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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晚上在公寓楼里也不一定安全,我不放心。”李麟熠目光灼灼的盯着流云。
流云被他眼中深藏的浓重的担忧惊住,心绪凝滞了几秒,待回过神来,却是有清晰的慌乱在心中渐渐弥漫。
她定了定神,不愿再继续纠结,便匆忙说道:“那就这样吧,我回屋收拾东西了。”说着一秒都不愿耽搁地跑进自己的屋中去了。
李麟熠无意间捕捉到她眼中流露的些许慌乱,不禁怔了怔,随即心中狂喜。她——这是开窍了?
拼命压下彷佛要突破天际的喜悦,李麟熠微翘着嘴角,好心情地开始整理重要的东西。
“炎火,你收拾好了没?”过了几分钟,流云推开对面的木门,喊了一声。
为了方便记忆,她的重要物品向来都是放在固定的地方。而且,她把最重要的书稿和钱装进一个结实的大礼品袋里后,再将自己较好的衣物尽量都穿在身上,便不再管剩下的生活用品,因此行动很是迅速。
“好了。”李麟熠拎着一个深蓝色的大皮包,站在屋子中央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安全,我们只要带最重要的东西就行了,其他的留给后来的租房者,也算是做善事。”
流云嗯了一声:“那走吧。”这个月的房租等费用,他们都夹在写给房东的信里面了,写着黑色粗体字的信封摆在空荡的桌子上,又大又醒目,房东有他们房间的钥匙,等到收租的时候自然会发现。
“等等,你把袋子给我。”李麟熠伸手就要接过流云手中的礼品袋。
流云顺从地递给他:“怎么了?”
李麟熠把自己的皮包小心地塞进礼品袋中,正好把袋子的空间填满:“你看,这样就方便多了,我们走吧。”说着把袋子抓在右手中,率先往公寓大门走去。
有人乐意代劳,帮她提行李,流云也不客气,紧紧地跟在李麟熠后面。
两人一跨出公寓楼的大门,就瞥见了隐藏在一颗大榕树后面,若无其事地蹲在花坛边上抽烟,实际上眼睛却总是对着齐盛先生家窗户,穿着中山装、戴着一顶黑色毡帽的特务。
齐先生一家离开时,并没有关家里的灯,所以监视者一时间也没有发现,监视对象家中早已人去楼空。
不过,见到流云他们从门口走出的时候,那名特务不知怎的,竟然毫不避讳地一直盯着他们看,似乎是对他们大晚上拎着那么大一袋东西的行为起了疑心。
探照灯光一样的眼神如影随形,时不时射在流云身上,如同尖刀一般锐利。
她好像能想象出自己浑身上下被狠狠地扎出一个个血洞的模样,不禁感到冷汗涔涔。
李麟熠飞快地看了流云一眼,见她满脸严肃,眉头紧皱,轻咬下唇,便知道她这一刻紧张万分。
他灵机一动,左手一捞,揽住流云的肩膀,在她耳旁轻声说道:“不要紧张,全身放松。”这个姿势让人看见,必然毫不怀疑他俩在亲昵地说着情话。
贴在坚实的臂膀里,暧昧的气息扑面而来,流云身子一僵,微微侧头,深呼吸几下,慢慢放软了身体,垂头掩下不自然的表情,随着李麟熠艰难地往前迈动步子。
经过那名特务身边时,李麟熠故意亲密地搂着流云,高兴地大声说道:“达令,今晚去见哥哥,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啊。有他帮忙劝说,爸爸肯定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到时候咱俩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流云错愕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配合着抬起头看他,脸上露出一副忧愁的表情,娇声说道:“萧郎,我还是有点紧张,怎么办啊?”
李麟熠深情地回望她,柔声安慰道:“哥哥最喜欢收集印章,你不是在礼袋里准备了许多上好的印章吗?放心,他会喜欢你的。”
“那我就放心了……”流云一面满眼信赖地依偎着他,一面故作娇羞地与他调笑。
“有我在,你只要等着开开心心地嫁给我好了。”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演戏,李麟熠还是喜不自禁,骄傲地昂着脑袋,语气得意洋洋,表演得更加卖力。
那名特务观察半天,没发现两人有任何的不对劲,便渐渐对他们失去了兴趣,重新把目光投向齐先生家的窗口。
时间一点一点地缓慢流逝,流云手心里满是阴冷的汗水,心跳声在耳边被无限放大,一下一下地使劲敲击在她的心上,只有身旁的那一份可靠的温暖,一路伴随着她,暖透心扉。
一离开特务的视线范围,流云便迫不及待地挣脱了李麟熠的怀抱,她隐隐觉得,今晚似乎有什么要脱离她的掌控。
李麟熠被流云干脆利落的动作刺激到了,假装夸张地做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借以掩饰心中陡然冒出的巨大无比的失落:“流云,你——你这是鸟尽弓藏吗?”
