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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也是俊品,但面对这绝代美人,便升起了自惭形秽的感觉。他竭力镇定,放松自已。
“姑娘是不为老前辈的……”仍不免有些期艾。
“算是客人吧!”
“客人?”对方的回答大出东方白意料之外。
“是的,只能这么说!”她微微一笑,仿佛传说中的佛祖拈花,无比的感人却充盈着圣洁,令人从心底颤出悸动。
“姑娘怎么称呼?怕亵渎似地他有些微怯意。
“我叫祝彩虹!”她落落大方。
“祝彩虹,彩……虹!”
东方白喃喃地说,心头突然一亮,像一种突破的憬悟。
不错,只有彩虹才能形容她的美,晴霁后的彩虹,五彩璀璨,横在天际,霞光高张流布,你只能欣赏,不可以触摸亵渎,但彩虹会……
他不愿往下想,那会破坏完美。
她是完美的,除了她,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堪当完美两个字。
他痴痴地望着她,近乎贪婪。似乎想牢牢抓住她,怕她突然消失,像梦一样消失无踪,此刻,他自身已不存在,完全失去了自我,她占据了他整个的心房,控制了他全部的思想,一切成了虚幻,而她是虚幻中的真实。
“东方公子,你可以走了!”
“在下……”东方白仍在迷惘中。
“我是说你应该走了。”
“在下……应该走?”东方白清醒了些。
“是的,你不该再逗留下去。”祝彩虹的声韵一样轻柔,但轻柔之中透着一种使人无法抗拒的决断。
“为什么?”
走字使东方白唤回了自我,走就是离开,离开她便会在自己眼前消尖,下意识中便自然产生了抗拒,他不愿五彩流亮的彩虹在自己眼中消失,而同时也想到了自己此来的目的。所以他发出反问。
“因为你无法达到目的。”
“在下不轻易改变主意!”东方白完全恢复了自我。
“愿意听一则寓言么?”祝彩虹声音突然放低。
在这种时候她竟然要说寓言,的确很新鲜。
“愿意!”东方白点点头。
“有个乡下人,扛了根竹竿进城,城门洞太低,进不去,乡下人非要竖着进去不可,结果非但进不去,竹年也折断了……”
声音低得只能让东方白听到。
“……”东方白若有所悟。
“那乡下人没想到横下来进去。”她又加了一句。
东方白脸上发了热,他一味急进,却没想到改弦易辙,用其他的方法。他顿时觉察到祝彩虹不但美,而且有很高的智慧,她这一则极通俗的寓言,暗示自已该怎么做,当下红着脸抱着拳道:“谢姑娘提醒,在下十分感激!”
“很好!”笑笑,转身姗姗没入精舍。
东方白木立着,笑容似乎仍在眼前,只是佳人已沓,他感到一阵失落,像从一个五彩多姿的梦中一下跌回了现实,留下无边的惘然。
她会再出现么?当然不会。
能再见到她么?有此可能。
最后,他在幻灭般的心情下离开了。
黄昏。
徐家集——依山傍道的小镇,由于地处山内外交通枢纽,虽是山城,倒也相当繁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客旅商贩云集,茶楼酒肆栈店应运而兴,在所有钱店中,数徐家老店最具规模,生意也最好,它的特色是酒店与客栈合并经营,客旅称便。
东方白也是这老店的客人。
食堂里约莫上了八成座,东方白是其中之一,一个人占了一个座头独饮,喧嚣声像不息的风浪,此起彼落,波波相连,为了使彼此能听到话声,竞相把嗓门放大,因循助长的结果,食堂变成了沸腾的鼎。
然而在这市集般的喧闹震颤里,东方白却静得像风雨中的石翁仲,完全无感于鼎沸的侵袭,封闭在他的思想囿圈成的小天地里,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的心里也在鼎沸,但与身外的绝对无关。
不为老人和祝彩蚯的影子不断在脑海里叠现,挥之不去,不为老人的反常行径,祝彩虹超尘脱俗的美,加上他自已极欲达成的心愿,交织成一张缠结的网,把他牢牢缚住,他不得不奋力挣扎以求突破。
不为老人是个关键人物,问题在于要挖出埋在地下百丈的东西容易,想发掘藏在一个人方寸之间的秘密很难,他不但不说,连接触到问题的边缘都严厉排斥,事实上对他又不能不择手段,祝彩虹提醒自己用别的方式,该用什么方式呢?
祝彩虹美绝天人,真像是雨后晴霁的天际彩虹,她说她是不为老人的客人,简直的不可思议,她的话可信么?
母亲临终的遗命非达成不可,刚一着手使碰了壁,以后的路该如何走?
