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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中摇头,将邸报交给秦氏,“看看这个你就知道了。”
秦氏翻看看了眼,“这不是京城闹的很厉害的巫蛊之案嘛,这和老爷又没什么关系,老爷瞎操什么心?”
“你往下看。”
秦氏狐疑,果然往下看去。看到后面,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吴大人死了?刘大人被抓起来了,这,这……”
“是啊,当初我与他们都是同僚,官职相当,还时常来往喝酒,算是在衙门里面难得交到的几个朋友。可是,哎,物是人非啊!”陆长中满心感慨,竟然产生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只觉着天道无常,这人说没了就没了。
秦氏拍拍胸口,“幸亏老爷没在京城,要是老爷还在工部,那岂不是?”
两人目光对视,秦氏顿时就叫了起来,“当初瑾娘那丫头非得让老爷从工部出来,还不惜动用福乐郡主的关系,这,不会是瑾娘那丫头几年前就知道工部会有今日的祸事吧。”
陆长中皱眉,“这怎么可能。不过当初瑾娘那丫头听说我接了营造宫殿的差事,才会极力反对。莫非那宫殿里面果真有名堂。”
“老爷糊涂,这都写的明明白白的,巫蛊之案,就是从那几座新修缮的宫殿里面找出来,这能没关系吗。”
陆长中却不这么看,“只是瑾娘那丫头怎么会知道?莫非是五王爷……”
“老爷,你作死啊,这话你也敢乱说。”秦氏急忙捂住陆长中的嘴巴,“老爷慎言。如今五王爷可是在主持查探巫蛊之案,又怎么会和此事有牵连。老爷可别糊涂,也别胡思乱想。这可是惹祸的。”
陆长中推开秦氏的手,不满的说道:“本官知道,不需你一介妇人来提醒。”
看着邸报上的内容,真是字字都是血腥。陆长中一阵后怕,“若是当年没有出京,接了那修缮的差事,这会我只怕也在那刑部大牢里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在里面了,还要连累妻儿老小。”
“老爷千万别这么说,老爷如今不是平平安安的嘛。不过妾身就是担心大郎他们。家里没个长辈坐镇,二叔叔又是个不稳妥的,真是担心那个孩子惹出什么祸事来。还有宓娘也该到说亲的时候,虽然老大媳妇能干,我总是不太放心。老爷,要不等开春后,妾身回一趟京城。”
秦氏一脸忧心,征求着陆长中的意见。
陆长中沉默片刻,抬手,“此事暂时不急。大郎这孩子做事稳重我是不担心的。有他在,下面那几个小的也不敢乱来。王府那里有瑾娘,这丫头进王府几年不可同日而语,从她当初阻止我接下修缮宫殿的差事就可以看出来,这丫头是个警醒的。若是有什么危险,定会第一时间示警。而且瑾娘这孩子如今身为侧妃,不同以往,消息定然比以前更加灵通。既然没信件过来提醒,看来此事是牵连不到咱们陆家头上的。”
“但愿如此。”
管家进来,站在门口禀报,“启禀老爷太太,门外有人求见,说是老爷的故人之子。”
陆长中同秦氏面面相觑,故人之子?会是谁会在年底下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陆长中犹豫了一下,对管家吩咐道:“将人请到客厅,老爷我片刻就来。”
管家领命退下,秦氏担忧,“老爷不会是什么事情吧,这大过年的,怎么还会有人找来。”
“不管是谁,先去看了再说。”走出两步,陆长中又停下,对秦氏说道:“这个时候赶着过来,怕是还没用饭,你让厨房的人准备一桌酒菜。不管如何,咱们总不能失了礼数。”
“妾身听老爷的,这就去安排。”
陆长中去了前院会客,秦氏亲自去了厨房吩咐。饭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前院那边还没消息。叫来管家询问,“管家,前面是个什么情况?究竟是谁找了过来?”
管家一脸为难,压低了声音对秦氏说道:“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不过听老爷说话,那人好似是吴大人的子侄?”
“吴大人?哪个吴大人?”秦氏刚问话,恍然大悟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慌的问道:“莫非就是工部那位,同老爷曾经是同僚的吴大人?”
管家点点头。
秦氏顿时慌了起来,这个怎么得了。吴大人一死,吴家子侄便成了犯官之后。邸报上面也写的清清楚楚的,吴大人死了,他的家人也跑不了。不是抄家就是流放。可是吴家人怎么又会找到这里来,还找到陆长中的头上。秦氏急的团团转,这怎么可以,万一被吴家人连累,陆长中的仕途也完蛋了。
“管家,去将老爷请来,就说我有话同老爷说。”
陆长中来到后院,“夫人叫我来,可是有事?”
“老爷,前院找来的那人可是吴家子侄?”