流云不动声色地平息了过于狂乱的心跳,平静道:“别装模作样了,现在没人看你表演。”接着头也不回地向前大步走去。
李麟熠见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僵硬地扯扯嘴角,只感受到口中几乎要满溢而出的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突然看到鼎鼎大名的曼珠沙华的图片,然后忆起小学学校的厕所边那长得特别繁茂的、据说碰了就会眼瞎的一大丛花,貌似长得跟曼珠沙华一模一样……
☆、第40章
沉默伴随着两人直到目的地。
流云掏出钥匙,进了几月未归的公寓,发现里面人气还是挺充足的,想来是林月玲那位朋友月初刚搬出去的缘故。
取出李麟熠的皮包,塞进他手里,流云便想催他离开了,不过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想到共-产党,她心里不禁有些担忧。刚才急着搬家,她倒把这个关键的问题给遗漏了。
踌躇一会儿,她问道:“你知道共-产党吗?”
“有一些了解。”李麟熠把包放到桌子上,拉过一张椅子,稳稳地坐了下来,大有赖着不走的架势。“我堂哥曾经给我看过关于他们的资料。”
“你想加入他们吗?”共-产党蛊惑人心的本事还是很高明的。流云听到他的回答,心里突了一下,急忙直入主题。
难道她是因为齐先生的遭遇心有余悸,进而担心自己?李麟熠觑着流云的脸色,心中喜悦,表面却故意沉吟一下,见对方眉头皱得愈发紧,才慢悠悠承诺道:“我对党派斗争没有兴趣,不会加入共-产党的。”
听到这句话,流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她真的不愿意看到李麟熠被卷进那些争斗中去,更不希望有朝一日见到他遇险。目前看来,他还是很清醒的,虽说好像有点自私,但他只一味埋头钻研数学而不重视向政治方面发展的话,安全系数还是很高的。
不过流云悬着的心还是没完全放下:“共-产党最喜欢改革,反帝反封建反官僚主义。你的出身在他们看来是成分不好的,加入他们难保哪天不会被打倒,你得随时防备着他们革你的命。”
在她看来,党派斗争,本质上都是争权夺利。虽然共-产党的目标看起来更伟大,但她也无法产生太大的共鸣。
国民党不好,共-产党也不一定是什么好鸟。她可是记得,爷爷那一辈的老人在她小时候讲故事说的都是国民党派兵抗日来着,听起来感觉就没共-产党多少事,或者说共-产党似乎就是跟在国民党屁股后面捡便宜。可是史书上偏偏总是貌似无意地诋毁国民党在抗日时期的行为及态度。历史真相早已被时间掩埋,百姓们只要过得安逸,哪还会去追究那些老掉牙的历史 ?
当然,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选择加入共-产党,也许下场会好一点。但以李麟熠的家庭背景,他能逃得过解放后的“清洗”么?他祖父曾经当过清朝知县,他父亲曾经是举人;清末也在浙江做过官、搞过洋务,堂哥现在还在国民党内部做高官,她实在无法想象,他加入共-产党在解放后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现在她宁可危言耸听,也不要让自己后悔。
“我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只想一心研究数学,帮助你把书店和月刊的事务管理好,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你不用担心。”他虽然对共-产党喊的口号很佩服,也挺欣赏,对他们发展的凶猛势头感到心惊,但这不意味着他喜欢争权夺利的事情,火烧不到他身上他一向是雷打不动的。他此生只愿埋头做学问,当然,在这种大环境下,他更希望能够为国家强大起来做贡献。
可惜……李麟熠皱了皱眉头,现在的政府,连北伐至上海以北的魄力和能力都没有,赶走侵略者、实现国家统一什么的,实在不能指望他们。全国的军阀又几乎全都更加注重自身利益,即使帝国主义侵略者来袭,也难保他们不会一味退让,甚至做汉奸。难道真要等四万万人都国破家亡、流离失所的时候,才能一致对外吗?!
流云心里急得挠肝挠肺,着急的对象却一派悠然,她不由有些愤愤不平:“哼!你记得就好。”说着又敲了敲他坐的椅子,“快八点半了,你赶紧回去!”
李麟熠板凳还没坐热,流云就赶人,他心中郁闷,一面慢腾腾地起身,一面不情不愿地抱怨:“我还没休息够呢……”
“又没做什么大事,哪里就能累着你了?快别耷拉着脸了,看着怪模怪样的!”这家伙今晚可是胆大得很,不经自己同意就动手动脚地占尽便宜,岂有此理!流云想到之前李麟熠的举动,就恨得牙痒痒,脸色也越发铁青。明明以前他关心自己的时候,自己感到很正常,也很温暖,只把那当作是朋友之间的关怀,今晚却有了不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