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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飞惊掏出了方干干静静的白手绢,抹了抹嘴角,他的动作温文淡定、安静从容,令人好感,却丝毫不会令人不耐:
“可以说是白愁飞透露的——毕竟,这种事,只有你和他二人共知……”
天下第七立即向白愁飞横了一眼,眼里发出寒匕越空的猝空厉冰芒。
白愁飞忿然欲语,狄飞惊却紧接着说:“但却不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天下第七即问:“谁还知道这件事?”
狄飞惊道:“梁何。”
天下第七诧道:“梁何?”
白愁飞惨然道:“梁何!”
狄飞惊:“这也难怪他。白老二知道跟你拥有共同的秘密,是件危险的事,但你是相爷身边红人,他不能除掉你,但又知你在相爷麾下得令,难保不杀人灭口,所以,他先把秘密告诉了身边心腹,以留退路——万一有一天你用个什么藉口杀了他,他已叮嘱梁何去相爷那儿告你一状:你是为灭口而杀他的。”
天下第七默然。
狄飞惊:“你不能怪他这样防你——因为你也碗是这种人。”
天下第七道:“是的。——所以他为防患我而告诉了梁何?”
狄:“他身边虽然人多,但真正能信任的人确也不多。”
天下第七:“看来,他还是信错了人了。”
狄:“这更不能怪梁何。要是你,有这么一个动辄就杀人灭口、逆上背叛的主子,今日却告诉了你许许多多的秘密、难道你会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什么个下场?”
天下第七:“要是不够里强的,早就自杀了。”
“偏偏梁何是个甚为坚强的人。”
“所以他只好先行背弃了他的主人。”
“他也是迫不得已。”
“所以他投靠了你,而且把白愁飞的秘密都告诉了你。”天下第七深深地望着狄飞惊,“而你在此时此地公然道破,用意一是把这秘密变成不再是秘密……”
狄飞惊神态自若:“你武功再高,实力再强,也杀不尽今晚这许许多多的人。长空帮是正义的帮会,不少江湖子弟深受其恩泽,今日大家都知道你们做了这种事,总有一天,必会有正义之士为长空帮来报帮毁人亡这个仇。”
天下第七冷峻地道:“这是你第一个目的。第二个用意:是要离间我和白老二……
他既然已变相的道出了我的秘密,我就没理由帮他拒敌。”
白愁飞深吸了一口气道:“到这地步,养兵千日,却用无人,我还要什么人为我拒敌!”
说罢,他大声惨笑了起来,语音凄厉,笑声怆烈,犹似千年夜唱坟前冤,令人毛骨悚然。
一二二:受挫反挫,遇强愈强
天下第七冷冷地道:“你错了。”
“世间的事哪分对错?”自愁飞狂傲反诘,“我成功地推翻了苏梦枕,得权当政之时,多少人说苏老大刚愎自用,应有此报,赞我当机立断、实至名归!而今、你们来个大包围,我未能杀敌平乱之前,自然人人都指我错。其实世间痴痴错错,又有谁知?你们说我错,我可不服气。难道我要柬手待毙,等苏梦枕先行收拾我,这才叫死尽忠心?
我一生饱尝败北,但从不溃祖。我只知受挫便要反挫,遇上强敌便得要自己更强!我跟苏梦枕是大恨深弑,跟你们这每一位促成我这样子田地的,也一样血海深仇。化解不了!”
“我不是说这个。”天下第七寒傲似冰他说,“我帮你,不是为了要跟你共守秘密——若要与你同守秘密,不如杀了你灭口——我是相爷吩咐来助你一把的。”
白愁飞倒震住了。
他是完全没料到,这时候,这田地,还有人会站在他这边。
而且这相帮的人,竟会是天下第七!
天下第七冷沉沉他说:“相爷觉得你野心太大了,权力欲望也太重了一些,而且,六分半堂与金风细雨楼的局面,还是交由女子来把持,总好调度一些,也统一一些。—
—但他却无意要你死。”
白愁飞在极度失望中,已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义父他……”
天下第七这才在语气里带点温和:“你死了,可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栽培你,也费了不少心力,就算是一条狗,可有无故把它一棍子打死的事?他只要你知进退些、自量一点,别无他意。”
白愁飞眼角不由得有些湿润了。
但他又随即发觉了天下第七话语里的一些“言外之意”。
“你是说……连‘金风细雨楼’全归雷纯管?……苏梦枕,他肯吗?”
天下第七只淡淡冷笑:“你没听过‘引狼入室’四个字吗?”
白愁飞哈哈大笑起来,状甚猖狂得意。
苏梦枕没有说话,甚至连眼也不眨。
王小石狐疑地望向雷纯,又看向苏梦枕,但都看不出一个端倪来。
“所以,”白愁飞向天下第七问,“只要我不恋栈这儿的权位,你便会与我并肩作战?”