“原来夫人已经知道了,正是吴大人的小儿。”
秦氏急了,“老爷糊涂,吴家如今是犯官之后,老爷怎么能同他们家联系。这个时候,吴家人找来,定是不安好心。老爷,还不快快将那吴家人赶走。”
“夫人糊涂。我与吴大人多年同僚不说,私下交情也是甚笃。他出事,我心里头只有替他难过的。如今他家人找来,寻求一点帮助,我如何能将人拒之门外。若是那样做,我成了什么人?岂不是连小人都不如。不妥,不妥。”
“老爷糊涂,万一被人告发,老爷同犯官之后有联系,那老爷这官还要不要做?不做官,你还能对吴家进行照拂吗?”
陆长中笑笑,“夫人莫急。吴家儿郎找来,今晚留他一夜,明日他就会离开。”
“真的。”
“自然。夫人准备些能带上路的吃食,还有一些金银,等明日一早就交给他。”
秦氏松了口气,“老爷,那吴家子侄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陆长中表情凝重,“吴大人死于狱中,可是这案子还没完。吴家人自知自己逃不掉,只怕开了年旨意就会下来,届时多半是抄家流放的结果。吴家人已经暗中使力,想将流放地点弄到为夫的治下。如此一来,将来我也能多方照顾吴家,也不至于让吴家人遭罪。”
秦氏皱眉,接着感叹一声,“吴家人考虑事情好生周到,这个时候就开始准备后路了。”
“吴家老太太可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个时候吴家人没垮掉,多亏了吴老太太坐镇。总之此事我已经有了主意,你就不用操心了。酒席可准备好了?既然准备好了,就让人送到前院去。今日他就歇在前院。”
“妾身知道了,妾身这就去准备。”
陆长中摇摇头,又回到前院。吴家拜托的这件事情,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关键是流放的犯人押送到流放地点后,押送者交接文书,将人交给当地衙门。具体犯人如何安置,就由流放地的当地官府来负责。吴家求的就是到时候陆长中能在安置地点上做点文章,提前帮吴家打点好,求个安生立命的地方,免得被人欺负了去。
若是吴家人真的是送到陆长中的治下,如何安置,陆长中一句话就能决定。担心就是担心陆长中上面还有一级官府,万一人是交接到那地方去,陆长中可就有点使不上力气了。为了信守承诺,陆长中少不得要提前打点一番,将此事给确定下来,却又不能做的太过明显,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陆长中抬头望天,时也,命也。若是他陆长中依旧留在京城,留在工部,今日的吴家未尝不是他陆家的下场。陆长中只觉一阵后怕,也就越发的好奇当年陆瑾娘究竟得了什么消息,竟然如此执意让他离开京城。不过也幸亏离了京城,否则他陆长中今日就成了那阶下囚。
陆长中一番安抚,秦氏算是勉强安心下来。可是回去想了想,心里头还是忧心不断。吴家人既然有如此本事,早早的就谋划好了一切,那为何吴大人还会死在狱中?那刘大人的身体比吴大人还不如,跟个麻杆似得,人家如今还在狱中活的好好的。反倒是身体强壮的吴大人死了。秦氏越想越觉着不安。按理说吴大人不该死的啊。
等到陆长中回到内院,秦氏忍不住将自己的猜测同陆长中说了。
陆长中听后,暗皱眉头,沉吟片刻,“夫人怀疑的也有几分道理。吴大人此人,我是知道的,是个豁达的人,即便下狱,按理也不会受什么皮肉之苦。那邸报上只说吴大人死了,却没说究竟是怎么死的。要不我这就去外面,问问那小子,他爹究竟是怎么死的。”
“老爷可别去,这会去可就显得刻意了。等明日送他离去的时候,再问不迟。”
“夫人提醒的是。只是莫非这事情里有什么隐情不成?”
秦氏忧心不已,“一个巫蛊之案,死了那么多人,吴大人死,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奇怪的。只是吴家人的动作未免太快了点,谋划如此之深,实在是不像是刚死了当家主人的样子。”
秦氏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倒是提醒了陆长中。“不行,我还是要出去问清楚才能安心。夫人先歇息,为夫片刻就回。”
“老爷小心点。”
“放心。”
陆长中来到外院,问管家,“人睡下了吗?”
“启禀老爷,人已经歇息下了。”
陆长中蹙眉,依旧上前敲门,过了会里面传来动静,“谁?”声音中明显透着紧张。
“是我。”
“原来是陆世伯。”吴克俭点燃了蜡烛,开门,“陆世伯这么晚了还找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长中仔细打量吴克俭,带着刚刚醒来的迷糊,神色还算镇定,不似作伪,“克俭啊,之前同你说话,倒是忘了一件要紧的事情。我看邸报上,你父亲他死于狱中。他的后事可办好了?”
吴克俭顿时湿润了眼眶,“多谢世伯挂怀,停灵三日,已经发丧。”
“为何只停灵三日?”陆长中奇怪的问道。
吴克俭偷偷擦了下眼角,“是家中祖母的意思。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