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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太昊一惊,讶然道:“咦!施主是…”
“道友是真健忘?还是假健忘?呵呵!二十年一别,彼此都老了,难怪你忘啦!还记得
故友闵天虹么?”
太昊狂笑,上前稽首道:“哈哈,你居然还健在人间,不死于兵解,异数异数。二十年
了。老天!多快的日子啊!那位施主是…·”
“是小徒的父亲,我的好朋友斐岳阳。”
斐岳阳过来行礼,笑道:“在下斐岳阳,曾听天虹兄一再提及仙长的……”
“哈哈!施主可不能听信这闵施主的胡说,贫道方外人,在昆仑苦修……”
“呵呵!谁不知你是三逸隐中的神箫容许元戎?你的太昊道号,当然可以掩住天下人的
耳目?说真的,这次我西行,一是为了一件小事,二是想专程到贵山来找你这位富翁叙叙旧
哩!”闵天虹笑着说。
“见鬼!你认为我还是富翁?富贵山的风雪,可把我这把老骨头炼惨了。”
巴颜喀喇山,巴颜,蒙语意指富贵,喀喇,意思是黑,因为山上的石头大多是黑色的。
“道业精进,超凡入圣,不算富翁么?金银财宝阿堵物,算得了甚么?”闵天虹笑着
说。
“你说的小事,是指……”
“且坐下谈谈,我得先向令师弟道歉……”
太宝太虚已经走近,太玄笑道:“如果问施主通名,贫道岂敢无礼?道歉不敢当,倒是
贫道多有得罪,两位施主海涵。施主所说的小事,是指柴哲么?”
“正是他……”
“先得请教施主,施主可知道他所追杀的人是谁么?”
“呵呵!老朽当然知道。”
“知道了你竟然还护着他?”
“但他并不知道。”
“那人……”
“不满二位道友说,我是怀有私心而来的。”
“老友,你把我弄糊涂了。”太昊摸着白髯说。
“呵呵!简要地说,我试试他的心地,看他是不是个真正有血性的英雄,看他是否值得
爱惜。咱们坐下谈,不说明你们仍会糊涂的……”
□□ □□ □□
番寨中,形势紧张。首先,是柴哲侵入了牲口厩。
当他从番寨西南角攀山崖向下降时,虽说极为辛苦,也暗自庆幸。这座番塞没建有防兽
棚,南面入口垒石为护墙,其他三方倚山为险,有一段三二十丈高极为峻陡的山壁,野兽难
下。他发觉入口处戒备森严,其他三方却无人把守,便宜他行事。
人,他不怕,却怕獒犬。好在番人的獒犬皆在寨西内外,接近后寨的厩房附近,仍未发
现犬踪,他大为放心。
数排以草木搭成的厩房,分别拴着马、牛、羊,宽阔的露天牲口拦空荡荡地。如不是严
冬时节,番人的牲口是放野的,只有番寨或冬窝子,方设有让牲口过冬的设备。
他是找食物来的,嗅到牲口的腥臭味,便知何处是圈羊地方,便向羊栏摸去。
饥不择食,到了西番,便得适应茹毛饮血的环境。用藏锋录弄开了羊栏的木门,闪身入
内,腥膻味中人欲呕。
他摸到一头十来斤重的羊羔子,扼着羊颈子在羊耳后刺上一匕。真是饿了,三不管喝下
一肚子温暖的羊血,不由精神一震。接着,他割下一些羊肉大吃。
他无暇清理,熟练地割下四条腿拴在腰带上,再闷死另一头二十来斤重的小羊,放在背
上摘好,做得干净利落。
他该立即撤走的,降下山崖已花去不少时光,向上爬必定更为费时,必须早走。但他胆
量够大,心中一动,付道:“我何不去探出两个白莲教余孽的下落?既然来了,岂可身入宝
山空手而回?”
在他心目中,白莲教的确不是好东西。尤其是那些匪首,都是些为选一己私欲,不惜裹
协那些无知乡愚,无纪无律,结果反没有造成,却枉死了不少无辜。这种人如果不杀,世间
哪还有天理在?
