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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引用希腊悲剧作家欧里庇得斯的名言:“众神要摧毁一个人,首先要使他 变成疯子。”
在布莱尔大厦,杜鲁门在楼上的书房里一遍又一遍地阅读着麦克阿瑟的 最后通牒文本。在以后的岁月中,他在试图回忆当时的失望和气愤的心情时
这样说:“在那之后我不能向中国人发出文电了。我准备一脚把他踢进中国 的渤海里??我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气愤过??麦克阿瑟认为他是美国政府
的地方总督,可以随意胡来。”
在他的《回忆录》中,杜鲁门写道,他现在明白必须对麦克阿瑟做些什 么了。
作为联合国的一名军事司令官,这是他自行发表的一篇极其反 常的声明。这种行为完全无视不要就对外政策发表任何声明的一切
指令。这种行为公开违抗了我作为总统和总司令发布的命令。这是 对根据宪法选出的总统的一种挑战。它也蔑视了联合国的政策??
麦克阿瑟的这一行为使我没有了选择的余地——我再也不能
容忍他这种违抗上级的行为??
然而??麦克阿瑟并未被解职。杜鲁门没有说任何暗示他已作出这一决 定的话。第二天,24 日星期六,杜鲁门召集艾奇逊、洛维特和腊斯克在椭圆
形办公室开会。按艾奇逊的说法,杜鲁门看上去正处于一种“怀疑和有克制 的怒气”两者兼而有之的心理状态。艾奇逊和洛维特尽管他们自己也都很气
愤,但考虑到国家的情绪和麦克阿瑟的巨大声望,担心会出现相反的公众反 应。人们对战争已感到极其厌倦。麦克阿瑟正在许诺将取得胜利。如果总统
对此进行挑战,就会像洛维特说的那样,似乎使自己站到了“罪恶的一边”。 杜鲁门决定向麦克阿瑟发去一份有克制的谴责,这份电报由杜鲁门亲自口
述,提醒麦克阿瑟要遵守他于 12 月 6 日发布的、禁止发表没有报请华盛顿审 批的公开声明的命令。
杜鲁门极其谨慎地向前迈步,后来有些人称这是一种玩弄政治诡计的行 为。其他人则把它看作是另一个这样的关键时刻,像柏林危机那样,当时他
展示了自己作为总统的较好本性,不管他自己的感觉如何,拒不凭一时冲动 或不负责任地行事。
与此同时,3 月 14 日的盖洛普民意测验的报告显示,总统的公众赞同率 空前低下,仅为 26%。到 3 月底,联合国秘书处关于战争的新统计数字令人
吃惊地显示,联合国部队的伤亡总人数达 228941 人,其中最大部分是南朝鲜 人,有 168652 人;其次为美国人,有 57120 人。
杜鲁门详细论述了内战期间亚伯拉罕?林肯与乔治?B?麦克莱伦将军之 间的关系问题,在 1862 年秋季,林肯迫不得已解除了麦克莱伦对波托马克军
的指挥权。杜鲁门曾派一名他的工作人员去国会图书馆查阅林肯一麦克莱伦 危机的详细材料,然后给他写一个报告。如同杜鲁门所知道的那样,林肯与
麦克莱伦之间的麻烦和他本人与麦克阿瑟之间的正好相反。林肯要麦克莱伦 进攻,麦克莱伦却一再拒绝。但另一方面,当林肯发布命令时,麦克莱伦像
麦克阿瑟一样,对之不予置理。麦克莱伦也像麦克阿瑟那样,偶尔对军事领 域之外的一些事情发表政治言论。问林肯对此有何想法时,根据杜鲁门所喜
爱的一个故事,林肯回答说,这使他想起一个人,当这个人的马■蹶子并把 一只脚伸进了马镫里时,这个人就对马说:“要是你继续踢下去,我可就要 下马了。”
杜鲁门后来写道,林肯很有耐心,因为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但 是他终于还是被迫解除了这位联邦军的主要司令官的职权。虽然我
对与麦克阿瑟相处方面的这种困难进行了许多令人厌烦的思考,但 是我认识到除了解除这位国家高级战地司令官的职权以外,我本人 没有别的选择??
