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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从全身每个毛孔渗出,慕云寒躺在越来越大的血泊中,大红喜袍,殷红血液。她的视线僵硬移动,时而看到这满目的红都只是铺展开的喜袍颜色,时而看到这满目的红都是潺潺不绝的鲜血。
她抖抖索索地抚上他的面容,满手满身都是粘稠的血红。一个人怎么能流这么多血,因为他是慕云寒吗?
十指相扣,将他的手紧紧贴在她的脸颊上,声音喑哑不似人语,“云寒哥哥,你亲口答应要娶我的,还差一点点我就能嫁你了。”
慕云寒的笑容弥漫开,浓浓的忧伤。他张了张口,无声说道,阿凝,对不起。
洛诵的眼泪颗颗落下,突然她神色俱厉,哑着嗓子喊道:“你说你要娶我一辈子保护我的,怎么能食言?!慕云寒,你若敢死,我此生此世都不会原谅你。”
慕云寒温柔地看着她,里面蕴含的是痛心,是悲哀,是绝望。
洛诵捂住慕云寒的眼睛,厉声道:“不许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很可怜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很可怜,是不是?”
慕云寒轻轻摇头,微弱的声音传来,“阿凝,钟离、如何?”
洛诵回过神扭头向另一侧看去,怔了一会后拼命地爬过去,一步一个血印,她的眼泪砸在石板上,碎成无数水花。
伤口没有一丝鲜血渗出,方死嗡嗡叫着,刀身已经泛出幽幽红光。
钟离华,钟离华……
她颤抖的双手不知放在何处,方死还在不停地饮着他的血,但她却不敢□,若钟离华是方死宿主,就这样或许还有一丝生机,若强行拔下只会必死无疑。但若他不是……这样下去连完整的尸身都无法存留。
她哭不出声,“钟离华,别这样,别这样……”
可是到底该怎么样呢,又有谁能知晓?
不远处巨龙重新凝结成体,再次气势汹汹地攻来,因为洛诵这边的巨变,风部诸人的防守破绽百出,他们疲于应付,交替分出精力填补这边的缺口。防御阵法虚浮无力。
冰龙轻易地突破防御,再次冲洛诵这边疾驰而来,惊破天地。
洛诵抬眼看向张牙舞爪瞬间将至的冰龙,黑亮的瞳孔落满寒光,落满绝望。她跌坐一旁,面上毫无生气,死灰般的苍白,呆呆地望着急冲而来的攻击。死吧,大家一起死吧。
死亡会结束一切,且让她逃避这一次,懦弱这一次,坚强已被齑为粉碎,就这样接受命运的裁决,接受死亡的恩赐吧。
冰龙袭至,再也没有温暖的火焰升起,因为慕云寒已躺在血泊中,生命与鲜血一起流逝。再没有人可以替她抵挡致命的袭击,因为钟离华的心脏已被方死刺穿,他奄奄一息。
终于,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个人也要失去,她再无可恋,再也没有理由阻挡方生的新生。她轻轻抚上剑柄,高高举起对准心脏,方生,吞噬鲜血与灵魂吧。
一道轻盈迅疾的身影掠过,直直对上摇首摆尾的巨龙。耳畔还残余着他沙哑柔和的声色,他说,“洛姑娘,别放弃啊。”
刀光剑影密如罗网,将那冰龙死死缠住。冰龙脱身不得极力挣扎,咆哮着嘶吼,痛楚难抑。
那道身影越来越快,拖出长长的交织的残影。手法灵动奇绝,在冰龙庞大的身躯上一一划过,恢恢乎游刃有余。最后旋至冰龙眼前,它额上轻轻敲击,这时只听哗啦一声,巨龙已被肢解成无数块,纷纷委地。
他翩然落于城头时,身上还缭绕着氤氲的冰寒之气。
风部诸人几欲拍手叫好,传闻灵府不以修炼法术为宗旨,而擅于巧借人自身的力量,四两拨千斤化解对方攻击,然后找准对方弱点,一击必杀。一招一式莫不合乎音律,起承转合莫不合乎自然,与其说他们在战斗,不如说是在进行一场高超的艺术表演。
江含枫道:“洛姑娘,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洛诵不解。
只见江含枫迅速在钟离华身上点了几处穴道,然后一把拔出方死。洛诵大惊,“你……”
江含枫笑了笑,温柔而忧伤,“洛姑娘,方死的宿主只有一个,是我。”
他说,“洛姑娘,快喂你的血给他,方生的力量可以遏制方死的煞气。”
洛诵不再言语,划破手腕,将血灌入钟离华口中。江含枫单手画出一个泛着白光的空间,将他们严严实实地包裹其中。
然后他跃至一侧,小心搀着慕云寒盘坐起,运起内力开始为慕云寒疗伤。
须臾又一波冰龙来袭。江含枫正欲向前相助,听得风迷阳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沉沉传来,“江道友,这次不劳烦你。当玄宫风部徒有虚名不成,敢伤风部的人,我们必将让他付出十倍代价。大家注意,阵法攻击。”
电光石火之间,风部六人已重新排列阵型。缭绕周身的风却渐渐慢下来,仿佛游动在水中,凝滞而迟缓。但却给人一种大雨来临前的压抑与宁静。
六股旋风缓缓合成一股呈圆柱状,将隐绝谷紧紧环绕,尔后风柱一点一点向外散开,分出束束空隙,不似先前密实无间。风波浪式游动,那空隙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有一人宽。四周静寂无声,风的呼啸不知何时也已停止,仅听到远远的海面上波涛狂啸着高高冲起。
巨大的冰龙混杂着无数锋利的冰棱一路刺破空气,锐不可当地冲杀而来。
风迷阳怒喝:“出!”
