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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的兴趣逐渐浓厚起来。“这很了不起。顺便问一下,你是不是在委内瑞拉认识将军
的?”
“不是,几年前,我在里维拉遇见将军的,那时我刚离婚。”她的眼睛变得梦幻般的。
“他就是我一直等待的人,充满活力,英俊,温文尔雅,是一位十足的绅士,完美的情
人……”贝克忍了一会儿,然后问道:“那时候他在军队里吗?”
“军队?”姑妈不屑地笑笑。“他的头衔完全是荣誉性的。我丈夫的兴趣在石油,他把
中东的石油,买到南美,最后来到委内瑞拉——那可怕的炸弹。”
朱莉迫不及待地想讨好客人。“姑妈,要不要再来点甜点、咖啡或者饭后的一小杯白兰
地——”姑妈高兴地笑了。“来点法国的白兰地吧,”她停了一下,“当然,你们有什么就
喝什么吧。”
那个星期,贝克家发生了不少事:姑妈住进东边的卧房,那间房子最宽敞,光线也最充
足。贝克卖掉了他的高尔夫球具去换好白兰地。清晨,他和朱莉走路时轻手轻脚,因为姑妈
说过,她喜欢早晨睡觉。
一天晚上饭后,贝克引朱莉谈到钱的事,目的是想得到姑妈的恩惠。
“我很高兴你们提出这个话题,”姑妈说。
贝克很高兴姑妈上钩了。
“我曾和本地的律师和经纪人谈过,”她告诉他们。“你们可能很乐于知道,我已经从
瑞士银行转了来一大笔钱,并立了遗嘱,将大部分遗产给我的好亲戚。”她伸出手,握住他
们的手。
“为什么………姑妈……我不想……”贝克高兴得说不出话。
姑妈拍拍他的手。“好了,好了,我明白,我说得太远了。”
她把椅子往后一推。“朱莉,我要到书房喝酒。美国电视很有意思,尤其是那些古怪的
商业广告。”说着,她威严地走向书房。
朱莉恶狠狠地瞪着贝克,低声说:“你这个傻瓜,你把到手的钱扔掉了!”
贝克呻吟道:“对不起。”
“你应该道歉,我一下午都在回那些债主的电话。”
贝克不安地动了动。“我在想这老傻瓜有多少钱?”“从我听到的点点滴滴来推测,”
朱莉说。“大约有五百万。”
“五——”贝克抓住桌角,站在那里。“送白兰地去,我们不能让五百万等候!”
那天晚上,贝克梦见大叠的钞票在仓库里发霉,他醒来时觉得全身无力。
三十分钟后,当他到公司时,接待小姐叫住了他。
“你最好到老板那里去,”她说。“他来问过你。”
贝克问:“他说没说什么事吗?”
“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贝克很不情愿地向老板的办公室走去。
老板的秘书立刻让他进去,老板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贝克。
“早晨好,贝克!”
“早晨好!”
老板微笑着说:“你被解雇了,懒鬼。”
贝克无力地坐下。
“不用坐了,”老板非常礼貌地说。“你跟本公司已经没有关系了,你现在是非法侵
入。”“可是——”“不用多说了,贝克,你去出纳那里去领遣散费吧。”
贝克双手无力地握成一个拳头。“你至少应该向我解释一下。”
老板说:“应该?假如有什么应该的话,我应该打官司收回你的薪水,至于开除你的理
由,有很多。你是一个只拿钱不干活的人,你在工作上马马虎虎,只想拿钱。一言以蔽之,
你是一个卑鄙的家伙,我早就想解除你了。昨天亨利的事让我下了决心。”
“我给亨利先生打过电话——”
“一次,贝克,只打过一次,然后你就到乡下俱乐部去了。如果我后来不打电话,那我
们就失去了这个客户。”
老板低头看文件,再不理睬贝克了。
贝克步履沉重地回到家,倒在客厅的椅子上。
朱莉听到他的声音,就走了进来。他转过头看着她:“我失业了。”
她抿紧嘴唇。“哦,天哪,你成功了!”
他抓着椅子的扶手,警告说:“朱莉,别拿我开心!”说着小心地放松双手,吸了口
气。“我回家途中想好了。姑妈呢?”
“在餐厅,正在吃柚子,喝白酒。”
姑妈的样子有点奇特,她披着一件颜色鲜艳的袍子。她边往咖啡里兑牛奶,边抬起头
说:“嘿,早晨好,贝克请假了?”
“不是。我失业了。”
姑妈眼中的关心消失了。“瞧你走进来的样子,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呢。”
“这事对我和朱莉很严重。”
“不过,你对这事必须看开,每天都有失业的,也有找到工作的,像将军生前常常说
的,愿意做牛,不怕没田耕。这扇门关了,那扇门开了。如果将军在这里的话,他会告诉
你,把这件事当作一个找到更好工作的契机。”
贝克再也忍不住了,他厌恶这一套废话。
“你就准备拿这几句空话搪塞我们?”
