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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 杜纲-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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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太子少历艰难,功名素着,自以年长,与帝共创大业,朝事大小,悉皆专断,多违制度,内外祗畏,莫敢有言者。侍中荀伯玉密启之,帝大怒,不见太子,欲废之而立豫章王嶷。太子闻之,忧惧称疾,月余不出,而帝怒不解。一日,昼卧太阳殿,王敬则直入叩头,启语驾往东宫,以慰太子,帝不语。敬则因大声宣旨往东宫,命装束。又敕大官设馔密遣人报太子候驾,因呼左右索舆。帝了无动意,敬则索衣以披帝身,扶帝上舆,遂幸东宫,召诸王大臣宴饮。太子迎帝,游玄圃。长沙王执华盖,临川执雉尾扇,竟陵王子良持酒枪,南郡王长懋行酒,太子与豫章王捧肴馔。帝大悦,酒半,褚彦回弹琵琶,王僧虔弹琴,沈文季歌《子夜歌》,王敬则脱朝服,去冠挽髻,奋臂拍张,叫动左右。,帝笑曰:「岂有三公如此者?」对曰:「臣由拍张,胡得三公。今日岂可忘拍张?」帝大笑,赐太子以下酒,并大醉尽欢,日暮乃散。是日,非敬则太子几废,以故太子德敬则而怨伯玉。
  先是伯玉少贫贱,卖卜为业。帝镇淮阴,用为参军,所谋皆合,甚见亲信。尝梦帝乘船在广陵北渚,两腋下有翅不飞,伯玉问:「翅何时飞?」帝曰:「尚待三年。」伯玉於梦中叩首祝之,勿有龙出帝腋下,翅皆飞扬,醒以告帝,帝喜。后二年,帝破桂阳,威名大震,五年而废苍梧,大权在握,谓伯玉曰:「卿梦今日验矣。」至是因启太子之过,帝愈信其无欺,使掌军国密事,势倾朝野。每暂休外,轩盖填门。其母死,朝臣无不往弔。褚玉俭五鼓往,未到伯玉宅二里许,王俊卿士已拥塞盈巷,至下鼓尚未得前,及入门,又倚厅事久之,方得弔。比出,二人饥乏,气息惙然,恨之切齿。明日入宫,言於帝云:「臣等所见二宫及齐阁,以比伯玉宅,政可设雀罗,怪不得外人有言,千敕万令,不如荀公一命。」帝闻而笑之,宠任如故。后太子即位,遂赐死。初伯玉微时,有善相墓者,谓其父曰:「君墓当出暴贵者,但不得久耳。又出失行女子。」伯玉闻之曰:「朝闻道,夕死可矣。」顷之,伯玉姊当出嫁,是夕,随人逃去。而伯玉卒至败亡,此是余话。今且不表。
  却说帝得天下,年龄已高,自践祚以来,勤劳万几,宵旰不息,精神渐减。四年二月乙未,帝不豫,三月庚甲,疾益甚,乃召司徒褚渊,左仆射王俭,授遗诏辅政。诏曰:
  吾本布衣素族,念不到此,因借时来,遂隆大业。遘疾弥留,至於大渐。公等事太子如事吾,当令敦穆亲戚,委任贤才,崇尚节俭,宏宣简惠,则天下之理尽矣。死生有命,夫复何言!