我对这个问题仔细考虑了好几天,终于在 4 月 5 日之前作出了 决定,这时又一个事件发生了。
4 月 5 日星期四在国会大厦,众议院少数派领袖乔?马丁起立发言,宣 读了麦克阿瑟给他的一封信的文本,马丁说他感到有义务不再扣留这封信。
2 月份,马丁在布鲁克林的一次讲话中要求在朝鲜使用蒋介石的军队, 并谴责政府的失败主义政策。“我们在朝鲜到底是为了什么,战胜还是战
败???如果我们在朝鲜不是为了打赢战争,那么这个政府应该被指控为犯 有谋杀美国孩子的罪行。”马丁曾把他的一份讲话稿寄给麦克阿瑟,征求他 的“意见”。3
月 20 日麦克阿瑟作了答复,而且实际上他说的那些话全都必 定会激怒杜鲁门,这点马丁心里是很清楚的。由于麦克阿瑟的信中没有保密
的规定,马丁决定把信公布于众。
麦克阿瑟写道,那位国会议员要求取得胜利是正确的,他希望看到来自 福摩萨的中国部队加入反对共产主义的战斗也是正确的。真正反对共产主义
的战争是在亚洲,而不是在欧洲。“我们在这里(在亚洲)用武器进行欧洲 的战争,而外交家们则仍在那里进行舌战;??如果我们在亚洲输给了共产
主义,那末,欧洲的陷落就不可避免;如果我们打赢,欧洲就极有可能避免 战争却保持自由??胜利是没有什么可替代的”。
信立刻通过电报形式发出。在白宫,一位新的助理新闻秘书罗杰?塔比 拿着自动收报机的简报朝椭圆形办公室奔去。他发现杜鲁门正安静地坐在那
里阅读布莱德雷写的书《一个士兵的故事》,他看上去漠不关心。
“总统先生”,塔比说,“此人不仅违抗上级而且蛮横无理,我想他应 该被撤职。”
杜鲁门再次看了一遍电报纸条说:“嗯,我想他们正在策划让将军失去 他的工作。”
在五角大楼,布莱德雷召集参谋长联席会议开会。他回忆说:“我不知 道杜鲁门早已下决心要解除麦克阿瑟的职务,但是,我认为这有很大的可能
性。”然而,参谋长联席会议对麦克阿瑟的事没有作出结论。
4 月 6 日星期五,白宫的停车场上停满了政府官员的卡迪拉克轿车。总 统召集马歇尔、布莱德雷、艾奇逊和哈里曼来开了一个小时的会。杜鲁门未
说自己的意见,问与会者应该做什么。马歇尔极力主张要谨慎小心,艾奇逊 表示赞同。在艾奇逊看来,与其说这是个应该做什么的问题,不如说它是个
应该怎么做的问题。
艾奇逊回忆说,解脱困境的办法只能是撤掉这位将军的所有指 挥权,免去他的远东职务。由此会引起很大的麻烦,但是,只要总
统根据他所有文武顾问经过仔细考虑的建议行事并得到他们坚定不 移的支持,一切困难都将被克服。万一他超过了他们或者看起来认
为他们是理当如此或者表现急躁,那样将遗害无穷。
艾奇逊告诉杜鲁门:“如果你撤了麦克阿瑟的职,你将经历你政府的一 场最大的战斗。”
哈里曼提醒总统说,麦克阿瑟成为一个问题的时间已经太长了,他现在 应立即被解职。
“我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也没有公布我的决定。”杜鲁门在日记中写道,
“星期五下午,我将命令这 4 个人再次开会,研究各个方面的局势。” 杜鲁门的自我克制力堪称典范。麦克阿瑟在自传中叙述说,他读过杜鲁
门写给音乐批评家的信,他如何看到自己“处在某种局势的顶点,这会使我 成为杜鲁门不受控制的激情的下一个牺牲品”。但是那些接近杜鲁门的人知
道“不受控制的激情”从来都不成其为问题。在这种最紧张时刻的压力下, 他的每一个行动又关连到这么多他自身的处境和政治福利,他表现得极为沉 着稳定。在
以后的好几天中,一种不自然的平静气氛似乎笼罩着白宫。乔?马 丁回忆道,“风停了,表面平静下来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杜鲁门给副总统打了电话。在知道发生了所有这些情况后,巴克利无可 奈何地断定,妥协已不可能办到——麦克阿瑟不得不下台了。当杜鲁门召集
大法官文森和众议院议长萨姆?雷伯恩到椭圆形办公室时,文森像马歇尔一 样提出要谨慎行事,雷伯恩说了什么则无人知晓。
星期六,杜鲁门再次会见马歇尔、艾奇逊、布莱德雷和哈里曼,结果又 一无所获。马歇尔和布莱德雷仍然拿不定主意该做什么。根据布莱德雷后来
的说法,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犹豫不决,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个人将受到什么样 的谴责——对于这样两个即将结束漫长而又杰出的职业生涯的人来说,这种
担忧是可以理解的。前一年的秋天,参议院在确认马歇尔被任命为国防部长 职务的剧烈辩论中,印第安纳州的共和党人威廉?E?詹纳称马歇尔是“叛徒
的出面人物”和“逼真的谎言”。布莱德雷写道,现在解雇麦克阿瑟,肯定 会引起那些艾奇逊称之为“政治原始人”对马歇尔的更多如此野蛮的攻击。
布莱德雷本人也难逃同样的遭遇。
4 月 9 日星期一,这 4 个人再次与总统会晤,这次是在布莱尔大厦。但
是现在形势已有改变。参谋长联席会议在前一天的下午开过会并得出结论 说:从军事观点出发,麦克阿瑟应该被解职。他们的意见是一致的。
布莱德雷的助理切斯特?克利夫顿上校后来说:“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成 员在这个问题上意见完全一致是毫无疑问的。”
他们对于麦克阿瑟已经清醒过来??而且是根据军事的理由 而不是根据政治的理由。
他们不满的一部分是和他的一些战略和战术决定有关系的,诸 如在朝鲜兵分两路的做法,以及在没有充分掌握敌方战场情报的情 况下就开始发动他的 11
月攻势等等??
真正成为问题的是麦克阿瑟对他本人已丧失信心,而且开始对 他的战场指挥官们和部队丧失信心。在书中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一点
更加严重地破坏了一个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