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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望也道:“早知道,真应该在番邑也修一座粮仓。”
梅鋗苦笑摇头,强大如大秦帝国,除了咸阳的太仓之外,也只在荥阳北修了敖仓,区区一个衡山国,又怎么可能在国都邾县以外另修一座粮仓?
梅鋗正欲转身返回行辕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急回头看时,只见一骑快马正如风卷残云般从前方疾驰而来,未及近前,马背上的骑士便已经飞身落马,单膝跪地向梅鋗禀报道:“上将军,楚国大军来袭”
“嗯?”
“咦?”
“这不可能?”
梅鋗、庚胜、庚望同时脸色大变,楚国大军来袭?
“上将军,千真万确”骑士喘了口气,神情惨然道,“楚国大军已经过了飞云渡,离此已经不到二十里地了”
“你说什么,楚国大军已经过了飞云渡?”庚胜勃然大怒,上前劈胸揪住骑士,厉声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回报,早先你又干吗去了?”
骑士不敢正视庚胜吃人的眼神,神情惨然地道:“将军有所不知,楚国大军行进速度快得惊人,末将的斥候队虽然早就发现了楚国大军的行踪,可等到他们将消息传递回来时,楚国大军竟然也就尾随而至了”
“传令,全军回营,加强戒备”
梅鋗却迅速恢复了镇定,庚胜没参与垓下之围,也没去赵地围堵过项庄残部,因此不知道楚军恐怖的行军速度,可梅鋗却是知道的,棘蒲之战,梅鋗两万精兵只跑了五十里,楚军竟然就跑完了百多里,那速度可真不是虚的
庚胜道:“将军,为何不退入番邑城内坚守?”
庚望道:“大哥你好糊涂,粮草器械皆在城外大营之内,大军退入番邑又如何坚守,难道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去跟楚军拼命?至于转运粮食以及器械,楚国大军已经过了飞云渡,从飞云渡到番邑不足二十里,根本就来不及了。”
庚胜本能地道:“上将军,这下可麻烦了。”
“麻烦什么,有什么好麻烦的?”梅鋗却冷然道,“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无非三个,天时、地利、人和,我军是在本国作战,又是以逸待劳,可谓占尽了地利人和,至于天时,敌我双方都是对等的,所以,这一战我军就是想败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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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渡前往番邑的大路上,两万楚军正以五路纵队向前急进。
如潮如涌的脚步声中,项庄提刀执戟,正甩开一双长腿向前飞奔,甚至连自己的干粮袋和行军被褥也没有劳烦身边的亲兵,尽管身为楚王,可项庄并不想搞什么特殊化,所以他把自己的乌骓马也一并留在了黟县。
当然,有些特殊化还是必须要搞的。
为了激励士气,提高一支军队的战斗力,按照爵位不同拉开将士之间的待遇的确很有必要,就像曾经的大秦锐士,爵位不同,待遇也是天差地别,这么做是为了激励没有爵位或者低爵位的士兵到战场上去奋力拼杀,去博取更高的爵位。
这么做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战国七雄,大秦锐士的装备并不是最精良的,训练也不是最严格的,可他们在战场上却是纵横驰骋、所向披靡,无论是魏国武卒,戟国戟士,还是赵国的铁骑,全都被他们碾成了齑粉
现在的楚军也严格地继承了秦军的爵位制度,爵位不同,待遇也截然不同,譬如上造和公士就只能啃干粮,簪袅和不更就有腊肉吃,五大夫以上爵位甚至还有烧酒喝,不过最好的军中待遇也就腊肉、烧酒,别的却是没有了。
当然,到了地方上,不同爵位之间的待遇差别是极大的。
急促的马蹄声中,十数骑斥候骑兵从前方飞也似地驰了回来。
由于从黟县到番邑的山路险阻难行,带上战马会极大拖累行军速度,因此项庄连自己的乌骓马都没有带上,可斥候营的数百骑良驹还是尽可能地都带上了,这完全是因为斥候营的特殊性,斥候若是没有了战马,那还叫斥候吗?
