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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管盐商盐引的……这个……所以……这个……”
“哦!!——”林风长长地“哦”了一声,点点头,虽然他对这个方面也不是很清楚,但到底也穿过来这么久了,人人都说盐商有钱,看来果然是真的富得流油,转头打量着四处的摆设,随手抓起古玩架上的一个小瓶,上下抛弄,微笑道,“看来这个官儿还真有钱嘛——他人呢?现在在哪里?!!”
“回禀万岁!,这个官儿是正黄旗人,这次天兵南下,他企图逃走,最后却没有成功,被反正的绿营兵士捉住,上月中旬,他全家老少二十二口人全部拉到西门大街砍头了!!”
“砰!”的一声,小瓶子跌在地上摔得粉碎,林风大吃一惊,失声道,“就这么……杀了?!”
“是啊!”牛千毓反而很惊讶林风的态度,愕然道:“难道……”他费力地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道,“……听说这就是朝廷的……那个章程……”
“什么章程?!谁说的?我有说过么?!”林风搔了搔脑袋,狐疑的道,“我好像就下过一道圣旨,说:‘凡是负隅顽抗的敌人,一律全部歼灭’,可没有说要你们见人就杀啊!!”
牛千毓脸上的神色古怪非常,讪讪地笑道,“或许是……是我等揣错了圣意,差事办砸了……还请皇上息怒!!”
“息怒?!息什么怒?!”林风若无其事的摆摆手,“杀几个鞑子而已,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掀掀龙袍下摆,径自坐了下来,漫不经心的道,“这么说,江南一代的八旗军民,看来一定是被杀了不少了?!”
牛千毓默然无语,这桩事情只是林风不清楚而已,他却是心中雪亮,大汉帝国数十万大军南下,声势震天,江南各地望风而向,随着南京之战的展开,各处掀起了一阵屠杀狂潮,如此声势之下,各处投降官僚、地方伪军人人惊惶,唯恐怕认为是“铁杆汉奸”,一转头立马朝旗人挥起了屠刀,不少地方四面设卡缉拿,张网仔细搜捕,喊出的口号竟然是:有杀错、不放过,万勿放走一个。
从今年五月份开始直到现在,江西、湖北、江苏等各行省地方雷厉风行,或者就地斩首、或者驱笼沉江、或合家火焚、或集体活埋,不到两个月功夫,三省之内近二十万八旗军民不分良莠老幼几乎全部被屠戮一空——难道象这样大的事情,大汉皇帝陛下居然会不知道么?!
事情的真相是:江南的八旗军民不是被杀了不少,而是已经没有活下来几个了。
但是现在看皇帝的态度,这种话恐怕是万万不能明言的。
林风稍稍沉吟,把话头掩饰过去,抬头扫视着大厅内的众人。这时随同牛千毓一同陪驾的大多数都是江南各地的大地主、大商人。事实上,这次迎接皇帝南巡的事情,这帮人早已绸缪已久,甚至,早在年前就已下过血本。
记得那次,大汉皇太子林璁满月时,就正是眼前这一批人,组织了一只轰动全国的船队,满载着各种物资入京朝圣,利用自身雄浑无比的经济实力,向中国的新一任皇帝宣誓效忠了。
“来、来、来,诸位也不是外人了!”林风一侧头,欠身道,“大家伙都坐下、坐下说话,今天朕来了扬州,难得有机会放下礼法和诸卿说话,这次大家就尽兴点,有什么话就敞开了直接朝朕提好了!!”
“不敢、不敢……”
“陛下宽宏仁义、草民感激涕零……”
“万岁虚己推爱,臣等惶恐无地……”
众人七嘴八舌的纷纷谦逊谢罪,乱糟糟的哄闹了好一会,才逐渐按照地位高下侧着身体坐了下来,好在这座大厅甚为宽敞,几乎堪比内廷的议事朝堂,这么多人坐下,居然也不见得如何拥挤。
汪士荣和李尔苟一左一右,分别侍立在林风身后。牛千毓朝那边头头瞥了一眼,企图和汪士荣交流一番,但一眼却看见对方面无表情,一点暗示也没有,心下越发有些紧张,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本来,按照他的打算,这次就准备把皇帝哄得高兴了,趁热打铁,立即请下个圣旨之类,把长江以南的钱庄范围确定下来,公告天下。但此刻人多耳杂,这些话实在是不怎么好讲出口。
林风指了指刚刚摔破的那个小瓶子,漫不经心的问,“这个玩意是什么?怎么这么不经摔?!”
众人愕然半晌,好一会,人丛中才有个老瘦老头巍巍颤颤站起来,躬身回禀,“回万岁爷的话,此物名为‘玉净瓶’,相传正是为仿照南无观世音大士手中托瓶而制,由北宋熙宁年间汝窑所出,数百年来辗转流散,如今就天下就剩下了两只,其中一只听说为我大汉通商侍郎许淡阳大人珍藏,而另外这一只……”他露出一个极为痛心的表情,沮丧地道:“……如今就真的只剩下许侍郎家的一只了。”
林风不能置信地看了看这满地碎片,真他妈巧啊,刚进门一不小心就破坏了中华民族的宝贵文化遗产,看来自己这个人还真是衰!!
