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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再开口,差不多是摒住了呼吸。
场面静得落针可闻,而静寂中却又溢透着无比的紧张,把每一个在场者的心全吊了起来,因为生死将要在顷刻之间见分晓。
时间像是忽然停滞。
蓦地,东方白的身躯抖战了一下,在场者的心弦也随之震颤了一下,公主小玲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洒了东方白一脸,竹青与梅芳忍不住“呀!”地惊呼出声,铁技姥姥沉得住气,但也老脸速变。
卓永年一拉鼠须道:“成功了!”
公主小玲张开了眼,粉腮上的红晕也在刹那间消褪。
东方白抽回手,放在膝头,保持跌坐之势。
“公主!”
竹青与梅芳齐叫了一声。
公主小玲的眼珠子转了几转之后坐起身来,四下一张,再看看胸前,突地一掌朝东方白当胸劈去,事出猝然,距离又近,谁也阻止不了,而东方白正在调息之中,当然更无法逃避公主小玲给他这要命的一掌。
“不可!”卓永年急叫一声,但已经无济于事。
“碰!”挟以一声惨哼,东方白打了个翻滚,口喷血箭,昏了过去。
“小玲!”铁杖姥姥这时才惊叫出口,当然,可怕的事实已经形成,这一叫成了马后炮,完全失去了作用。
东方白为了救治公主小玲内元损耗过巨,正在收功调息,却不料挨了这无情的一击,在这种状况之下,一击足可致命。
卓永年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江湖,这时也老脸大变,急忙坐下地去把东方白的上半身抱枕在自己膝上,点穴舒经,施以急救。
公主小玲脸上还有茫然之色,显见她神志井没完全清醒,刚才的一击可以说是一个练武的人本能上的反应。
铁杖姥姥又叫了一声:“小玲!”
公主小玲摇摇不稳地站了起来,竹青与梅芳忙上前左右扶住,并替她理好外衣。
卓永年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吐口气道:“真是侥幸!”
公主小玲望着卓永年膝上的东方白口里喃喃地道:“他也受伤了!”
敢情她还不明白这一击是她的杰作。
铁杖姥姥从怀中摸出一个葫芦形的小瓷瓶递给卓永年道:“这是本宫特制的‘回元丹’,对他可能有用。”
卓永年伸手接过,目芒闪了闪道:“公主大事已无妨,但还需要调养,快送她回去,别的以后再说。”
公主小玲的娇躯还在晃动,似乎相当虚弱。
铁杖姥姥皱眉道:“东方白呢?”
卓水年道:“老夫自会料理!”
铁杖姥姥望望东方白又望望公主小玲,摇摇头,抬手示意离开。
竹青与梅芳架扶着公主小玲缓缓举步……
山洞里阴凉得沁着寒意,十分幽暗,但透过遮掩洞口的藤萝枝叶,可以看到洞外正是艳阳高照时分。
这洞穴像个横放的酒瓮,洞腹较宽,可以让人横躺,洞口仅能容一个人弓身出入,现在,东方白正倚洞壁而坐,“狐精”卓永年斜在一侧。
“老哥,小弟我已经昏迷了三天?”
“不错,总算捡回了老命!”
“公主小玲为何要出手?”
“这不能怪她,她刚醒过来,神志还不十分清醒,忽然发现胸衣已被解开,一个大姑娘本能上会有这反应。”
“唔!”东方白苦苦一笑,回想起伸手入她袄内的那一份感受,脸上又不由发起烧来,那是男人绝对不能碰的地方,自己却公然抚贴了那么久,虽说是为了救人,毕竟是肌肤相亲,公主小玲会怎么想?今后……
今后会怎样,他不敢深想。
“嗨!真是他妈的,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
“老哥我背着‘天下第一神偷’的招牌在江湖上闯荡了大半辈子,竟然吃亏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小子手里,想起来实在窝囊。”
“老哥,想开些,反正是要面对事实的!”
“想不开只好上吊!”
“对了,老哥是怎么到场的?”
卓永年深深喘了口大气。
“我为了去踩一条重要的线,所以要你先到山里来探查一下坤宁宫弟子所发现的可疑人物究竟是什么行情。结果线索证明‘黑蝙蝠’的确已朝这条路来,可是没了下文。我折回这边来准备会合你,进了林子发现那小娘们已被媚药所制,眼看就要失身,你正好来到插上手,后来那臭小子挟持那小娘们要挟你,老哥我正要现身,却听见了斑鸠叫的暗号,那臭小子闻声急溜,我立即追去……”
“结果呢?”
“窝囊就在被他兔脱了。”
“小弟我知道他暗中示警的同伙是谁。”
“谁?”
“卜云峰!”
“什么?”卓永年惊震得蹦了起来,脑袋差点撞上洞顶,忙用手一撑落回地面,栗声道:“你说卜云峰?”
“对,是他!”
“他不是坠岩了吗?”卓永年的双眼在暗洞中闪光。
“不错,他没死,巧被谷底藏身之人所救。”
“谷底人是谁?”