他不顾利害,将上了弦的弓绰在手中,悄然向寨左摸去。
番寨中虽建有木屋,但真正住人的地方,仍然是黑羊皮帐。北面是佛堂的木屋,和左面
的客室,前面的广场,有十座皮帐,高灶的烟囱口不时冒出火星,灶内的火是经冬不灭的。
地近山林,不需烧牛马粪或恶劣的羊粪,烧木柴便会有火星冒出。有些番族的居住地贫瘠万
分,马粪亦稀少,只好烧牛粪饼,其臭味可远熏半里外,不习惯的人,连走近都感到困难。
他必须先接近木屋,方可沿皮帐的排水沟接近皮帐,抓一个人来问问。他并不知道那是
佛堂和客室,首先便到了佛堂的西北屋角,隐入室角下,蛇行鹭伏沿壁前移,移向西南的墙
角。
刚藏身在壁角,贴着壁角探视,便发觉另一面的木壁下,伏着一个穿白衣的人影,正贴
着壁缝向里面窥探。壁缝不会有空隙的,这人必定在利用壁缝另开缝隙探看里面的动静。
“有人抢了先,是谁?”他想。
他向下一蹲,心说:“且看看他有何图谋。极可能是八爪苍龙的人,番人不会穿白
衣。”
在西番,衣料不管是布或皮,决不会有白色的,穿白的人,决不是番人。
他无意惊动白衣人,但白衣人却找上了他,突然离开了偷窥的壁缝,向他藏匿的屋角移
动。
“老兄,除非你想倒霉,下然就别过来。”他心中暗叫。
白衣人急步到了,刚到屋角,柴哲已别无选择,先下手为强,猛地站起就是一掌,
“噗”一束劈中白衣人的左耳门,力这沉重。
不等对方倒下,他已勒住了对方的颈子向下掀。直至掀到对方的反抗力完全消失,他方
行放手。他先将人塞在墙角下,正想到壁缝察看,却听到了轻微脚步声从前面的屋角传来,
赶忙伏下不动。
随着脚步声,屋角出现了一个番人装束的高大人影,拉开裤腰,在屋角小便。
“这家伙该死,半夜三更居然走出屋外放水,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心中暗叫。
那人的头部不住左右转动,显然在留神察看附近的动静,因此他猜想这家伙是有意出来
察看的。
等番装人走后,他先到前面的屋角察看,发现前面还有两栋木屋,不见有人。
他退回壁缝,果然不错,不但有一个小孔,而且可看到里面的灯光。
屋内铺有黑羊皮褥,六个穿番装的人围坐在中间,一盏酥油灯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只看
到六双眼睛反映着灯光,发射着炯炯冷芒。
坐在上首的人,用低沉的的嗓音,以纯正的京师口音说:“高兄已认出这批人的本来面
目,可知古灵这老家伙是他们先派来的诱饵,显然他们已对寨中生疑,极可能大肆搜寻,咱
们在此藏身,危险极了,无论如何,咱们得赶快走。”
左首一人说:“他们不敢大肆搜寻的……”
“冯兄,他们为何不敢?已经进入寨中,图沁族主决不能拦阻他们,狼已入室,图沁族
主是无法阻止他们搜寻的。他只消要求所有的人除下裹头毡巾,咱们便完了。”
“那么,咱们必须连夜离开。”右首一个身材稍矮的人说。
坐在上首的人沉重地说:“不错,咱们必须及早离开。昆仑两位仙长阻止不住这许多高
手,难免顾此失彼,不走不行。”
“咱们往何处……”
“到都尔伯津山。如果他们再追来,便奔向噶索达齐老峰。假使仍逃不过他们的追逐,
咱们便逃向穆尔乌苏。我相信咱们可以耗到仲夏,那时冰雪融化,咱们乘羊皮筏下犁牛河,
飞渡丛山下金沙江,乾脆再回中原,召集教友与黑鹰会拚个生死存亡。兄弟们,咱们这次逃
入西番,可说大错特错了。”
“有何错处?”在首的人问。
上首的人目光如冷电,恨声说:“逃避足以自取败亡,惟有进攻以牙还牙方可自全。
高、夏、云三位兄弟对黑鹰会了如掌指,咱们为何不公诸天下,号召天下群雄起而攻之?逃
避到西番想苟延残喘,反而呼天不应,连多找几位朋友助拳也办不到。诸位,请问有何高
见?”
坐在下首的人说:“家叔的师兄住在噶索达齐老峰,他老人家会帮忙的。万一他老人家
也无法照顾,可依宏达兄之见,走犁牛河入川重返中原,将黑鹰会的罪行公诸天下,兄弟相
信可以找到不少故友相助一臂之力。犁牛河一带我不算陌生,只是难得很,冰雪不化,无法
通行,但仍可冒险一试。只是……沈公子一介书生,唉!我们不能不为他打算啊!”
上首的宏达兄用坚定的口吻说:“沈公子的病已无大碍,咱们背着他走。咱们逃的人
苦,追的人同样受不了。过了星宿海,马匹已毫无用处,咱们有岳琪兄熟悉地势,何足俱
哉?岳琪兄,木鲁乌苏河真可通四川么?”
下首的岳琪兄笑道:“兄弟便是一时好奇,与黄真兄弟俩往探江源,然后翻越昆仑,经
过此地遇上了家叔。返回时大河东下,到了索克图,一不小心,被那位番女在酥茶中下毒弄
了手脚,做了五年的番邦驸马,交换的条件是放黄家兄弟离开。那次从四川叙州到达索克
图,行踪万里,整整耗去两年光阴,历万险留得性命,再走一趟我并不害怕。”
大江,发源于昆仑之西。大河,源于昆仑之北。中间只相隔三百余里。
古籍(禹贡)上说:岷江导山。因此,那些自命闭门读书可知天下事的人,食古不化,
从不寻根究底,一口咬这氓江是江源,而且至死不悟。
大江的上源,古称丽江、神川,也叫犁牛河(丽、犁可能是谐音)。番名叫木鲁乌苏。
初源经过一座像牛的巨石下,因此叫犁水,可能讹为丽水。水流经那木唐龙山,转东南流八
百余里,入乌斯藏喀木境,这一段叫布拉楚河。又转南流略偏西八百余里至巴塘西,叫巴楚
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