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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福,我有封信需要你亲手交到窦将军手上。记住,是亲手。若是中途有意外,务必毁了信件。还有窦将军看完了信件后,必须烧掉,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奴才遵命。只是正月里头事情多,只怕奴才同窦将军没多少机会能碰上。”邓福如实说道。
陆瑾娘笑笑,“不要紧。等过了元宵你再帮我送信不迟。”
“奴才领命。”
时间匆匆,过了元宵,陆瑾娘给窦猛的信件总算送了出去。邓福也顺利的带回了窦猛的回答。窦猛要求同陆瑾娘见上一面,至于信上所说的事情,他需要同陆瑾娘当面商量,方能决定究竟是答应还是拒绝。
陆瑾娘很犹豫,她不想同窦猛见面,尤其是这种私下里主动的见面。邓福也没催促,只说窦猛随时等着陆瑾娘的决定。
绪哥儿欢快的跑进来,拿着今日所写的功课,“娘亲,你看,先生今日夸了儿子,说儿子进步很大。”
陆瑾娘将孩子抱起来,放在腿上,拿起孩子的功课翻看。字迹工整,比起当初刚学写字的时候,完全就是不可同日而语。陆瑾娘在绪哥儿脸颊上亲了口,“绪哥儿真厉害,让娘亲看看。”
陆瑾娘翻看一遍,果真值得表扬,又好生夸奖了一番,绪哥儿得意的不行。陆瑾娘又提醒他,要戒躁戒躁,继续努力,不可骄傲自满。绪哥儿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大声的说道:“娘亲放心吧,儿子晓得。儿子一定会比四哥更厉害的。”
陆瑾娘在绪哥儿的鼻子上刮了下,“小调皮。要多向你父王学习,明白吗?”
“嗯,儿子会的。”绪哥儿得了表扬,欢快的跑走了。
陆瑾娘摇头笑笑,这边刚完,婷姐儿拿着自己做的针线活进来,“娘亲,你看看,这是女儿做的第一个荷包。好不好看。”
陆瑾娘拿起来一看,以她的眼光来说,这个荷包不堪入目。针线粗糙,绣花四不像,针头线尾都没收好。不过这好歹是孩子人生的第一个针线活,陆瑾娘也是不吝赞美,“咱们家姑娘也长大了,也能做针线活。以后再接再厉,争取将来能给娘亲做一件衣服。”
婷姐儿不好意思的笑笑,“娘亲放心吧,女儿会努力的。嬷嬷都说女儿有这方面的天分,很快女儿的针线活就能越做越好的。说不定等到了明年女儿就能给娘亲做衣服了。”
“那好,娘亲等着我们家姑娘给我做衣服。”
想着两个孩子的乖巧懂事,陆瑾娘毅然下定决心。不为别的,为了孩子将来不会成为阶下囚,不会活的战战兢兢,女儿有门好亲事,儿子能够平安长大成才,拥有他该有的身份和地位,陆瑾娘决定同窦猛见上一面。
叫来邓福,细细嘱咐了一番,邓福领会,自去安排。
陆瑾娘下了大决心,莫名的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瞧着五王爷的动静,正月里头怕是不会动作的。又想到陆可昱那里,她算计太子,连带上韩珺,不知道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陆可昱得知韩珺的遭遇后,又会有什么反应?陆瑾娘甩甩头,她顾不了这么多,所以干脆不去想。
过了正月,陆瑾娘以上香还原的名义出了王府,直接往城外的寺庙行去。周围都是王府的护卫,她身边的丫头婆子。想要拜托这些人,同窦猛私下见面,并非难事。难的是如何保守住秘密,不让人察觉。
到了寺庙,陆瑾娘虔诚跪拜,送上丰厚的香油钱,寺庙知客僧越发的恭敬客气。将陆瑾娘迎到后院厢房歇息,周围很是安静。陆瑾娘打算在寺庙里用一餐素斋才回去。于是将伺候的人都打发了,让她们自己去玩。就连身边伺候的杏儿了立夏两个丫头也都被打发了出去,只剩下邓福在身边伺候。
陆瑾娘安静端坐,面前是一套茶具。陆瑾娘净手,开始冲泡茶水。当第一道茶水冲泡完成的时候,窦猛准时出现在这小小的厢房内。陆瑾娘嘴角含笑,端起小小的茶杯,双手奉上,“窦郎请喝茶。”
窦猛在陆瑾娘对面坐下,邓福知机,自觉去了外面守着。窦猛目光放肆的在陆瑾娘身上打量,直接且火辣。陆瑾娘却若无其事,双手一直举着,等着窦猛接过茶杯。
窦猛总算笑了下,顿时那逼人的气势消失无踪。窦猛接过茶杯,一口喝下,“瑾娘泡茶的手艺越发好了。”
陆瑾娘笑笑,“窦郎喜欢就行。迄今为止,也只有窦郎喝过我亲手泡的茶水,别人可没这个福气。”
“这么说来我可是有大福气。”窦猛自嘲一笑,“瑾娘为人果真现实,无用的时候,弃我如敝履,有用的时候就答应见面的要求。瑾娘,做人不能这么现实,小心伤了人心。”
陆瑾娘娇俏一笑,“窦郎的心外包金刚铁骨,岂是区区妇人能够伤害的。倒是窦郎这些年来,不知伤了多少女儿家的心。窦郎又可曾反省过?”