天下第七道:“我们向来装作互不相识,合作愉快,相爷既然吩咐下来的,我没理由不照着做。”
白愁飞狂笑了起来,笑着向狄飞惊道:“这样看来,你的挑拨离间,已然失败了。”
狄飞惊用手绢抹了抹鬓边:“看来是的。”
白愁飞恨恨地说,“不过,你的话,使我白某恨死了一个人。”
狄飞惊用眼角一巡全场:“你恨的人可多着呢!恨你的人也是。”
白愁飞饮恨地道:“不错。谁都恨我。我也恨遍天下人!但梁何是我心腹,他不该在此时此境出卖我,便不该在我当权得势对他仍推心置腹的时候把我重大秘密外告,我恨死他了——我总要手刃他始能甘体。”
听了他恨意如此深刻的话,人人不觉悚然。
独是苏梦枕忽尔说了一句:
“那么说来,你对我呢?”他宛似事不关己、己不关心——他只像是偶尔触及的问,“这样说我岂不是该恨死你了?”
白愁飞笑容一敛:“你本来就恨不得我死!”
苏梦枕忽问:“我们俩为什么会这样?”
白愁飞一愕:“什么这样?”
苏梦枕道:“我们本不是一起结义、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吗?怎么竟变成了世仇死敌,恨不得对方死,巴不得对方立毁自己眼前方才甘休的样子!”
王小石听了,也很感慨:“是的,我们原来是兄弟……”
白愁飞也恍惚了一下,喃喃道:“没错,我们是兄弟,但我们也是人。人与人之间相争互斗,本就是常事……”
王小石道:“只要放下了刀,何处不能成佛?你若不迫大哥于绝路,本来就天大地大任你走。”
“我是人,只求从心所欲,才不要成佛!天大地大?我最大!”白愁飞哼道,“路是我自己走出来的,不必求你们放行!”
“好志气:”忽听一个清脆的语音道:“所以我支持你。”
“你?”
白愁飞望向雷媚,有点意外。
这时雷媚已恢复了女儿装扮,好美,好清,好妩媚。
“我跟你一道打出去。”
她说,以坚决的口气。
“为什么?”白愁飞以他一贯的怀疑反问她,“跟我一道的路最险,你可有的是坦途!”
“因为我先背叛了六分半堂,刺杀了雷损,六分半堂已不能容我;”她说,带着风雪淹没不了清爽的笑容,“而我又背弃了苏公子,并跟你一道造反……要是他在‘金风细雨楼’重掌大权,你想他会容得了我吗?”
“——看来除了你,这京城武林里,是谁都害不了我、容不下我了。”
她向白愁飞妩媚他说。
一下子,白愁飞又重拾了信心。
重燃了斗志。
尽管四面都是他的敌人,但他仍有他的战友:
至少他还有雷媚与天下第七!
他负手望天。
王小石还待劝道:“二哥,你收手吧?你去跟大哥认句错,也许,有一天,咱们还能三人联手,再创新犹……”
话来说完,白愁飞已深深深深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咄地大喝了一声,叱道:
“我志在万世业,名扬天下、宁鸣而生,不默而死!”
此语一毕,他就发出了攻袭!
一二三:宁求斗死,不愿苟活
白愁飞突然撤退,往后直冲。
他背后当然有人。
这时候,整个局面,都如同对白愁飞展开了大包围。
守在他背后的,是三名来路完全不同的高手:
杨无邪,
莫北神,
雷动天。
雷动天是“六分半堂”里的大将,在每一次攻打“金风细雨楼”或“迷天盟”的行动里,他都身先士卒。当日,他在雷损总堂主领导下冲入红楼,结果,雷损身殁,他留战至最后一人,身负多处重伤,蓄锐养精,只求一战,自然尽力而为。
杨无邪是“金风细雨楼”最有暗权的人,因为他掌握了楼子里的一切资料。他也是苏梦枕最忠心的干部,这一辈子他从没出卖过他。
他虽为“六分半堂”的雷纯遣人在“汉唐家私铺”救走了他,使他不至于死于白愁飞派人追杀下,但他从未对雷纯或狄飞惊俯首听令。
直俟苏梦枕重现眼前,他这才全力以赴,并决然不放过白愁飞。
莫北神则背叛过苏梦枕,他替“金风细雨楼”掌管“无法无天”部队,举足轻重。
要是雷损早一步收买他,说不定在“三合楼”之役苏梦枕就得全军尽墨。他背叛苏梦枕是因为无法忍受自己多年功绩,却激不过苏公子迅速拔擢白愁飞、王小石,他觉得自己日后若落在白愁飞这等人的麾下,不如早些叛了更好。
而今,他仍认为他自己这个想法没错。现在要他对付白愁飞,他自然不遗余力。
白愁飞想杀出一条血路,首先得要把这三人杀掉。
——无论是谁,就算李沉舟复生,燕狂徒重活,关七重现江湖,要立杀这三人,恐怕都不会是件易事!
三人一齐出招,反击:
雷动天全身骨骼,勒勒震动,打出了他的“一雷天下响”、“二雷一心拳”、“三雷破势步”、“四雷瞬发功”、“五雷轰顶”神功,他要把白愁飞炸掉、粉碎!
杨无邪使的是一种极温和的武功,那就叫做“般若之心”的心法和“般若之光”的黄金杵,这种极温和极温柔的技法和心法,一旦遇上敌人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