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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已渐有秋意,金风送夹,枫叶转红,天气凉透好个秋。
简松逸由于早到了十数天,频频出入深宫内苑。
太后与康熙知悉明珠函扎证物,极为震怒,几经商计之后为念及明珠有托孤之功,又恐朝臣议论以莫须有之罪诛杀元勋,固然罪证确凿,但上皇求情不得不允,定计削弱明珠权柄,府内侍卫等人逐次递换,使明珠孤立。
数日后,康熙召见明珠温语有加,谓明珠忧劳国事,现在也该享享清福了,仍留相府,但一应政事先交六部初议再送相府。
相府内侍卫等人由御前侍卫统领衙门提调。
于是三日一易,五日一换,不久相府上下已是面目全新,至是明珠已知恩宠已失,天怒不侧,兢兢业业,不敢怀有贰心。
其中朝中内外大事,多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无权过问,也没法子管,只有作聋作哑而已。
等到展飞虹等一行到京,大事已定,阎白枫、巴扎、程乃恭等一干要犯均入狱禁囚。
京师仍是艳阳晴空,然小清凉山绝顶却是雪花缤纷,寒冽澈骨。
一处雪坪上立着一个黑衣少年,手持一柄长剑,眉宇间隐泛忧愤神采。
这少年正是诸葛敬,他每日早晚均苦练剑法武功,自来京后迄未见过其师狄飘、牛孙两人。
言晓岚倒是常来,言说其师监禁守护甚严,而且有所株过,所以苦于迄无良机带领诸葛敬去见其师。
但又说只要诸葛敬胜得他一招半式,必拚着受责也要带诸葛敬一行。
是以言晓岚每来,两人必印证高下一番,但诸葛敬均无法取胜,诸葛敬忧郁懊丧心情一次比一次沉重。
诸葛敬练完剑后,又跌入一片忧伤沉思中,雪花扑面毫无所觉。
忽闻身后传来言晓岚语声道:“诸葛少侠,你在想什么?”
诺葛敬不禁心神一剔,转面望去,果然是言晓岚。
只见言晓岚面前放着三个麻袋,米面各一袋外另一袋则是腌腊鲜羊腿及菜蔬。
言晓岚每一次到小清凉山绝顶,都要带些食物。
诸葛敬目露感激之色,道:“前辈又为晚辈带来食物,晚辈委实感激不浅。”
“无庸客套了。”言晓岚道:“你我都守承诺,你也并未下得小清凉山一步,难道老朽要你饿死不成。”说着微微一笑道:“其实少侠武功足可在江湖上扬眉吐气了,但决胜不了老朽,故老朽决定三日后带少侠去见令师了。”
“真的么?”诸葛敬大喜过望道:“也让晚辈先向前辈致谢了!”
言晓岚道:“记住,三日后傍晚时分,不见不散。”言毕飘然下得清凉山而去。
口 口 口
京城外一处皇庄秘密石牢内禁囚着牛孙、耿飘二怪。
二怪除了武功受制不见天日外,倒没有受什么苦楚,每日酒菜不缺,无所事是,二怪每日烂醉如泥,醒来就喝,喝了又醉,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
一天,显得十分特别,牢外送来饭菜,独缺壶酒,索取硬是不给,二怪只是无可奈何,只是心中长了一个疙瘩,百思莫得其解。
忽从牢外送入一个黑衫老者共囚一室。
黑衫老者一进来就仰睡榻上,不时长吁短叹。
二怪惊疑地互望一眼,也不出声问询。
只见牢外又送来一份食物与黑衫老者食用,却有酒,酒特别多,一大钢壶,看蔬亦特别丰盛。
酒香扑鼻,二怪不禁腹内酒虫蠕蠕而动,嘴角涎流欲滴。
黑衫老者浅酌慢饮,津津有味。
耿飘忍不住道:“阁下可否分两杯酒解馋么?”
黑衫老者抬面目光注视了二怪一眼,毫无笑容道:“同房共室,也算是有缘,畅饮几杯,以倾肺腑,有何不可,不过方才兄弟入来之前,已奉牢头严嘱不可给二位酒喝。”
二怪不禁瞠目相向。
牛孙诧道:“这又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说是二位每餐必饮,每饮必醉,人事不省,烂醉如泥,”黑衫老者道:“他说须停止与二位送酒两日。”
耿飘忙叫道:“这又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兄弟送来时,曾要求单独一房,无如人满为患,他们几经商计之下,不得把兄弟与二位同处一室,却无意听他们言及一回事!”老叟淡淡一笑道:“所说与二位有关。”
“什么事?”
二怪不禁夺口同声追问。
老者道:“令徒可是诸葛敬么?”
“不错,正是小徒,莫非他也被禁囚在此?”
“那倒不是,听说令徒探知二位被囚在此,费尽心力,打通关节谋求与二位相见一面,今晚必可前来,倘二位烂醉如泥,人事不省,岂非辜负了令徒一片苦心么?”
二怪互望了一眼,面现喜容。
耿飘道:“难得,难得!”
老者在酒碗中满满斟了一碗端起道:“碗酒谨送二位略以解馋,但仅此一碗!”
耿飘大喜,接过与牛孙二人分服,大叫痛快,虽意有未尽,却聊胜于无。
老者忽长叹一声道:“兄弟与二位都错了!”
牛孙诧道:“我等做错了什么?”