他猛灌了一杯酒,又斟上,眉头已打了结。
祝彩虹,祝彩虹本身便是路,利用这条路便可达到目的。
他突然想到了这一点,郁结的眉头舒开了,精神也随之振作起来,他啜了一口酒,夹了一片薰鹿脯放在口里,到现在,他才吃出酒味菜味。
突地,他发觉食堂里的空气有些异样。起初,他囿于本身的重重心事,对周遭的喧嚣听而不闻。现在,心结稍解,对身外事物自然回复感应,一个相当波动的场面在骤然之间静止下来,给人的感受并不亚于在静境中突发的波动。
他抬起了眼,只见所有的食客全部闷头吃喝,全堂静得落针可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封堵了食客的嘴,也抑制了他们的逸兴?
目光转处,他也怔住了。
进门的地方俏生生站了两名青衣少女,人长得相清秀,打扮得也很利落,着上去并没什么特别出奇之处。
食堂气氛的转变是因为这两名青衣少女么?
这可是怪事,两名少女又不是什么罗刹夜叉。
仔细再看,两名少女的左边耳垂下方各长了一粒黄豆大的红痣,部位大小完全一样,看上去很醒目,另外一个共同点是面色冷若冰霜。
年近花甲的老掌柜在一旁哈着腰直不起来,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东方白瞧料了几分,这两名青衣少女当然算不上什么人物,但必然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手下,所以才会有这等震慑的力量,可能不会是什么好路道。
邻座传来悄语声——
“老大,这两个妞什么路道?”
“喝酒,少开口。”
“连问问都不可以?”问话的声调高了起来,是个二十来岁的粗犷小队。
“嘘!嘘!”答话的是个三角脸汉子,以手搭口,连发嘘声制止。“小蛮子,你不要命我还想活,千万拜托请你闭上嘴。”
“你不说我还要嚷嚷。”被称做小蛮子的看来有副牛劲,发横追问。
“你小子狠,老子过后再收拾你!”
三角脸的没敢扬头,偏着脸狠瞪了小蛮牛一眼,咬牙低声道:“看到她们耳垂下的红痣了?那是记号,她们的来路没人知道,但作风和杀人的手段却远近闻名,被称为‘女执事’!”
“女执事,什么意思?”
“你小子他妈的得寸进尺,执事是对官府刽子手的称呼,她们是江湖人,而且是女的,这你应该听得懂了?”
“简单一句话,女刽子手!”小蛮子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了。
“女执事”这称呼东方白是头一次听说,但可以想见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眉清目秀的少女,说什么也不像是江湖刽子手。
掌柜的仍弯着腰。
两对水汪汪的眼睛在座间溜扫,似乎在找什么人。
东方白抬起头,行所无事地朝两名青衣少女瞄了过去,少女之一的目光正好扫到,四目交投,女的面色微微一变目光胶着在东方白的脸上,另一个少女的目光也跟着扫到,停住。东方自心中一动,收回目光,用手转动酒杯,心里在想,难道这两个女的目标是自己?刚刚这么想,便发觉有身影移近,目光微抬,青色衣裤映入眼帘。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为什么?东方白大为困惑,但他故作不知,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然后又举起筷子……
“公子上姓是东方?”少女开了口,声音冷得刺耳。
东方白缓缓放下筷子,抬头,冷眼望着对方。
“不错!”心虽惊疑,脸上却一无表情。
“大号是‘无肠’?”
“对!”东方白漫应着。
座间依然很静,掌柜的已退到柜台边,另一个少女仍站在原来的位置,目光盯着这边。
东方白在欣赏当面少女耳垂下的红痣记号,既是记号,当然是点上去的,但看起来却像长出来的一样。“女执事”,多古怪的称呼,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自己是初来乍到,徐家集也不是大地方……
青衣女子冰声道:“请公子随小女子走一趟。”
东方白剑眉一轩,道:“姑娘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在下跟你走?”
青衣女子道:“奉命相请,到时公子就知道。”
东方白道:“如果在下不接受呢?”
青衣女子纷腮一沉道:“希望公子不要说不,在这种场合众目睽睽,动手不方便,对公子的名声也不好。”
东方白莞尔道:“姑娘这是威胁么?”
青衣女子道:“小女子已经说了个请字。”
东方白缓缓站起身来,正要招呼小二算帐,青衣女子微一侧身道:“酒钱不必付,会有人代结,请!”
另一名少女已退到食堂门外。
东方白从容举步,青衣女子后随,出了食堂门,后面已响起嗡嗡之声。
在两名神秘的青衣女子伴随下离开了镇集,走的是小路,行进的方向是山边。
月光如练,林野山峦全浴在银光里,一路之上,两名青衣少女始终保持缄默,东方白也懒得开口,两女一男默默行进。
东方白满腹狐疑,但却没有惧意,踏着琼玉似的月华,他不期然地又想到了美赛天仙的祝彩虹,如果她此刻出现,岂非就是月光之神!她美得像画家笔下的倩女,仿佛已不是尘世中人,如果能与她结为……
不!下意识中发出了抗议,我不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