“大王,衡山大军已经有了防备”前来禀报的斥候校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上还凸起了老大一个包,身上的皮甲葛袍也是干一块湿一块,显得很是狼狈,事实上,两万楚军将士,几乎个个都是这样,项庄头上也顶着好几个包呢。
这都是半道上的一阵冰雹给闹的,老天爷可不管你是大王还是小兵,一阵冰雹下来,不分尊贵,无论高低,全都砸了个正着,好在冰雹不算特别大,砸身上也就有些吃疼,倒也不至伤人,就是淋湿了战袍和被褥有些烦人。
不过行军打仗就是这样,绝不可能像居家过日子那样舒坦。
斥候校尉话音方落,跟在项庄身边的百里贤就叹了口气,道:“看来还是让衡山军的斥候队给发现了,偷袭是不成了,可惜。”
“这就是战争。”项庄却摆了摆手,神情自若。
既然是战争,那就一定会存在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如果事事都能按照你的设想发展,那就不是战争而是演习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人能够事事料敌机先,张良也不行。
项庄不是神,他不可能带着两万大军人不知鬼不觉地逼近番邑。
当初项庄带着楚军残部在魏地、齐地、赵地之所以能够隐匿形踪,人不知鬼不觉地遁出数百里,那是因为当时项庄楚下只有几千人,昼伏夜出,再多派斥候猎杀过路行人以及于路撞上的樵夫、猎户,封锁消息并不太难。
可现在,项庄麾下却足有两万大军
两万大军拉开阵形浩浩荡荡地行军,光队列就能拉出十好几里长,还想像几千人那样隐匿形踪,人不知鬼不觉地遁出几百里,那就是痴人说梦了,而梅鋗如果能让楚国大军逼近番邑而懵然不知,那他就不是世之名将,而是头蠢猪了。
当下项庄下令道:“传令,就地休整,全军进食”
既然衡山军已经有了防备,楚军也就不必操之过急了。
为今之计,还是先行吃饭,让全军将士先养足了体力再说,虽说对现在的楚国来说,最缺的就是时间,可再急也不急这一时半刻,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功,待全军将士填饱了肚子养足了体力,正好一鼓作气击破衡山大军。
项庄话音方落,数十名传令兵已经向着行军队列的前后飞驰而去:“大王有令,就地休整,全军进食大王有令,就地休整,全军进食……”
霎那之间,原本正沿着大路向前匆匆急进的两万精兵便纷纷停下了脚步,遂即又齐刷刷地席地而坐,然后解下背上的干粮袋开始进食,拥有五大夫以上爵位的将士甚至还从腰间解下了一个小小的羊皮酒囊,美美地喝起了烧酒。
第230章 避战不出
第230章 避战不出
衡山军大营,梅鋗正在庚胜、庚望、梅殷、梅铖等部将的簇拥下紧张地巡视整个大营的防务,老实说,楚国大军的突然出现,很是打了梅鋗一个措手不及,他真不敢相信,楚军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敢主动出击,远征番邑。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楚国绝对是风声鹤戾了,不出意外的话,淮南王英布,闽越王姒雒摇,还有周殷、靳歙、李左车他们都已经在各个方向集结大军了,换成一般人,这个时候绝对只敢战战兢兢,分兵驻守了,可项庄却竟然还敢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也就罢了,竟然还选择了实力不在淮南军之下的衡山军,而且还敢深入衡山国数百里,劳师远征前来攻击衡山军的番邑大营项庄小儿也未免太狂妄了,还真以为衡山军是好欺负的,还真以为他梅鋗只是个摆设不成?
想到这里,梅鋗心里也是不无震怒,项庄,也太狂妄了。
“这边,这边的鹿砦还存在缺口,再添两重。”
“怎么回事,这里的栅栏怎么有个缺口?赶紧补好。”
“这道壕沟外面的铁蒺藜还要再撒一遍,严防偷袭”
梅鋗一边走,一边指挥沿途的衡山军将士整顿营防,加强防御。
正巡视之时,忽有亲兵飞奔而来,无比凄厉地向梅鋗禀报道:“上将军,楚国大军,楚国大军杀到了……”
“嗯?来得好快”
梅鋗脸色微变,当下带着庚胜等人匆匆登上了大营内侧的望台。
站在望台上居高临下望去,只见东边旷野上已经冒出了黑压压犹如蚁群的兵潮,当先一杆土黄色大纛正迎风猎猎飘扬,上面绣着一个狰狞张扬的“楚”字,紧随大纛之后,则是耸立如林的长矛以及连绵无际的铁甲汪洋。
“泱泱华夏,礼崩乐坏”
“重整河山,唯我大楚”
数不清的楚军甲士排着严谨的队形,向着衡山大营汹汹逼近,而且每往前踏出一步,就会发出一声大吼,数万将士的同声呐喊,汇聚成了巨大的声浪,直欲刺破云霄,守在营辕后面的衡山将士虽远隔好几里,也被震得耳膜隐隐生疼。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楚国大军终于逼近到了衡山大营之外。
倏忽之间,一员身材长大的楚国战将已经从阵中大步流星来到了衡山大营的辕门外,相距约百步之遥,那战将陡然止步,又将手中黝黑的大剑往跟前草地上重重一插,仰头厉声大喝道:“大楚天狼校尉呼延在此,谁敢与某一战?”
站在梅鋗身后的梅铖勃然大怒,转身就要出营应战。
“二弟休要鲁莽”梅鋗赶紧制止,楚国历来就多猛将,从项羽到项庄,都是万人敌,还有眼前这个楚军战将,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绝非衡山国的将领所能力敌,二弟梅铖虽然略有武勇,可要想跟楚国猛将斗将,简直就是找死。
“哼,且看末将如何射杀这厮”另一侧的庚胜闷哼一声,当即从身后亲兵手中接过足有两石挽力的铁胎弓,又往弓弦上扣了一枝拇指粗的狼牙重箭,遂即挽开弓弦,吐气开声对着辕门外的楚国战将就是唆的一箭。
不过很可惜,这势如雷霆的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