  第二天是1991年1月17日,星期四。我们所有人都在黎明前起了床。爱德想去拍摄日出的全过程;哈戈斯说,最理想的拍摄地点是镇子后面一座小石山的山顶上。
  于是,我们在凌晨4点30分就把我们的司机泰斯法耶从床上叫了起来。我们一到阿克苏姆,他马上就去找到当地的一个妓女,并一直和她住在一起。我们不到5点钟就上了路。我们把爱德那个带拉杆天线的短波收音机伸到了车窗外面。收音效果很差,有静电干扰,声音模糊不清。尽管如此,我们总算还是整理出了足够的广播消息,知道海湾战争终于爆发,美国当夜出动几百架次的轰炸机轰炸巴格达,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伊拉克空军的飞机显然连一架也没能起飞迎战。
  〃看样子全完了。〃爱德用颇为满意的语气说。
  〃我不这么看,〃哈戈斯说,〃咱们必须等等看。〃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聆听着战争的连续报道,泰斯法耶把车开到通向那个小山顶的陡坡小道上,朝山顶开。天仍然几乎完全是黑的,泰斯法耶似乎还在梦里回味着他最近刚享受的性爱之乐——无论怎样,他好歹控制住了翻掉一半的汽车,总算没让它从一个小山崖上翻下去。
  爱德、哈戈斯和我以此为借口,都下了车。等泰斯法耶用伪装帆布把越野车隐蔽好,我们就徒步走完通向山顶剩下的路。
  一路上遍地都是以前一次战斗留下的垃圾。哈戈斯解释说:〃我们从埃塞俄比亚政府军手里夺取阿克苏姆的时候,这里是他们失去的最后一个据点。他们打得很顽强,是17师的。我们用了8个小时才打垮他们。〃
  我们周围都是被摧毁的军用卡车、被烧毁的装甲运兵车和被打开花的坦克。太阳开始升上天空,这时我才看见自己脚下还散放着大量的军需品。大部分残片都是子弹壳和炮弹壳。这里还有几枚sl毫米迫击炮弹,上面锈迹斑斑,但没有爆炸,谁也没想过把它们弄走。
  我们终于到了山顶。山顶上那个临时兵营已经七扭八歪,被炮火熏黑了,残破不堪。我站在山顶,头上是早晨一片深红色的天空。我心情抑郁地望着山下的阿克苏姆城。
  我们身后是一个建筑物的废墟。它的一部分瓦楞铝板屋顶还残留着,在黎明的微风中发出怪异的吱嘎声和呻吟声。我前边的地面上有个士兵的钢盔,前面被流弹打开了一条口子。再远一点有个弹坑,里面有一只已经腐烂的军靴。
  现在天色更亮了,我望见了山下远方阿克苏姆城中心的那块绿地,那些巨大的石碑大多都立在那块草坪上。再远一点是个空无一人的广场,广场那边就是锡安山圣玛利教堂的垛墙和尖塔,它们处在一个被隔离开的建筑区里。这座宏伟大厦旁边有座不大的灰色花岗石礼拜堂,周围有一圈铁蒺藜栅栏,没有窗户,紧闭着大门,还有个生了绿锈的铜圆顶。
  这就是约柜的圣所,它既离我很近,又离我很远;既可以接近,又无法接近。它里面有我全部问题的答案,有我全部探寻考察工作的证据或者反证。因此,我望着山下远处这座礼拜堂的时候,心里自然对它怀着渴望和尊重,怀着希望和激动,怀着想走进它里面去的迫切,但也怀着忐忑,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如愿以偿。
  稻草人
  我们回到了小宾馆,去吃早餐。我们在那里一直坐到上午10点左右,周围是一群格外阴郁、满脸愁容的提格雷人——他们都是来听爱德的那台短波收音机的新闻广播的。那收音机一直在嗡嗡作响,不断发出僻啪的声音。哈戈斯为这些人做翻译。
  我环顾周围人的脸:年轻的和年老的,英俊漂亮的和相貌平平的,这些人对发生在遥远地方的一场战争竟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兴趣,这实在使我震惊。这样也许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使他们暂时忘记自己身边的这场激烈冲突,它已经使这个小城的许多许多人丧生或者变成了残废。也许他们的这种兴趣来自于同情心,因为想到了其他人正在遭受野蛮的轰炸。
