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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拔足沿着密林望西疾掠如飞而去。
途中陆慧娥道:“此人之话究竟可信不信?”
徐三泰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快去吧!”
口 口 口
一弯明月,悬挂中天,散发迷蒙光辉。
已是四更时分。
赵秋舫宅後庭园内一角小楼上,简松逸正与赵秋舫坐叙方才於玉堂春酒楼上情景。
简松逸道:“在下套出了易焕堂甚多真言,果然不出在下所料,那窃取名册之奸细名唤王廉,有过目不忘之能,窃抄名册之余尚偷窥得另外隐秘,强记下各处首要人名,赵兄即为其中之一。”
“王廉识得天竺及西藏文字么?”
“他虽不识,却强记下如何写法,赵兄便是其中之一。”简松逸道:“王廉凭着特殊记忆力密报萨磊这鹰犬,萨磊秉性多疑,王廉惨死,萨磊更疑中了反间之计,无奈内廷严旨追迫,萨磊不得已下令缉捕,在下只知冀豫鲁鄂四省各捕一人,但不知姓名是谁?”
“不妙了!”赵秋舫心忧如焚道:“被捕四人若受刑不过供出,实然与前明义侠蒙受其害。”
“大概无妨!”简松逸略一忖思,答道:“在下请易焕堂飞讯去京,暂押在狱,以免中了反间之计!”
这不是实话,简松逸谨慎小心,不敢向赵秋舫吐露隐秘。
赵秋舫忧心仍未释,道:“公子骗得了易焕堂一时,不能骗得了一世!”他只知文士超及瞿大刚均系自己这方派赴两广督署卧底,并不知文瞿两人在清廷权势大小,简松逸仅奉文士超之命运交密旨名册,更不知简松逸底蕴。
简松逸朗笑一声道:“但能骗过一时,再徐为之计,或能迎刃而解!”两人之後则谈些风土人情,绝口不提隐秘,不觉东方之既白。
简松逸告辞,赵秋舫送至门外殷殷道别,简松逸才出得巷尾,迎面忽走来一个短装汉子低声道:“简公子么?”言毕自怀中取出一函递交。
短装漠子只说了这句话後,转身快步走去。
简松逸展开了後,不禁一怔,忽闻身後起了衣袂振风微声,倏又寂止,忙拔步迫上短装汉子,低声道:“不要问话,尊驾有性命之危,”继又朗声大笑道:“贵上既有在下所需之物,那是再好不过,有劳转覆,午刻不能如约,傍晚时分定然前往拜望!”说着低喝道:“速向湖滨走去!”
湖滨已然在望,简松逸又道:“泊岸舟群中,有艘黑篷矮桅小舟,尊驽迳可登上只说奉我之命驶向湖心,目的地任尊驾自便。”
果如简松逸所言,短装汉子登上黑篷小舟,命启行即驶向湖心而去。
湖滨码头有不少人走动,只见一个青衫人立在简松逸身後五丈远处,目光眺向一侧远处,佯装游客模样,沉浸在湖光山色中。
但那里瞒得过简松逸,也不顾忌惊世骇俗,背向青衫人,随地潜龙升天拔起,蓦地一个轮转,化作飞鹰攫兔双手拾指攫下。
青衫人做梦也未曾想到简松逸有此一着,俟劲风凌头时已是不及闪避,为简松逸左手五指扣住肩胛骨,猛感下颚一痛,颚骨卸落。
湖滨人群不由惊叫出声,他们几曾见过如此旷绝惊世的轻功。
简松逸毫不停顿,抓起青衫人如飞掠向易焕堂下榻之处。
四个亲兵护在门首,认得简松逸,飞奔入内禀知易焕堂,却不料简松逸已自迈入堂屋,将青衫人抛掷在地,大刺刺地坐下。
日月双环易焕堂闻讯偕同曹真平趋出。
曹真平一见青衫人,不禁面色大变。
易焕堂惊问道:“简公子,这是何人?”
简松逸沉声道:“易大人一问曹真平就知?”
易焕堂闻言便知曹真平又惹下大祸,昨晚在醉梦园回来时不敢向曹真平明言简松逸来历,只告知曹真平少招惹简松逸,明晚简松逸即要离开吴城,何必树怨,不由怒视了曹真平一眼。
曹真平不禁犯了倔性,冷笑道:“查得奸宄,乃属下职责,赵秋舫系朝廷要犯,属下惧他畏罪潜逃无踪,故遗人暗暗严密监视,难道这还有什么不对么?”
简松逸面色微变,取出一柄摺扇,颔首道:“曹管带,说得极是!”招扇啦喇展挥而去。
只见曹真平人头离肩冲起,血如泉喷,随起一掌,劲风山压青衫人亦气窒毙命。
简松逸面色寒沉,话也不说,转面迈出屋外而去。
易焕堂噤若寒蝉,半晌不敢出声……
口 口 口
看尽江湖半里峯,不嫌云梦介吾胸;
戏招西塞山前月,来听东林寺里钟。
远客岂知今再至,老僧能记昔相逢;
虚宪熟睡谁惊觉,野寂无人夜自春。
此乃宋人陆游宿匡庐东林寺诗
庐山滨临长江鄱阳湖,湿气最重,今人语之谓湿度,雾障云绕,变幻莫测,故有“不识庐山真面目”之语。
吴城与德安均傍鄱阳湖,地近密迩,仅相距数十里,德安县除一面临湖外,三面山势环抱,绵亘蜿蜒衔接匡庐。
这日清晨,只见一条人影掠飞若矢,穿越白云翠树丛中,身影倏隐倏现,掠抵一处削壁缠崖之下。
崖下古木幽森, 一株虬柯下有茅庐一座。
来人正是简松逸,青衫儒服星目摇鼻,面若冠玉,披剑握扇,丰神潇洒之极,巍立在茅庐门前,朗声道:“大师相召在下,不知有无惊扰么?”
