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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白枫略略忖思后道:“司徒兄,你看我俩能否安抵冷蔷宫?”
“只有四成希望!”
“如此说来,你我是无望生还冷蔷宫了?”
“也不尽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司徒白望了阁白枫一眼,淡然一笑道:“你我只有三成希望?不过也算死不为夭,死得其所!”
约莫走出十数里外,正有一座小镇集。镇街虽不大,却热闹异常,因今天正当赶场之期。
阁白枫与司徒白穿过拥挤来往的人群,进得一家饭庄。
小地方那有什么堂皂富丽的酒楼,黑旧像三四百年老屋,桌椅却已破损磨旧,然今日生意兴旺,食客大碗酒大口肉大快朵颐。
灶口就在门前,锅勺不停敲击。
两人走入选了一副座头坐下,唤了酒菜。
座上都是普通食客,在这时却走入一个独眼大汉。
独眼大汉,满面蛔花,一袭蓝布劲装,背佩一柄大砍刀神态狞恶。
小二目睹大汉,不禁打一哆嗦,却又不能不招呼,迎着向前引座。
大汉目光如电扫视了一眼,洪声道:“小二,俺等共有十数人,你赶紧拿桌子拚一拚。”随手掏出一锭银两递与小二,接道:“俺去唤他们来—快准备好酒好菜!”转身迈步走出。
阎白枫司徒白正在进食,似瞒不过他们锐利双眼。
司徒白笑道:“阎兄,你瞧见了么?”
“瞧见了,是冲着我俩而来么?”
“不错!”
阎白枫冷笑道:“在阎某眼中,此人不过是酒囊饭袋而已!”
司徒白道:“此人不过是供人使唤小卒,厉害的还在后面咧!”
阎白枫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须臾,只见十二人鱼贯走入,一座热气腾腾的饭庄,立时弥漫了森冷的阴霾。
食客们纷纷离去走避。
显然畏忌十二人肩头兵刃及模样神情。
十二人中却未有方才那独眼大汉。
有人高叫道:“是独眼龙为我们留下的么?”电射目光盯着小二脸上。
小的蓦的想起方才那大汉确是瞎了一眼,忙哈腰笑道:“是,是,是方才那位大爷吩咐的?”
阁白枫轻笑一声道:“庄主,我道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是一群鼠辈!”
“别急,后面还有咧!喏,这不是来了么?”
阎白枫不禁一怔,凝眼望去,只见又是七人鱼贯进入。
这七人面色冷漠如冰,其中街有一老妪,阎白枫大都不识,却认出紫面韦护东方旭。
他们就在司徒白紧邻拉过两张桌面拚座。
接着进来的袁绶,背剑旧衫,面色凝肃。
这座饭庄本来是望嚣鼎沸,如今是鸦雀无声,仅小二问东问西及灶上锅勺敲打之声。
更有不同的是,入座之人都从怀中取出一锭纹银,示意小二取走。
紫面韦护东方旭共坐一席之人,却是无影刀薛瑜,神枪谷鸣,御风乘龙符韶,司徒老夫人,摘星手房四海,七手伽蓝余凤叟。
有无影刀薛瑜在,一定也有简松逸。
但简松遥并不在店内,却在店外。
除了东方旭以本来面目出现外,其余六人均易换容貌。
司徒白舆司徒老夫人背刀而坐,相互传声。
阎白枫蒙若无觉,一双目光盯视在符韶背上卷束的蛟筋长鞭,暗道:“奇怪,武林中使鞭出神入化的就属符韶,传说中符韶使的长鞭与此人一模一样,但形貌衣着却不符!”
司徒白忽低声道:“阎兄认得此人么?”
“不识,但识得此鞭来历?与鞭主人不符。”
“鞭主人是谁?”
“御风乘龙符韶,相传符韶一条长鞭神威绝伦,堪称鞭神,而且轻功已臻化境,江湖中罕有其匹!”
“此人乃符韶师兄庄度!”
“庄度……从来未曾听说过此人,看来庄主博闻各见远过于阎某。”
“那到未必见得,兄弟各年以前偶然听说起此人而已!”
只听无影刀薛瑜道:“老朽方才接获传讯说是那冷蔷宫主率领卅六天罡已赶至太康城外,其爱子阎玉却遍觅无着!”
另一人接道:“当然无法找到,阎玉虽搏杀了冷魂谷左右追魂,却受了极重的反震内伤,呕血数天,而且神智不清,虽不死亦不远矣!”
薛瑜点首答道:“那冷魂谷主业已闻讯赶来,有得热闹好瞧啦!”
忽见那独眼大汉奔入,禀道:“蓬莱双魅被人发现陈尸荒山林中,为致命暗器所杀,似是蝎尾针!”独目大汉向十二人禀言,与紫面韦护东方旭等并非同路。
十二人内中有一背部微驼老者道:“师叔知道了么?”
“知道了!”
“你还是回去听师叔吩咐,不许轻举妄动!”
“是!”独目大汉应了一声是,用那仅有一线冷厉目光望了司徒白阎白枫一眼,转身快步出店而去。
只听东方旭朗笑道:“那九尾蝎姜翰林虽在江湖中具有一流高手名份,但其真实武功并不怎么样?所倚者就是他那蝎尾针端的厉害无比,不知与蓬莱双魅有什么深仇大怨?双魅可也算得死不瞑目!”