话音未落,只见风的边缘齐齐生出如同锯齿般的寒刃,两排利齿将刚腾出的空隙恰好填满。风有一瞬的停滞,尔后极速旋转,利刃划破气流,飓风挟着摧毁一切之势向前全速推进,谷外的草木在卷入的瞬间,立刻齑为粉末,再寻不到影踪。
冰龙撞上飓风,只听得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为首几条庞大的冰龙瞬间被绞成碎冰,而冰棱在飓风的强烈气压下,竟然逆向极速飞回,海上一些正在凝固的冰柱被狠狠撞开,化作冰蓝色海水重重跌落。
飓风气势不减继续推进,不多时便至海边。此时由海边至隐绝方向,十里距离寸草不生,一些小山甚至在飓风的推进中,被夷为平地。地面被旋出深深地沟壑,仿佛一道崎岖的伤痕。细碎冰晶漫山遍野,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点点融化,仿佛山体冰蓝色的眼泪。有的地方冰晶聚积一人多深,清风拂过,悉悉索索如同低低的哭泣。
飓风旋至海上,海中激浪翻滚,风裹挟着海水跃出千丈来高。风怒号,浪滔天,一切声音都被狂风巨浪湮没。没有人注意到卷出海水中那点点黑影,以及其中尖利的嚎叫。只是等到风平浪静,原本冰蓝色的海水竟有一大片殷红水域,浓重的血腥弥漫在海上。海水缓缓涌动,那片水域边缘的红色减淡,氤氲,最后消散于蓝色的广阔海水中。
海无边无际,时间无穷无尽,这流淌的鲜血终有一天将完全消失,再寻不见。那些死去的战士,也将被遗忘,惟有她的妻儿老母,在无人看到的地方默默流泪。
犹如火苗般摇曳的风落在他的指尖,尔后一点点消散。风迷阳神色凝重,深深叹道,“结束了。”转身,深蓝色披风肆意飞扬。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五章 伤痕看不见,可是很疼
杨花放肆地飘落,整个隐绝都似覆了厚厚一层白色的积雪。此时正是初夏时节,她却觉得寒冷无比,血液似被冻结,全身抖抖索索连方生都握不住。
背靠在一株大柳树上,双臂抱膝,整个人如同毫无生气的破碎娃娃,面上唇间无一丝血色。她直愣愣盯着前方,左右两边房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她的眼睛极普通地睁着,像在注视什么,还不时眨一下。眸子缓缓转动,从这一端到那一端左右移动。她在看什么,她什么都没在看。
青布衣袍的老者从左边房间走出,转身进了右边房间。洛诵的眼眸也随之缓慢而僵硬地移动。
风迷阳站在台阶上,轻声道:“钟离醒了。”
她一个激灵跃起,却因长时间呆坐腿脚早已麻木,差点摔倒。风迷阳伸手想要扶她一把,她沉默着推开,跌跌撞撞地闯进房间,极为狼狈与可笑的形象。但没有一个人笑,房间有五六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叹息都没有,可怕的静寂。
众人见洛诵进来,相继悄无声息地退出。
她扑过去抱住他,那么紧要将全身力气用尽,仿佛只要紧紧抱住他,就能抓住流逝的生命,就能好好留住他。
她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喑哑低语:“钟离华,真的下雨了。”
钟离华努力笑了笑,一只手抚上她柔软的秀发。他说,“是啊,下雨了,很烫的雨。”
她一把抹去眼泪,圆睁了黑亮的眼眸,直直地看他。半晌,目光逐渐变得温柔,温柔而哀伤,“钟离华,别离开我。”
他轻轻点头,虚弱地笑:“不离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只是你能不能不要再走?”
她的眼圈再次红了,努力将涌起的水雾逼散,“不走了,你赶都赶不走我。”
钟离华的笑容绽开,“洛诵,你把耳朵凑过来,我有话告诉你。”
她稍稍低了头,认真倾听。
钟离华说得极慢,极郑重。他说,“我还没告诉你那句话吧。洛诵,我爱你。七年前就爱上你了。”
她的眼泪再也无可抑制,紧紧抓住他的手,眼眸垂下来,长长的睫毛掩映,她温柔、羞涩而哀伤:“钟离华,我也爱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没关系,我们以后可以慢慢回忆,总会记起来。”
钟离华微微侧首,轻柔地吻去她的眼泪,轻笑道,“小傻瓜。”
她攥了他的手,视线模糊不成样子。
片刻后,钟离华低头凝她的双眸,英俊的面容染上层层痛楚,他低声道:“洛诵,你要原谅我。我并不知道我的到来、会给大家造成这么大的危险。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穿上嫁衣的模样,想来再见你最后一面。”
她使劲摇着头,倾身将他抱得更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