“阿弥陀佛!”一声宏亮佛号中,只见一个浓眉虎目,身着一袭灰袍,足登蔴鞋,颔下无须的披发头陀踱出,望着简松逸,似惊讶错愕已极,合掌和南道:“简少施主么?真个仙露明珠,老纳百了失敬了!”
简松逸道:“不敢,还请明言救出徐老爷之策。”
百了大师伸手一牵,引着简松逸进入茅庐,就在佛案前蒲团上相对而坐,道:“少施主知道么?侯爷为竟复国之志,南七北六十三省均欲设立分舵,自王廉泄露筠门岭分舵隐秘遂弃废不用另觅,虽然如此,侯爷三年即中意了八指峯下璇玑洞……”
“八指峯璇玑洞!”简松逸诧道:“此峯位在何处?”
“就在附近!”百了大师道:“徐老施主等即陷身该洞,洞里宛如天星缠度,宛如迷宫稍一不慎即不得其径而出?”
“侯爷去过了么?”
“没有去过!”
“那么侯爷怎么看中了璇玑洞?”
“是听老纳说的!”百了大师长叹一声道:“璇玑洞内隐藏得一位鬼杰,武功高深莫测,心性介乎正邪之间,喜怒无常,既不甘作清廷鹰犬,又不层与黑道为伍,更与正派卫道侠义之士格格不入,故老纳称他为鬼杰!”
“请问大师,他只一人么?姓甚名谁?是何来历,可否请告其详?”
百了大师摇首道:“他自称璇玑秀士,对他自身来历姓名讳莫如深,即使其属下七人也不知情,老纳结庐此间屈指已十易寒暑了,本不知有璇玑洞,五年前璇玑秀士忽找上门来,自言暗中已观察老纳壹年,好确定老纳是与世无争的高僧,并瞧出老纳深谙武功,几度坚请老纳与其印证,老纳谦让避不与较,三年前,他竟谓若不与其印证高下即驱老纳离去,迫不得已与其较量……”
“大师胜了么?”
“凭老纳这点微末技艺,不伤便是万幸,遑论取胜,怎知这一较量竟打出了交情,璇玑洞主五度邀老纳入洞,均为老纳婉拒……”
“大师以退为进,这主意真高!”
百了大师太息道:“就算是吧,璇玑秀士尽释疑心,六度请邀,老纳勉为应允……”说此话声一转,接道:“现在须言归正传,老纳虽进去了一次,但相信璇玑洞主未领老纳竞游全洞,甚多隐秘尚有保留,璇玑洞出入孔径多达七处。”说着抽出座下蒲团,撕开布面抽出一卷图页。
只见百了大师展开图卷,指点简松逸洞中布设,道:“此图乃老纳就记忆所绘,虽不全亦可稍助少施主盲目摸索,徐老施主等显然被诱陷身洞内,老纳委实无法查明原因,却发现他们形色匆徨投入癸水洞内,老纳不敢蹑踪,转道进入戊上,不料竟发现展飞虹陆慧娥两位女施主陷身一墙之隔禁制内……”
“为何只有她们两人?”
“二位女施主最後进入癸水洞,那知陆女施主聪明穎悟,发现前行之人已无踪影,情知有异,回头却又被禁制所闭,不得已另入岔路……”
忽地简松逸脸色微变,身形离座倏地闪入另室而去。
百了大师见状知必有异,忙将简松逸所座蒲团塞坐自身座下,他自身撕裂蒲团翻转易放後低眉合十默诵经咒,忖道:“不知简少施主离开也未?”
蓦地,一条身影悄无声息掠入茅屋落地,只见是一个高瘦身着紫酱长衫老叟,首戴方巾、疏眉蚕目、胡瓜鼻、长须花白根根见肉,目光阴冷如电、肩披一柄长剑,请礼不语。
百了大师仍闭着双目,喧了一声佛号道:“洞主么?久未见访,贫纳失迎了!”缓缓立起,转身合十行礼。
“不敢,”璇玑秀士微笑道:“惊扰大师禅课,歉咎良深,老朽此来非为别故,昨晚有人潜入庚舍,却又被逃逸无踪,为此四外搜觅,谅似潜隐近处。”
百了大师不胜错愕道:“洞主还有仇家么?”
“没有,老朽从未与武林中人结怨,”璇玑洞主道:“想是误打误撞,奇怪此人略谙璇玑奇门遁甲之术,竟然困他不住!”
“洞主为何知此人仍潜隐近处?”
“大师明知故问,周近十里方圆之内已布下奇门,未见任何破坏迹象!”
百了大师知其谎言欺骗不实,合十答道:“洞主莫非猜测那人藏匿在贫纳草庐内,贫纳武功虽然微浅,有人潜入不能无所察觉。”
璇玑洞主哈哈大笑道:“大师言重了,有道是百密一疏,老朽总不能不告强入搜索!”
百了大师道:“洞主请!”
“为此得罪了!”璇玑洞主在说话时冷俊目光业已巡视小小佛堂,毫无可疑之处,迳自掠入百了大师居室。
百了大师紧跟着璇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