老者太息道:“身为汉人,却与满狗效力,为人所不耻,难道没做错?”
二怪不禁怔住。
牛孙道:“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老者苦笑一声道:“兄弟阎白枫!”
“阎白枫,”二怪惊诧出声道:“尊驾就是阎白枫?”
老者道:“不错,兄弟就是鬼影子阎白枫!”
二怪默然无语,但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阎白枫又道:“你我三人此生出囚无望,除非……”
“除非什么?”
阎白枫压低语声道:“除非神州匡复,重见汉家衣冠,我等还有生离之日,依兄弟之见,二位何不密命令徒投在延平郑王麾下军前效力?”
二怪嘿然不答。
阎白枫微微一笑道:“交浅言深,罪在兄弟,失言了。”说后自顾饮食,迄未交谈。
掌灯时分。
果然室门起了开锁声响。
一条硕长身影走了入来。
正是诸葛敬。
二怪顿泛出喜容。
诸葛敬双膝跪下,落泪哽咽道:“徒儿不孝,无法救两位老人家出狱,望乞恕罪!”
师徒三人久别重逢,有说不尽的话相互倾诉。
诸葛敬受言晓岚之嘱避免不必要的话以免耿飘、牛孙二人受累,自己也沾一身的麻烦。
阎白枫躺身榻上竟然睡着了。
诸葛敬忽低声道:“徒儿在小清凉山绝顶旦夕练武,偶遇一正派高人路经,谈得十分投缘,他说江湖争雄无益有害,不如投向延平郑王义师,驱逐鞑虏,光复神州,庶不负昂藏七尺之躯!”
二怪猛然亿起阎白枫之言,齐声赞同。
诸葛敬道:“两位恩师既然允准,徒儿即日就要离开京师了。”说着略略一顿,又道:“徒儿几经探听,都说两位恩师罪不至死,如逢大赦,短短时日即可开释!”
又谈了甚多话,狱卒催促,诸葛敬只得洒泪叩别……
口 口 口
清莲格格府外传来一阵蹄声。
一辆双驹华丽套车缓缓停在府外石阶下,门穿一掀,跨下司徒岳、司徒锦霞兄妹二人
司徒兄妹尚未迈入府门,只见四个女婢盈盈相迎,同声道:“婢子奉命迎接少庄主大小姐!”
司徒岳道:“老庄主老夫人咧?两位老人家可安好么?”
一婢答道:“老庄主老夫人现在大厅,少庄主大小姐请!”
尚未步入大厅,司徒岳已瞥见二老正含笑坐谈,忙率同司徒锦霞快步入内叩见道:“孩儿叩见爹娘!”
司徒白道:“起来,一旁坐下!”
他们兄妹二人回至百花坳重整家园,受官府暗中保护,倒也安静,但只是未曾听闻其母妹消息,要有也是零星片断,自是悬念非常。
那日府衙有一侍卫匆匆来百花坳告知司徒白已脱险救出,详情不甚清楚,嘱兄妹二人乘车入京,不可暴露形迹,沿途有人相护照料,是以匆匆来京。
司徒锦霞道:“娘,娟妹咧!”
老夫人磊然笑道:“娟儿么?她外出有事,稍时自会回来相见。”
司徒岳兄妹不明白二老为何下榻在清莲格格府内,二老又绝口不谈,亦未吐露如何脱险被救经过,兄妹暗暗纳罕,却又不敢问。
司徒白问了百花坳情形,司徒岳也应答如流。
只听厅外传来娇笑道:“娘,大哥大姐来了么?”
厅外先走入带刀侍卫,宫娥多人,司徒白夫妻起立相迎。
只见走入的是风华绝代及秀丽无俦的司徒婵娟,小龙女陆慧娥,辣手罗刹展飞虹,最后鱼贯而入的娇媚如花的清莲格格。
司徒白夫妇忙屈膝欲跪,道:“草民夫妻叩见格格!”突由两名侍卫抢步奔前掺着,阻住司徒白夫妇下拜。
清莲格格柳眉微蹙,笑道:“两位老人家请勿拘此俗礼,岂非折煞我啦,娟妹子,你说说嘛。”语音娇脆,宛如出谷黄莺,悦耳已极。
司徒岳、司徒锦霞忙上前参见清莲格格,却被司徒婵娟阻住。
清莲格格拉住司徒锦霞端详了几眼,回望司徒婵娟嫣然笑道:“娟妹子,你姐姐与你,春花秋月不相上下!”
这时,简松逸已偕同无影刀薛瑜等群雄进入大厅。
片刻,忽闻门官禀报圣旨到,由吏部司书与御前带刀一品侍卫言晓岚两位大人颁旨。
旨谕简松逸赐贝子爵,世袭罔替,转授一品巡阅大臣,领兵部尚书衔,得专招奏事,文武官吏若有不法情事,准先斩后奏并给假一年。
简松逸人若玉树临风,潇洒不群,司徒锦霞察觉其妹司徒挥娟和简松逸状至亲蜜,不禁诧问其母。
老夫人笑道:“不久你得喝娟儿喜酒了,但不在京城!”
三日后。
简松逸入宫叩辞,先至洛阳驻跸,却隐居在崤山。
半月后,清莲格格偕同雪儿虎儿庆嬷嬷等一行到来。
四美偕隐,逍遥岁月,简松逸甚少过问朝政,却暗中相助复明义师……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