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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的局(出书版) 作者:寒川子-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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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所言甚是。请问先生,嬴驷当以何策应对齐、楚?”
  “三国角力,势均力敌,只可智取,不可强图。此所谓恃力者亡,恃智者昌。君上当以伐交为上,伐国次之。”
  “嬴驷所虑,正在于此。秦人一向恃力,所缺者,智也。先君在时,有公孙鞅辅佐,智、力兼具。而今商君殉国,嬴驷唯有蛮力,苦无英才啊!”
  “英才是时势造出来的。天下大势走到这儿,自有英才应运而出。依老朽之见,君上缺的不是英才,而是识别英才的慧眼。”
  “先生之言,如开茅塞。嬴驷有一不当之请,不知当讲否?”
  “君上但讲无妨!”
  “先生慧眼千里,嬴驷不胜叹服。嬴驷不才,欲拜先生为国师,早晚聆听先生教诲,不知先生肯屈尊否?”
  “老朽谢君上器重。只是老朽久居山林,不习驱驰,还望君上见谅!”
  惠文公怔了:“这——”
  寒泉子微微笑道:“君上勿忧。老朽有一小徒竹远,字修长,跟随老朽多年,虽无经天纬地之才,却也能够识人。老朽可使修长下山,或可助君上一臂之力。”
  惠文公揖礼:“嬴驷谢先生相助!”
  寒泉子回以一揖:“老朽不过顺天应命而已,君上不必言谢!”朝外叫道,“修长!”
  一个中年人应声走进,叩道:“修长叩见先生。”
  “你与舍人这就跟从君上下山,一切听命于君上。”
  竹远再拜:“弟子谨听先生。”转向秦公,叩首,“草民竹远叩见君上。”
  惠文公揖礼道:“竹先生请起。世俗庸碌,嬴驷有劳竹先生了。”
  “草民愿听君上差遣。”
  惠文公起身,朝寒泉子揖礼:“多谢先生了!嬴驷告辞!”
  寒泉子起身还礼:“老朽恭送君上。”
  寒泉一行,令惠文公眼界大开。寒泉先生所言,也与先君梦中所示契合。回到咸阳的当日,惠文公独自一人来到怡情殿,从密室中取出那只石匣子,目不转睛地凝视上面的铭文:“周数八百,赤尽黑出;帝临天下,四海咸服。”
  说实在的,从内心深处讲,惠文公不止一次怀疑过这只石匣的真伪,认为是先君事先埋起来的。今日看来,这种怀疑不仅可笑,且也是对上天的不敬。
  惠文公将石匣子恭敬地摆好,燃过香烛,对石匣子连拜数拜,面匣而坐,陷入深思。惠文公的耳边再次响起先君孝公的声音:“天下列国,能够取代周室的非我大秦莫属。此非我愿,实为天意。”
  孝公的声音刚刚淡去,寒泉子的声音又强起来:“楚人口众多,地大物博,腹地广阔,当有大成;齐有渔盐之利,桑麻之富,教化之治,当为秦之劲敌……三国角力,势均力敌,只可智取,不可急图……恃力者亡,恃智者昌……伐交为上,伐国次之。”
  惠文公沉思许久,慢慢收起匣子,复藏于密室,返身回到御书房,站在列国形势图前,聚精会神地凝视由烙铁在木板上烙成的情势标记。
  看有一时,惠文公的眉头微微皱起:“是的,恃力者亡,恃智者昌……伐交为上,伐国次之——伐交?”
  惠文公正在沉思,内臣走进:“君上,上大夫求见!”
  “宣。”
  不一会儿,樗里疾走进,叩拜道:“启禀君上,西戎进献宝马二十匹,义渠进献宝马三十匹,皆至马场。”
  惠文公一向爱马,闻有宝马来,不无惊喜道:“走,陪寡人看看去!”
  二人兴冲冲地走至宫门,惠文公停下步子,转对内臣:“你去一趟驿馆,请竹先生、贾先生也去一趟马场。”
  “臣领旨!”
  惠文公等兴师动众地赶到马场时,内臣已与竹远、贾舍人等在那儿等候了。在大司马的陪同下,一行几人缓步走过排排马厩。见有人来,这些战马无不蹬蹄喷鼻,兴奋异常。
  惠文公甚是满意,指着它们笑对竹远道:“竹先生,你看它们如何?”
  竹远拱手应道:“回禀君上,匹匹都是良马。”
  惠文公似吃一惊:“难道没有一匹堪称宝马的?”
  “那就要看君上如何看待这个‘宝’字了。”
  “请先生详解!”
  “君上若以驾车游乐、骑射田猎为宝,则它们匹匹可称宝马。君上若以日行千里、驰骋天下为宝,它们只配称为良马。”
  惠文公沉思有顷,朝竹远深深一揖:“竹先生,说得好哇!不瞒先生,寡人请先生来此观马,等的就是先生这一句话。寡人新立,矢志振作,可惜胯下马力不济,难以图远。寡人为求日行千里之马,夜不成寐。此番进山,请到二位先生,实乃寡人洪福。常言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今有二位伯乐在侧,寡人复何忧哉!”
  竹远还礼道:“君上如此厚望,草民实不敢当!”
  “竹先生不必客套。寡人求马之心甚切,今召先生来,是想请教先生,寡人如何方能觅到千里良驹?”