窦猛轻声笑了起来,“你这张嘴,让我说你什么才好。我在你眼里,果真就是那狼心狗肺的人吗?”
“狼心似铁!”陆瑾娘始终带着笑,说话也是不急不缓,显得十分平和。
窦猛爱和这样的陆瑾娘在一起,同她在一起,烦躁的心情都跟着平静了下来。陆瑾娘再次奉茶,这一回窦猛没接茶杯,而是握着陆瑾娘的手,“瑾娘这双手,不知哪日能为我洗手作羹汤。”
“现在没有机会,将来未必没有。窦郎请喝茶。”陆瑾娘言笑晏晏,眉目灵动,别有风情。
窦猛望着陆瑾娘,心中感慨万千。就是这么一个女人,搅得他的心翻滚。窦猛低下头,轻轻的在陆瑾娘的手上亲吻了一下,“瑾娘美意,我岂能辜负。”端起茶杯,一口喝尽。
陆瑾娘轻笑,“窦郎牛饮,却有一番豪气在其中。”
“懂我的始终是你。”窦猛深情款款的说道。
陆瑾娘不为所动,“窦郎可想建功立业,可想封侯拜相,光耀门楣?”
“瑾娘这么迫不及待,这才寒暄了几句,就开始蛊惑我。莫非瑾娘的一颗心如今都在王爷身上?”窦猛死死的盯着陆瑾娘。
陆瑾娘眉眼都没动一下,依旧嘴角含笑,轻声说道:“我的心在谁身上不要紧,要紧的是窦郎的前程,念哥儿的将来,和我那两个孩子的将来。窦郎该很清楚,我们有着一致的利益诉求。窦郎为皇上所信任,但是若是太子登基为新帝,窦郎的位置可就尴尬了。届时新帝必然会选取他信任的人来接任窦郎的职务。那时候窦郎可有去处?边关,新帝只怕不会让你去。你去不了边关,自然就没了建功立业,封侯拜相的机会。朝中的实权职务也没了,身上挂个虚职,只能蹉跎岁月。难道窦郎想这样子过完下半辈子吗?”
窦猛挑眉,笑了笑,“瑾娘继续,我十分乐意听听瑾娘的看法。”
陆瑾娘一脸平静,“我说的这些,窦郎自然也能想到。我不知道窦郎究竟有什么后路。我只知道皇帝年岁大了,身体越发的不行。只怕要不了两三年,这天就要变了。两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什么事情都不做的话,届时咱们这些人必然都会成为阶下囚,日子生不如死。若是趁着最后的机会,奋力一搏,说不定还能找到一条锦绣之路。而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只要利用得当,加上朝中清流的力量,几股力量汇在一起,不信不能改天换日。届时只怕皇上也只能妥协,废了太子。窦郎,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幸亏瑾娘是女子,若是身为男子,怕是许多人都睡不着了。”窦猛笑道。
陆瑾娘脸上有点发热,面上却是镇定如初,“窦郎不用给我带高帽子,我这点本事又算得了什么。哪里比得上窦郎的算无遗策。这一个月来,我反复推演,韩珺的反应我能算到,以他的高傲,决定不会忍气吞声。即便他忍气吞声也没用,咱们可以推波助澜将事情闹大,届时朝中清流定会同仇敌忾,集体讨伐太子。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一步一步的逼迫,加上太子这些年很是不得人心,当这股力量汇集成一股强有力的风向的时候,改天换地的时候自然是水到渠成。而此事唯独的难处就是如何让事情照着咱们设想的发生。这势必要动用到在宫中的力量还有朝中的力量。王爷在朝中的力量我不担心,唯独担心他在宫中的力量,不能准确的把握事情的进展。一旦事情开头没做好,那后面的也就无从谈起。而这世间,能够准确的让此事照着计划发展的人,只有你窦郎。”
“瑾娘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陆瑾娘笑着摇头,“窦郎何必谦虚,你的本事别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
“即便我帮你,你就能保证事情会按照计划发生?太子这样的行为,做多说句不检点。你想凭借此事,改天换日,瑾娘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点。”
陆瑾娘轻笑,“窦郎说的是,我的确天真了点。但是很多事情最终爆发,都是因为一点一点的小事累积。当小事情累积到一定程度,只需小小的一个由头,事情就有可能彻底爆发。而这次有两个关键,一个是太子那里,一个是朝中清流。本朝最年轻的状元公被太子强了,朝中清流会怎么想?以他们的性子,他们势必要集体讨伐太子。太子的行为的确可以说不检点,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对状元公动手,还是用强。这是对天下读书人的亵渎,读书人又怎么可能让一个强上了状元公的人来当他们的君主。他们是不会容忍这样一个人坐上那把椅子的。就算皇帝答应,朝中官员也不会答应。”
“今日他是太子,他强了状元公,皇帝不追究。他日他若是皇帝,以读书人的想法,他必定会强了更多的状元公。如此一来,朝臣们岂不是人人都要为自己的贞操担心?这是读书人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窦郎,你是武将,你不知道读书人的想法。他们市侩,功利,却有着读书人的底线。他们蝇营狗苟,却绝对不允许亵渎读书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