  我品味着眼前这个场景的含义,于是想到:在埃塞俄比亚政府统治阿克苏姆的时期,这些百姓个个心惊胆战,生活在恐怖中,因此根本没有做以上这些联想的自由。在我看来,虽然这里的人异常贫困,虽然这里的学校都关闭了,虽然人们因为害怕空袭而不能公开活动,虽然农民几乎无法耕种他们的田地,虽然人们正在受到饥荒的威胁,这里的情况还是比从前改善了,并且是大大改善了。
  上午11点左右,爱德已经排好了当天拍摄的时间表。哈戈斯和我去了城里,朝那个〃石碑苑〃的方向走去。半路上我们看见了TPLF的一张手绘宣传画,上面把门格斯图总统画成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帽子上有个血淋淋的纳粹符号,一队队士兵正从他的嘴里开出来。他头上的天空里盘旋着7架米格式飞机,他身边都是坦克和大炮。画面上还有一句用提格雷文写的口号:〃我们绝不在独裁者门格斯图面前下跪。〃
  我们走在阿克苏姆弹坑遍地的大街上,经过了一个个残破的小货摊和空空如也的店铺,在简陋的房屋中间穿行,还遇见了一股步行者的人流——僧侣、修女、神甫、顽童、尊敬的长者以及农民,他们来自乡下和村镇。一个女人抱着一只装着水的大陶罐;几群十几岁的男孩子也像其他地方的男孩子一样,竭力想使自己显得很帅。我想到,要是在几年以前,我可能会相当愉快地站在一边,而政府却会把这些人统统送走,送到那些搬迁营地去。
  我说:〃哈戈斯,你们打败了政府军以后,阿克苏姆的情况真是大不一样了。我虽然说不出到底怎么不同,可还是感到这里的气氛完全变了。〃
  〃这是因为谁都不再害怕了。〃过了一会儿,这位TPLF军官回答说。
  〃连轰炸和空袭也不怕了吗?〃
  〃我们当然怕那些事情。不过,与其说它们令人恐惧,还不如说它们令人厌烦,何况我们已经找到了对付它们的办法。过去政府在这里的时候,我们躲避不了集中营、拷打和胡乱抓人的暴行。那些才是长期压在我们身上的恐怖。可是,当我们开始反抗的时候,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不,不太清楚。〃
  〃我们发现那些恐怖全都是稻草人散布的,自由始终紧握在我们手里。〃
  我们来到了〃石碑苑〃。我在这些伟大的独石巨碑中间走着。我感到它们的做工是个奇迹,那个设计出它们的、被遗忘的文化,其惊人技巧也使我惊诧。我记得,1983年那位护卫僧曾告诉我,这些石碑是借助约柜才竖立起来的,是借助〃约柜和天火〃竖立起来的。
  当时我还不知道如何理解那位老僧人的这句话。现在,根据我了解到的一切,我知道他说的那句话可能是真的。在约柜的历史上,它曾经创造过许多奇迹:竖立几百吨重的石碑当然不会超出它的能力范围。
  奇迹成真
  那天下午4点,哈戈斯的父亲来到了小宾馆,告诉我们说那位助理神甫答应见我们。他说,按照礼法的规矩他不能陪我们一起去,但他还是详细地告诉我们去见助理神甫该怎么走。
  于是,哈戈斯和我便去锡安山圣玛利教堂。我们走到了教堂建筑群后面一片拥挤的小屋那里,然后穿过一个不高的门廊,来到一个过道里。我们敲开门,进入了一个院子。院子里一只凳子上坐着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老者。
  他见我们朝他走过去,便轻声吩咐了一句。哈戈斯转身对我说:〃你必须站在这儿,我代表你去和他说话。〃
  接着,哈戈斯便和这位老者认真地交谈起来。我从远处看着他们谈话,感到……感到自己很无能,像瘫痪了一样,像不存在和被取消了一样。我曾想冲过去,恳求那老者同意我的请求,但我知道,我的乞求无论多么诚恳,都将落进只能听懂当地传统语言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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