  壬戌,帝崩於临光殿,年五十六。於是群臣奉太子即位,是为武帝。称遗诏,以司徒褚渊彔尚书事,左仆射王俭为尚书令、车骑将军,丧礼悉从俭约,遵遗诏也。庚午,以豫章王嶷为太尉,领扬州牧。
  武帝诸弟中,豫章最贤,常虑盛满难居,求解扬州,帝不许曰:「毕汝一世,无所多言。」嶷尝过延陵季子庙,观沸井,有牛奔突部伍,左右欲执牛主推问。嶷不许,取绢一疋,横系牛角,放归其家,其为政宽厚类如此。时临川王映,亦号贤王。帝问其居家何事,映曰:「唯使刘献讲《礼》,顾则讲《易》,朱广之讲《庄》《老》,臣与二三诸彦、兄弟友生,时复击赞,以此为乐。」帝大赏之。他日谓嶷曰:「临川为善,遂至於斯。」嶷曰:「此大司马公子之次弟,安得不尔!」帝以玉意指嶷曰:「未若皇帝次弟为善更多也。」相与大笑。时帝友爱甚笃,而太子长懋,素忌诸叔,故请王皆不愿与政。未几豫章卒,年四十九,帝甚哀之。王融为铭云:「半岳摧峰,中河坠月。」帝见而流涕曰:「此正吾所欲言也。」嶷死后,忽见形於沈文季曰:「我患痈与痢,未应便死。皇太子於膏中加药数种,使痈不差,复於汤中加药一种,使痢不断。吾已诉先帝,先帝许还东邸当判此事。向胸前出青纸文书,示文季曰:『与卿相好,为吾呈上。』」言讫不见,文季大惊,秘不敢言。但未识太子有何报应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六卷     纵败礼官宫闱淫乱 臣废君宗室摧残
  话说豫章身故,人皆以得疾而卒,那知太子暗行毒害。一灵不散,忽见形於沈文季,述其致死之由。文季知之,不敢告人。俄闻太子疾,文季谓人曰:「太子殆不起矣。」越数日,太子果卒。帝哀痛殊甚。时竟陵王子良,好文学,有令望,为帝次子,人皆以储位之归,宜在子良。而帝卒以嫡嗣为重,不立太子,而立太孙。
  却说太孙,名昭业,宇元尚,文惠太子长子也。始高帝为宋相,镇东府,昭业年五岁,在牀前戏,高帝方对镜,令左右拔白发,问之曰:「儿谓我谁耶?」答曰:「太翁。」高帝笑谓左右曰:「岂有为人作曾祖,而拔白发者乎?」即掷镜不拔。及长,美容止,工隶书,武帝特所锺爱,敕皇孙手书,不得妄出以示贵重。性辨慧,进退音吐,皆有仪度,接封宾客,款曲周至。然矫情饰诈,阴怀鄙慝,与左右无赖群小二十许人,共衣食,同卧起。当太子在日,每禁其起居,节其用度。昭业谓其妃何氏曰:「阿婆,佛法言有福生帝王家,今知生帝王家,便是大罪。左右主帅,动见拘执,不如市边屠酤富儿,反得快意。」尝私就富人求钱,无敢不与。别作钥钩,夜开西州后阁,与左右至营署中淫宴。其师史仁祖、侍书胡天翼相谓曰:「皇孙所为若此,若言之二宫,则其事非易。若於营署为异人所殴,岂惟罪止一身,亦当尽室及祸,年各七十,余生宁足吝耶!」数日相继自杀,二宫不知也。
  所爱左右,皆过加官爵,书於黄纸,许南面之日,依此施行。侍太子疾,衣不解带。及居丧次,号泣不绝声,见者呜咽。才还私室,即欢笑酣饮,常令女巫杨氏祷祀,速求天位。及太子卒,谓由杨氏之力,倍加敬信。武帝往东宫临丧,昭业迎拜号恸,绝而后苏。帝自下舆抱持之,甚嘉其孝。帝以晚年丧子,郁郁不乐,未几有疾。太孙入侍,忧愁惨戚,言发泪下,每语及帝躬病重,辄夜咽不自胜,故帝益爱之。时何妃在西州,一日得太孙手书,别无一语,中央作一大「喜」宇,而作三十六小喜字绕之。妃知大庆在即,亦暗暗欢喜。俄而诏竟陵王子良,甲仗人延昌殿侍医药。由是子良日夜在内,太孙间日参承。