本来他还以为就一个装什么玩意的瓶子而已,而且华而不实,说是装茶水的口子小了,说是装墨水的又肚子大了,看上去黯淡无光,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值钱货色,居然还孤孤零零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恰好能让自己一伸手就能掂着玩,这会毁在自己手上,还真是天意啊。
他有些歉意的搓了搓手,“嗨!……这个瓶子多少钱,朕这个人一向不妄取百姓……”
那老头有些耳背,闷头闷脑的打断了林风的话,“眼下正是战乱,古玩市价不行,依照而今的行市,约莫折合白银二十五万两吧?!”
“什么?!!二十五万两?!……”林风失声惊呼,一摆手,立即改口,“可惜啊、可惜,难为诸位爱卿一番孝心,把如此名贵的东西呈上御览,朕甚欣慰!!!”
转头看了看众人了脸色,他镇定自若的点点头,话锋一转,“诸位爱卿,以后千万要记得了,朕这个人一向是非常节俭的,日后千万不要再把这种名贵的东西送上来了,若有心思,不妨取体贴下百姓、做点慈善事业什么的,比弄这些华而不实的表面功夫实在得多!!”
“臣等(草民),谨奉圣谕!!”
呼啦啦一下,房间内顿时跪倒一片。这时人人心里头都有点紧张,刚才皇帝当众出丑,等下不知道会不会拿出点什么招术找回面子。
牛千毓却是心中大悔,真是情报不准、情报不准啊,自己在京城中派了得力人手四处打听,人人都说而今的这位陛下文治武功非比寻常,既能披挂打仗指挥千军万马,又会子曰诗云折服顾炎武这样的儒学大家,听说他甚至还会番邦文字,曾经有过几次在朝堂上当众“醉草吓蛮书”,可谓是千年不遇的英主。
自己就琢磨着,象这样的人物,用别的什么手段来讨好恐怕是不行的,什么叫明主圣君?!有听说明主圣君爱金钱美女的么?反过来说,爱金银美女的那还能叫明主圣君么?!
所谓明主圣君,爱好不外乎两个:一个是人才,就象刘备曹操一样,见到人才就高兴,光着脚就朝外跑;至于第二个嘛,那就多半是什么古玩字画啊、名家真迹之类。所以这次听说皇帝驾幸扬州,他立即憋足了劲,发动全部人手不惜血本四处搜罗什么珍品古董孤本字画之类,只求讨得皇帝另眼相看。
眼下这座大厅,四面墙壁挂着的条幅、字画无一不是价值连成名家手迹,而屏风之后的那座古玩架上,也全部都是唐三彩、宋汝窑、官窑、龙泉窑之类真瓷,甚至就连众人坐的椅子,那也都是专程从南京搜购来的明朝皇宫御用檀木大椅,传说中是朱元璋款待功臣用过的。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面前的这位皇帝,漫说是什么古董、真迹,就算是正儿八经的正楷繁体字都未必能够全认识,要让他鉴赏品玩,简直就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想到自己这一记马屁正好凑到了马蹄上,甚至还让皇帝大大地出了一个洋相,牛千毓顿时浑身大汗淋漓,好半天才回过味来。他偷偷瞅了瞅皇帝的脸色,只见林风这时笑吟吟的并不异常,心中略微放心,稍稍凑前,陪笑道,“启禀万岁,我们江南人文荟萃,有古至今,多有风采风流人物,市坊民间,亦不凡卧虎藏龙之辈,此次陛下初幸扬州,不知可有所得否?!”
“这个……”林风忽然一下愣住了,要说扬州这个地方他不论是在哪个时代都还是第一次来,平时也不是什么很热不太伤心,爱旅游驴行之类活动,因此对这方面不是很上心,要说有什么风景还真说不上来。
他想了半天,“……这个……这个……扬州嘛,我倒只知道两个地方,一个是禅智寺,听说扬州蝉智寺的芍药花有名得很;这第二个嘛,那就就是丽春……”
这句话说了一半,他忽然打住,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即象是憧憬回忆,又像是感伤莫名,看上去古怪非常。
厅内众人人人面面相觑,皇帝说的第一个地方,大家倒还是都知道,但第二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呢?!此刻人人冥思苦想,却总是猜测不到。
闷声半晌,林风忽然哈哈大笑,笑声越来越响,似乎就连他自己都快要遏制不住了,直笑了好一会,他才摆摆手,谓然浩叹:“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人生真是变幻莫测,前世今生,真恍若大梦一场!!”
这次,连同汪士荣、李尔苟在内都禁不住心中惊讶,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眼中都是一片迷茫,禁不住心中想,刚才都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会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伤感了呢?!!
两人心中都是万分恼怒,忍不住一齐瞪了那个漕帮帮主牛千毓一眼。
牛千毓吓得魂不附体,他实在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又得罪皇帝了?!!
只觉得连后背凉飕飕的,背上湿淋淋一片,衣襟全都被冷汗浸湿了,他低着头,战战兢兢地道,“陛……陛下……真乃博学多才……千古名……名句……朗朗上口……”他强自镇定了下心情,朝后放一人指了指,“不知陛下身在京城,可曾听见过东堂先生的名声?!!”
“东堂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