“不为老人。”
卓永年张大了嘴,僵住,连“啊!”都没啊出来,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奇诡难信的怪事,把他给震慑住了。
东方白把见可疑人影而入谷的经过说了出来。
卓永年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近乎可怖。
“竟有这么巧的事,哼!卜云峰必须死,黑蝙蝠也必须死,否则无以慰老友在天之灵,老哥我将不择任何手段,非追魂索命不可……”
咬咬牙,突地双拍地面道:“我想到了,现在想通了,准没错。”
“老哥想到了什么?”东方白也被搅得有些心惊。
“那抢东西,骗大还丹,企图污辱公主小玲的便是黑蝙蝠那兔崽子!”
“这……老哥不是说黑蝙蝠长得一表人材,风度不输于卜云峰,而……”
“老弟,你听着,那兔崽子一副死人相,目光却很灵活?”
“对!”
“你没想到他戴了面具?”
“啊!”东方白也想到了。
“那兔崽子挨得起掌指不会受伤?”
“唔!”
“他身上穿了从你手里抢去的‘天丝宝衣’!”
“照啊!”东方白大叫一声,挺起腰,“哎!”地一声,又靠了回去,但身躯却激动得抖个不住,两只眼也瞪得滚圆。
“老弟,你不能激动,你的伤还没复原,明白了真相一切使好办了,这两个兔崽子钻天入地也逃不了的。”
东方白急促地喘息。
“老弟,你好好歇着养息,事不急在一时,这里很隐秘,也很安全,老哥我要入谷去见见‘不为老人’!”
“现在么?”
“对,现在!”
“小弟我想请教一下不为老前辈,何以会是少林叛……”
“回头再说……”卓永年已站起身来,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道:“实际上老哥我所知不多,这是桩武林秘辛!”
“那老哥您就去吧!”
“好!老弟你安心歇着!”
说着,举步出洞,到了用外,把遮洞的藤蔓摆弄了一番,然后在草丛里静伏了一阵,见没有任何可疑的事物异象,这才弹身离去。
淡雅整洁的卧室,没带一般闺房的脂粉气息。
公主小玲坐在梳妆台前,手托香腮,面对菱花镜,眉微蹙,口紧闭,似有无限心事。镜中的她清减了,她到底为谁消瘦?一向开朗而稍嫌任性的她,现在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女儿本态,原来的飒爽英姿似乎已从她身上消失。
“唉!”一声她自己才能听到的轻叹。
一个面带慈样的贵妇出现在她身后,她应该在镜中发现,然而她一动不动,他只是茫然望着镜中的自己。
来的是坤宁夫人。
“孩子,你为什么想不开?”微带责备的意味,但又有着爱怜与劝慰的成份,天下慈母心,没有任何例外。
小玲没开口,脸上浮起一抹凄苦。
“孩子!”一只手抚上了小玲的肩头道:“你一向提得起,放得下,你不能软弱,否则如何挑这重担?江潮儿女,只要光明磊落,何必斤斤于世俗的小节,况且……”
“娘您不知道!”小玲终于开了口。
“娘就是不明白。那你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咬咬下唇,似乎强忍什么。
“瞧,你这孩子,女儿的心事不对娘说要对谁诉?才三天,你瘦成这样子,娘看着不心疼么?小玲!”坤宁夫人轻轻一咬牙,略显严肃地道:“只要你说出来,不管什么娘都会答应你,一定替你作主。”
“娘!”小玲侧过身来道:“为什么要发生这种事?”
“唉!孩子,身在江湖,什么事不会发生?娘说过多少遍了,人家这样做可是为了救你,想想看,如果不凑巧碰上他,那恶徒要是……结果会如何?”
小玲抬起半提的手,伸开,掌心里是半面玉玦,从断口看是故意掰开的。
坤宁夫人脸色变了变,沉下,凝视着那半面玉玦。
“你爹当年做这件事时大荒唐,害苦了你……”
“不怪爹,这是命。”
小玲五指回握,手放下。
“我明白了!”
“娘明白什么?”
“你喜欢东方白!”
“娘!”小玲娇射震了震,想说什么又忍住的样子。
“其实‘无肠公子’东方白才貌武功足可配用上你,当初为了种种误会,我们敌对过,现在乌云已经消散……”
“娘,我根本没这么想,也不能想,只是……”
“只是什么?”坤宁夫人紧迫着问。
“我……”小玲垂下头道:“被他抱过,被他……”
“嗨!傻孩子,娘说过那是出于不得已的情况,与你的清白无亏,不要那么死心眼,这样好了,一年为限,如果玉玦之约没影子,就算是完成了你父亲的遗命,娘作主废掉这荒杳无期的约定,使你能够……”
“不!女儿绝不会改变主意。”小玲意志坚决。
“孩子,都多少年了,你不能一辈子……”
“女儿说过那是命。”
“那……”坤宁夫人沉默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