姑妈正要站起来,又停下。她看着他,两眼冷冷的,平静地说:“你知道,我已经怀
疑,我住在这里很讨人嫌,你们让我住下,是有所图的。”
朱莉用手肘碰碰贝克,甜蜜地笑着说:“姑妈,你说我们图什么呢?”
“图我的钱,”姑妈直率地说。“也许我不该来,如果我穿着破衣服来,会受欢迎
吗?”
“非常欢迎,”朱莉亲热地说。“请相信我的话,我们的确爱你——爱你的人。”
“是的,”贝克说。“我情绪不好,如此而已。”
姑妈看看他,又看看她。“我应该存一笔无限制基金,让你们在意外或疾病时,自由使
用。贝克是我唯一的亲戚,有一天我撒手归天时,你们可以得到我的一切。但是,目前你们
的这个小困难,你们必须自己解决,贝克,那样对你更有益。”
贝克夫妇愣住了,眼睁睁看着姑妈走开不见了。
“我们永远得不到,”朱莉不屑地轻声说,“除非她死掉。”
“她知道她控制了我们。”贝克说。
“她让我们做她的奴隶。”朱莉补充说。
“奴隶也会反抗,争取他们合法的——”贝克偷偷瞄了朱莉一眼,她脸上的冷峻让他震
惊,他意识到朱莉比他积极,她早就在考虑姑妈的死亡了。
“她已经活够了,”朱莉说。“那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贝克挣扎着迸出三个字:“怎么做?”
“她现在要去洗澡,我们互相作证,没有人能驳倒我们的话,姑妈滑一跤,跌倒在浴
室,贝克,准备悼念你去世的姑妈吧。”朱莉说。
朱莉急急忙忙地穿过餐厅,赶往浴室。
贝克愕然地站在那里,内心越来越紧张,他听到开门声,说话声,一阵低低的叫声,挣
扎碰憧声,接着是哭叫声。
贝克紧闭两眼,双手捂住耳朵。
然后,走道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姑妈,她正在扯平刚刚套上身的蓝色绸衣。
她冷酷、轻蔑地看着贝克。
“我亲爱的孩子,我忍受了这屋子的无聊,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愚蠢的电视节目。我已
经吃够你太太恶劣的食物,听够了你们愚昧的谈话,我接受这一切,”她两眼朦胧了一下。
“因为将军去世后,我突然觉得孤寂,心情沉重。我去各个大陆旅行过,与国王们结交,我
屈尊来这里,是希望有人能够对我真诚相待。”
她快步向前门走去。
贝克总算清醒过来。“姑妈,我们并没有——”“我非常明白你们的意思,不过,你们
永远无法继承五百万,”她打开前门,“顺便告诉你,朱莉的进攻非常笨。你要知道,能吸
引像将军那样的人,一定是位出色的女人,她必须能骑烈马,会打枪,玩高尔夫球,欣赏斗
牛。一个人在世界上,没法完全避开外来的危险——很久以前,将军教我摔跤,我一直没有
用过,今天才用上——以前,那些黑鬼都不敢惹我……”贝克跟着姑妈来到门边,看着她冷
冷地走到路边,寻找出租车。他知道再也看不到她了。
贝克失落地转过身,朝浴室走去。
朱莉躺在地上,面色苍白,一副痛苦、吃惊的样子。
贝克凝视着她的右臂,一阵恶心。手肘下的骨头折断了,他看到骨头参差不齐的尖端几
乎要从皮下钻出来。
朱莉蠕动,呻吟,尖叫。
“哦,住嘴,”贝克厉声说,“现在,我们得把遣散费扔在医药费上了。”
慰 问 信
杰里三十岁,一头黑发,非常英俊,他是一家食品店的老板。
他坐在店后面的小办公室里,面前是一张粗糙的松木桌子。他太太路易丝一头红发,臃
肿肥胖,正在前面接待客人。
杰里正在想念约翰太太。
一连串的回忆从他脑中掠过,全是约翰太太来他店里购物时的情景。约翰太太气质高
雅,身材娇小,说话轻声细气,彬彬有礼,她丈夫约翰是一位著名律师。
杰里记得,他走到店外呼吸新鲜空气时,曾看见约翰沿街向火车站走去。他是乘火车进
城办公。从他的仪表和昂贵衣着及手中的公文包,可以看出他的才能,也可以看出他的收
入。
杰里心想:自己如果也像约翰一样有受教育的机会,相信自己可能也和他一样,在律师
界出人头地。他经常幻想自己是位具有影响力的律师,尤其在法庭里,用他的个性、声音和
经验去揭开事情的真相。他甚至幻想如果运气好的话,他可能是个著名的外科医生……。
然后他的思绪又回到约翰太太身上,她是个可爱的金发女人,杰里暗恋着她。
当然,她本人不知道,虽然她最后来店里时,他曾经表达过爱慕之情。现在,那次谈话
又栩栩如生地浮现在他眼前。
那天黄昏,杰里让他太太路易丝回家准备晚饭,她走后,约翰太太来了。她走进店里,
有点气喘吁吁地说:“你好,杰里先生,今天天气不错,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