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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沉声道:“老夫已经让黑冰台去查了。”
顿了一顿,陈平又道:“先不说这个,各家的粮食已经让冯、贯两家买空了,现在咸阳的国库里空有十万万钱,可是太仓里却没有一粒粮食,还有从韩、赵两国借的粮食马上就要到期限了,到时还不出粮食,怎么办?”
白墨难以置信地问道:“各家吃进去的粮食足有两百五十万石,吃卖完了?”
“没错,都卖完了。”陈平点了点头,沉声道,“都让冯、贯两家给吃进去了。”
白墨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沉,冯、贯两家倒会挑时候伸手,自己辛苦数月,倒让他们捡个落地桃子,当下语气不善地道:“就是酿酒也用不着这么多粮食吧?这么做,他们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吧?”
陈平有些担心地道:“丞相,你该不会是……”
陈平还真担心白墨气急之下采取强制手段,需知贯、冯两家粮食可是拥有赵国、韩国官方背景的,尤其是那个冯季,更是韩王宠妃的族兄,若是用强,难免伤及汉国与韩、赵两国之间和气,一旦导致连横同盟瓦解,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太师你尽管放心,本相还不至于那么不智。”白墨摆了摆手,遂即又道,“不过他们做事情也不能太过份,零头也就算了,两百万石这个整数他们得给本相吐出来,否则,本相就只能去韩王还有赵王那里讨说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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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司马府。
司马仲刚进门,司马季便兴灾乐祸地道:“二哥你听说了吗,陈平派御林军将冯家的运粮船队扣在三江口了。”
对于趁火打劫的冯、贯两家,司马季没有任何好感。
因为冯、贯两家把粮价压得太低了,每石八十钱简直就是吐血价了,卖完一算帐,所得的资金甚至还不够将之前抵押出去的田产给赎回来,至于暗中向乌木崖借的上万黄金,更是无从还起,这可真是输了个底儿掉,亏大发了。
而且,亏的不止他们一家。参与粮食霸盘的各家情形都差不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冯贯两家虽然黑,却也只想趁火打劫、捞些好处,不像白墨。根本就是想要他们的命。
司马仲对冯贯两家同样恨得咬牙切齿,说道:“扣下更好,就让他们咬去吧。”
“大哥。这次咱们可真是伤了元气了,田产、房产缩水了一大半不说,还倒欠了乌木崖一万两黄金,你说,原本挺好的一件事情,怎么最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想不通,小弟是怎么也想不通哪。”司马季拍着双手,满脸苦笑。
司马仲苦道:“你都不知道,为兄又如何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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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司马兄弟。再说白墨,此时已经开始跟冯季、贯仲开始谈判。
“什么?!每石两千钱?!”随行的周冠夫拍着桌子,厉声大吼道。“两位。本侯没听错吧?需知咸阳粮价最高时也不过是每石千钱,你们倒好。一家伙就将粮价提高到了每石两千钱,你们这是想要干吗?你们干吗不去抢呀,咹?”
周冠夫这一动怒,摆出拔剑砍人的架势,还真有些吓人。
“冠军侯,有话好好说,别动气,别动气嘛。”冯季满脸微笑。
贯仲也连连作揖赔笑道:“对对对,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呵呵。”
白墨冷眼旁观,知道两人根本就不怵周冠夫,当下阴声说道:“两位,本相不想跟你们玩商人的那套把戏,什么漫天要价、坐地还价,本相没那闲功夫,直说吧,两百万石的整数本相是绝不会让的,说说你们的底价吧?”
冯季跟贯仲交换了一下眼神,笑道:“丞相,生意场上有句老话,叫做利益均沾,我们知道在此前的粮食霸盘中,丞相赚了至少这个数!”说着,冯季伸出双手十个手指头,意指十万万钱。
白墨脸色微变,心忖这个冯季不愧是做大买卖的,一下就猜出了准数,白墨先后卖出两百五十万石粮食,平均价位就是四百钱左右,合计所得差不多就是十万万。
贯仲接着说道:“丞相,我们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咸阳太仓的五十万石还有你们借韩赵两国的八十万石,这个没有问题,我们都可以吐出来,但是,你们做粮食霸盘所赚的这笔巨额金钱得拿出来,这就叫利益均沾,如何?”
言下之意,就是让白墨拿十万万钱买下一百三十万石粮食,均价差不多八百钱,相对于每石两千钱的漫天要价,的确是很大的让步了。
“你们想得到美!”周冠夫怒道,“那我们不白忙活了?”
“岂止是白忙活?”陈平冷然道,“仔细算计起来,我们亏大了,因为除了咸阳太仓原有的五十万石以及外借的八十万石,咸阳集市场上原有的以及从各郡、各县调拨过来的粮食还有一百多万石,几乎亏了近半数!”
冯季奸笑道:“太师,亏一半总比全亏光要好吧?”
“笑话!”周冠夫铿然拔剑,厉声大喝道,“竟敢讹到我们头上来了,信不信本侯一文钱不给,就将你们这批粮食全给扣下?”