  “求马之途,无外乎两条。一是劳师动众,遍访天下,二是修好马厩,备足草场,使马无拘束之感,有驰骋之所,坐等千里马上门。”
  “竹先生之言甚是。您看这样如何,寡人这就诏告天下,列国士子凡有一技之长者,皆可赴秦一展抱负。凡来秦士子,寡人必虚位以待,量才聘用。寡人另将列国驿馆辟出一部分,扩建为士子一条街,多设馆驿,专门款待天下士子。”
  “君上有此诚意,天下宝马必接踵而至。”
  “寡人所求,不是良马,而是千里马。至于能否求得,就要仰仗二位的慧眼了。”
  “君上求贤若渴,修长敢不效力?”
  正在此时,一骑飞至,公子华翻身下马,叩于地上:“微臣叩见君上!”
  “爱卿平身。”
  “谢君上!”公子华起身,欲言又止。
  “说吧,这儿没有外人。”
  “禀报君上,魏使陈轸回国去了。”
  “陈轸?此人早该回去了。”
  “君上所言甚是,只是陈轸此番回去,走得却是匆忙,似有急事。”
  “哦?”惠文公怔了下,“知道所为何事吗?”
  公子华摇头:“昨晚人定时分,有人交予陈轸一封密信。陈轸看过,当即叫人备车,星夜启程走了。微臣在想,定是魏国发生大事,不然的话,陈轸不会如此急切。”
  “樗里爱卿,”惠文公思忖有顷,转对樗里疾道,“此番先君驾崩,寡人新立,魏王不计前嫌,特遣上大夫陈轸问聘,寡人甚为感怀。有来无往非礼也,爱卿可代寡人出使魏国,一是答谢魏王厚情,二是向魏王转达寡人问候,就说寡人愿与魏王尽释前嫌,缔结睦邻盟约,互通关贸,惠泽两国。”
  “微臣遵旨!”
  “樗里爱卿,此行还有一个使命,你可知道?”
  “劝说公孙衍前来秦国。”
  惠文公连连摇头:“劝字不妥,是请。记住,明请不行,暗请;软请不行,硬请。总而言之,你只能有一个结果——不可让他待在魏国,为魏所用!”
  “微臣遵旨!”
  “还有,这个陈轸是个人物,若有机会的话,可以助他做魏国相国。”
  樗里疾似乎没听明白:“君上是说,助陈轸做魏国相国?”
  “是的。”惠文公点下头,转对公子华,“小华,你也去,随上大夫见见世面。”
  公子华拱手道:“臣弟遵旨!”
  安邑城外的官道上,陈轸一行数辆马车正在朝安邑疾驰。正行之间,车队突然停顿,前面一阵混乱。
  陈轸从车中探出头来,大声责问:“怎么回事?”
  随行军尉回马过来:“回禀大人,几辆牛车挡在前面,不肯让路。”
  陈轸不无气闷地跳下车子,跟着军尉直走过去,果见几辆牛车不紧不慢地卡在大道中间,将路堵得死死的。几个军卒已经走到最前面一辆牛车上,扯住一头黄牛。另一军卒正与赶车的纠缠。陈轸放眼看去,那赶车的是个中年男子,四十多岁,瘦长个头,书生气十足,手中拿着一册竹简,显然对那个纠缠他的兵士不屑一顾。
  几辆牛车既旧且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每辆车上套着一头黄牛,走在最前面的是头老犍牛,脖子上挂着个铃铛,牛头一摆,叮当作响。除第一辆车上的这位中年男子外,其他牛车上并无御手。
  军尉走上前去,大声呵斥:“你是何人,竟然在此挡道?”
  中年男子瞥他一眼,慢腾腾道:“你这人好生无理!你走你的道,我走我的道,谈何挡道?”
  “咦,”军尉来劲了,“好生无理的是你!你的牛车走在前面,占住大道中间,不是挡道又是什么?”
  “谬矣,谬矣!”中年男子连连摇头,“好生无理的是你!我的牛车在先,你的马车在后。我的牛车走在前面,你的马车走在后面。我的牛车在向前走,你的马车也在向前走,为何能说我的牛车挡道了呢?”
  军尉被这个中年男子的这番话搅晕头了,愣怔半天,方才转过弯来,学着中年男子慢条斯理的样子较起真来,晃着脑袋道:“你——这么说吧,我们的马车跑得快,你的牛车走得慢;走得慢的牛车挡在跑得快的马车前面,跑得快的马车无法超越,走得慢的牛车就叫挡道,懂吗你?”
  “谬矣,谬矣!”中年男子连连晃动脑袋,大声叫道,“飞鸟不动,飞矢不行,何况是牛车马车?”
  “什么飞鸟不动?”军尉火起了,“今儿老子偏就叫你动!来人,将他的牛车掀到路边去!”
  几个士兵冲上前去,眼看就要朝路边掀车,中年男子大叫起来:“什么礼仪之邦?你们魏人简直就是一群强盗!”
  眼见众人就要动手,陈轸重重咳嗽一声,走到男子跟前,冲他们略略摆手。
  众兵士停住。
  陈轸将中年汉子打量半晌,缓缓问道:“先生可是宋国的惠子?”
  “子不敢当,”惠施也瞄他一眼,“在下正是宋人惠施。”
  陈轸抱拳揖礼:“魏人陈轸多有冒犯!”
  惠施坐在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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