  却说中书郎王融,字元长,少而神明警慧,其叔王俭谓人曰:「此几年至三十,名位自立。」常侍帝於芒林园禊宴,为《曲水诗序》,人争称之。会魏使宋弁来聘,帝以融有才辨,使兼主客接之。并见其年少,问:「主客年几?」对曰:「五十之年,久逾其半。」并又云:「闻主客有《曲水诗序》甚佳,愿得一观。」融乃示之。弁读竟,歎曰:「昔观相如《封禅》,以知汉武之德。今览王生《诗序》,用见齐主之盛。」融曰:「皇家盛明,岂直比踪汉武?更惭鄙制,无以远匹相如。」时称其善对。独其性躁於名利,自恃人地,三十内可望公辅。尝诣王僧祐,值沈昭略在座,不识融,问主人曰:「是何年少?」融闻而不平,谓曰:「仆出於扶桑,人於暘谷,照耀天下,谁云不知,而劳卿问?」其高自标置如此。及为中书郎,尝抚案歎曰:「为尔寂寂,邓禹笑人。」又尝过朱雀桁街,路人填塞,车不能行,乃捶车歎曰:「车中乃可无六尺,车前岂可乏八驺。」素与竟陵王子良友好,於是乘帝不豫,为之图据大位。戊寅,帝疾亟暂绝,太孙未入,内外惶惧,融固欲矫诏立子良。及太孙来,融戎服绛衫,立於中书省阁口,断东宫仗,不得进。顷之,帝复苏,问:「太孙何在?」因召东宫器甲并入。太孙因见帝痛哭,帝以其必能负荷大业,谓之曰:「五年中一委宰相,汝勿措意。五年外勿复委人,若自作无成,无所多恨。」临终,复执其手曰:「若忆翁,当好作。诏於良善相毗辅,朝事大小,悉与左仆射、西昌侯鸾参怀。」遂殂。
  却说鸾字景淒,高帝兄,始安王道生之子也。早孤,为高帝所养,恩过诸子。性俭素,车服仪从,同於素土。所居官有严能名,故武帝亦重之。以子良才弱,遗诏委以朝政,鸾闻诏,急驰至云龙门。融以子良兵禁之,不得进,鸾厉声曰:「有敕相召,谁敢拒我?」排之而入。既入,指麾部署,音响如钟,殿中无不从命。遂奉太孙登殿,即帝位。是为郁林王。融知大事不遂,释服还省,歎曰:「竟陵误我。」
  先是郁林王少,养於子良妃袁氏,慈爱甚着。及王融有谋,并忌子良。时子良居中书省,虑其为变,使虎贲二百人屯太极西阶以防之。既成服,诸王皆出,子良乞停至山陵,不许。收王融於狱,赐死。融临死,歎曰:「我若不为百岁老母计,当吐一言。」盖欲指斥帝在东宫时过恶也,人谓融险躁轻狡,自取其死云。
  却说郁林自即位后,大殓始毕,悉呼武帝诸伎,奏乐於前。所宠嬖臣綦母珍之、朱隆之、直阁将军曹道刚、周奉叔、宦者徐龙驹等皆用事。珍之所论荐,事无不允,内外要职,皆先论价,旬日之间,家累钜万,擅取官物,不俟诏旨。有司至相语曰:「宁拒至尊敕,不可违舍人命。」徐龙驹为后阁主书,常居含章殿,着黄纶,被貂裘,南面向案,代帝书敕,左右传值,与至尊不异。自山陵之后,帝即与左右微服,游走市里。掷涂赌跳,作诸鄙戏。赏赐嬖宠,动至百数十万,每见钱曰:「我苦思汝一枚不得,今日得用汝未!」武帝聚钱上库五亿万,齐库三亿万,金银财帛,不可胜计。未满一年,所用垂尽。尝入主衣库,今何后及宠姬,以诸宝器相投击,破碎之,用为笑乐。
  后字婧英,抚军将军何戢俄之女,性亦淫乱。初为太孙妃,太孙狎昵无赖之徒,后择美少者,皆与之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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