“在下不信。”冯季的脸色忽然间也冷了下来,“冠军侯不妨扣下试试。”
周冠夫气得暴跳如雷,正欲下令将船队押回咸阳时,却被白墨给制止了。
白墨挥手制止周冠夫,这才对冯季、贯仲说道:“两位这样可好,本相出六万万钱,连同你们贩来的粮食全买下,这样算下来,相当于你们贩来关中的三十万石粮食卖出了每石两千钱的天价,你们赚大了,不是吗?”
“丞相,帐不是像你这么算的。”冯季摇了摇头,笑道,“若是十天之前,丞相愿意以每石两千钱吃下我们的三十万石粮食,我们自然是十分乐意的,不过可惜的是,那个时候丞相躲着咱们,根本连面都不肯见咱们,不是么?”
顿了顿,冯季又道:“最后底价,九万万钱,一百五十万石!”
第521章 做成死局
见冯季喊出九万万钱一百五十万石的最后底价,白墨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当下从席上跪坐起身,冷然道:“看来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摞下这话,白墨遂即转身拂袖去了,周冠夫杀气腾腾地瞪了冯季、贯仲一眼,也跟着去了。
冯季、贯仲跟着起身,拉住陈平问道:“太师,丞相这是什么意思?”
陈平摇了摇头,说道:“老夫也奉劝两位一句,做事不要太绝了,告辞。”
目送陈平的身影远去,贯仲转过头对冯季说道:“冯兄,白墨该不会恼羞成怒,直接对咱们用强吧?真要是这样,咱们可真拿他没辙。”
“不会。”冯季摆了摆手,漫不在乎地道,“这白墨嘴上虽然说讨厌商人手腕,不想和咱们讨价还价,其实这家伙精明着呢,别看他摆出一副冷脸、不愿再谈下去的样子,其实这就是最高明的讨价还价手腕,他是在逼咱们让步呢。”
贯仲道:“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咱们人等得起,粮食可等不起?”
冯梁道:“放心吧贯仲老弟,咱们等不起,白墨更等不起,他还等着偿还韩赵两国的借粮呢,所以,不会等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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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快马追上白墨,问道:“太师,这事到底怎么处理?”
不等白墨答话,周冠夫道:“丞相,不如末将这便带兵抄了他们?这两个家伙竟然敢在关中大地期行霸市,反了他们了?”
“胜之你可不要乱来。”白墨急制止周冠夫,又对陈平说道,“太师,九万万钱一百五十万石离咱们的底线太远了。就今天的这种情形。再谈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所以本相决定先晾晾他们几天,等他们求上门来再往下谈。”
陈平轻轻颔首。又道:“可他们未必就会求上门呀。”
“他们会的。”白墨回眸望着三江口水寨上那密密麻麻的船只,若有所思道,“这粮船停在水面上。潮气极重,时间一长肯定得发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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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庄在毕书、百里贤的簇拥下漫步在颖水左岸,放眼望去,只见颖水两岸的许多村庄已经是恢复了生气,不仅鸡犬声相闻,更有炊烟袅袅,颖水两岸那一垄垄的阡陌上,正有农夫不畏严寒在翻地,间或还有赶来送饭的农妇。屁股后头则跟着三两个垂髫小童。
“大王,颖川郡的变化可真大呀。”百里贤由衷地感叹道,“半年多前。这颖川郡还是一派萧条景象。可现在呢?村庄里鸡犬相闻,道上行人不绝。更有阡陌成行,乍一看,就是相比江东各郡的乡野也是不遑多让了。”
项庄也是心情不错,笑着说道:“这可都是子良你的功劳啊,若不是你献上的让盗匪入藉编户的良策,就算咱们能将江东的几百万人口全部迁来,魏地五郡也很难发展起来,至少三年内,是不可能向太仓输送钱粮的。”
百里贤忙道:“这个,臣断然不敢居功。”
项庄微笑道:“子良,你知道现在有多少盗匪入藉了吗?”
百里贤答道:“大王,臣以为至少也应该有超过五万人了吧?”
“五万?”项庄摇了摇头,大笑道,“子良你素来算无遗策,这回却是大大失算了,高初刚刚回报,说是魏地五郡的入藉盗匪已经超过三十万,如果连他们的妻儿老小都算上,总丁口数足足有五十多万哪!”
“什么,五十多万?”百里贤这回是真吃惊了。
毕书也同样有些吃惊,疑问道:“溃逃到魏地的汉军败兵不是只有十多万吗?”
项庄道:“溃逃到此的汉军败兵的确只有十多万,可是除了汉军败兵,还有从淮南溃逃过来的淮南军败兵以及齐军败兵,再加上往年因为不堪忍受彭越盘剥而遁入山林的百姓,失藉壮丁竟然高达三十多万,刚看到这个数字时,寡人都吃惊哪。”
百里贤道:“这么说,加上原有编户,魏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