说时,司徒白阎白枫二人业已离座而起离店而去。
忽闻一个阴森笑声传来道:“你们心里念念不忘追踪鬼影子阎白枫,方才离座而去一双老鬼就是阎白枫司徒白,哼,有目如盲……”
七手伽蓝余凤叟喝道:“住口!其实我等早知道了,长线钓大鱼,还怕他插翘飞上天去不成,你这不成材的夜蝙蝠恺凡,梦想获渔翁之利,还不快滚!”
夜蝙蝠恺凡语声传自瓦面而来,敢情恺凡伏在屋顶朝瓦隙传声。
只听恺凡惊噫一声道:“尊驾为何识得我恺凡语声,我恺凡不才意欲与尊驽一会如何?”
叭的一声大响。
不知何时,符韶蛟筋长鞭倏然宛若毒蛇猛出般击穿瓦面,但闻一声闷嗥远去之声。
那十二人已自纷纷奔出。
接着袁绶也跟去。
东方旭低声道:“司徒夫人,你与司徒庄主商量好了么?”
司徒老夫人颔首笑道:“商量好了,万未料到蓬莱双魅乃丧在外子手中,但老身始终不明白?”
“那有什么不明白!”东方旭道:“前次在夫人去插天崖之前令嫒托交面致司徒庄主一只玉盒,那玉盒就是双魅致命利器!”
老夫人恍然笑道:“怪不得娟儿郑重叮嘱请老身切勿开启,并带去一函,外子拆阅立即收置怀内,也不说娟儿信上写了什么?”
神枪谷鸣道:“写了什么?老夫人现在不就全明白了!”
司徒老夫人笑道:“说得也是,但不知诸位为何任凭阎白枫安然离去?”
薛瑜道:“江湖人物纷纷赶来,其中少数不外是奉巴扎之命意图取回证物杀之灭口,大多不是寻仇就是觊觎那柄古剑。”
老夫人诧道:“那柄古剑有名无实,无异废物?”
无影刀薛瑜摇首笑道:“阎白枫巧言诡词在吴越手中骗得古剑,无疑被他辨识此剑来历及用法,是以才有劫取颜中铮长江镖局暗镖情事,颜中铮乃冶剑圣手,多月来从迹象料测,颜中铮必已落在阎白枫手中……”
“那颜总镖头现在何处?”
“冷蔷宫!”
“吕蔷蔷舆阎玉一定知情了?”
“只有阎白枫知道。”
“为什么他们两人不知?”
七嘴八舌问话。
薛瑜淡淡一笑道:“因为冷蔷宫系阎白枫发现,成婚后吕蔷蔷才移居冷蔷宫,是以阁白枫隐藏各处秘密,这也难怪,防人之心不可无,虽妻儿之亲也不得不防。”
谷鸣冷笑道:“薛兄委实守口如瓶,直至今日方能耳闻。”
薛瑜面包微沉,道:“不瞒谷贤弟,薛某今晨才从少侠口中得知,少侠也是推测而已!”
司徒老夫人长叹一声道:“简公子睿智无匹,堪称人中龙凤,方才听外子言说,阎白枫自知不免,托外子迳入冷蔷宫取出古剑等物,并告知路径取法,外子心料必有诡计,依简公子所料,应如何取出古剑?”
薛瑜道:“一点不错,此乃歹毒诡计,司徒庄主必不能听信老贼之言,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阎白枫临危之际,必然吐实,老夫人尚须舆司徒庄主见上一面。”
司徒老夫人忧形于色道:“他们二人罹受邪恶禁制,同生共死,阎白枫危殆,外子必将难免受害!”
“老夫人不必忧急。”薛瑜微微一笑道:“少侠为何不随我等来此之故,是欲独自寻思解开邪恶禁制之法,早在燕京之时少侠已然参透过半,而且令嫒亦无时不刻协助少侠参悟,此刻已得其要领,解开不难,但不能早亦不能晚,不然功亏一篑了。”
司徒老夫人点点头道:“但愿如此,托天之福,亦诸位之赐,不知与外子见面应在何时?”
谷鸣朗笑道:“阎白枫与吕蔷蔷在冷蔷宫四阁设了甚多分舵,此刻,阎白枫必领司徒庄主入了一处分舵,追踪之人亦必遭无情诛杀,所以嘛……”目光望了司徒老夫人一眼,接道:“我们不妨从容饱餐一顿,何必急着凑热闹,来,谷某敬老夫人一杯酒。”
“好!”司徒老夫人笑道:“但老身还要向薛老请问一句话?”
薛瑜道:“只要薛某所知,无不奉告。”
“请问颜总镖头是不是在冷蔷宫为阎白枫冶剑?”
“据少侠猜测恐是如此!”
司徒老夫人闻言心情不禁一宽,料知简松逸必先司徒白进入冷蔷宫,在薛瑜杯中满满斟上一杯……
口 口 口
司徒白道:“阎兄,你带兄弟去那里?”
“冷蔷宫!”
“不是,要去的是外舵!”
阎白枫不禁大感骇然,道:“庄主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每次阎兄返回冷蔷宫时,兄弟在外面闲逛,查知有廿四舵,每方有六,你我速引追踪之人自投罗网吧!”率先飞掠而出。
阎白枫咬牙切齿狞笑,恨不得将司徒白食肉寝皮。
十数条身影疾追两人身后。
两人掠入一片白扬林中,只觉昏昏茫茫,似进入另一地界,气氛肃杀荫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