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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
“在下的话,已经说得够委婉了,希望大师了解在下的心意。至于脱身的事,大师不必
耽心,在下会将后面跟来的人引走的。”
半耳僧不是糊徐虫,心中明白,诚恳地说:“贫僧深领盛情,就此退出。但在风波未息
之前,贫僧不会离开湖口,潜伏附近与地理鬼成施主联系,打听各方的动静,希望有为施主
效劳的机会,如有所差,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师盛情,在下心领了。走!”
走了百十步,荣哲示意半耳僧藏身在一丛草中,便与姑娘发足急奔,匆匆走了。
后面跟踪的两个人不敢跟得太紧,循脚步声急迫,没留意伏在草中的半耳僧。
跟了百十丈,前面不但人影已沓,连脚步声也消失了。
假扮黑无常的家伙往树下一伏,向同伴说:“咦,咱们栽了。”
“怎么啦?”他的同伴讶然问。
“人追丢了,糟!”
“咱们钉在十丈后,怎会丢?前面……”
“前面鬼影俱无。”
“那丛小树下……”
“风吹草动,树枝摇曳,不是人。”
“兄弟不信,追!”
两人追近矮树丛,果然不见人影。黑无常心中发紧,低叫道:“咱们赶快去通知前面的
人小心戒备,不然麻烦就大了。”
两人心中都发慌,立即岔出至观浪亭的小径,如飞而去,快逾奔马。
降下一处洼地,黑暗中突传来一声叱喝:“龙!”
黑无常脚下一顿,高举右手低喝道:“蛇!”
“小心!”先前叱喝的声音叫。
“有何发现?”黑无常问。
“有一群大鱼进了网。”
“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
“兄弟追踪姓柴的人追丢了,他可能即将到来,小心了。”
“多承关照。”
黑无常并不与伏桩会面,与同伴越过洼地走了。直至快接近观浪亭,再也不曾碰上伏
桩。黑无常愈走愈心惊,被这种反常的现象所惑,心中逐渐有点发紧,没来由地感到毛骨惊
然。按理,愈接近布下的天罗地网,戒备应该愈森严才是,怎么不见有任何伏桩出面盘问暗
号?
“石兄弟,似乎有点不妙哩!”他向同伴说。
“有何不妙?”石兄弟问。
“咱们的人呢?”
“是呀;咱们的人呢?”石兄弟反问得很妙。
“咱们快两步。”
“咦!你嗅到血腥味么?”
黑无常掀起鼻翼猛嗅,惊然地说:“不错,有血腥味。快走,恐怕那两个小辈已走在咱
们的前面,伤了咱们的弟兄,快走!”
离地,观浪亭方向传来一声可怕的惨叫,刺耳的凄厉叫号摇曳在夜空中,久久不绝。
两人感到有点毛骨悚然,拔腿狂奔。
观浪亭附近方圆百十步,栽了不少松树,外面向江处建有栏杆,保护游客的安全。亭四
周放有不少奇花异草,可惜目下已全部凋谢了,只剩下枯枝荒茎,满目萧条,入冬后游山的
人逐渐少了。
亭四周并非平原;而是有小起伏的山峦,怪石罗布,草木萧萧,前面不远下临滚滚江
流,足有五六十丈高下,跌下去准死。两侧山坡甚陡,上下不便,稍一大意失足往下掉,一
切都完了。
奔近亭后约四五十丈,蓦地前面石阶旁跃出一个黑影,接着一闪不见。
黑无常走在前面,早怀戒心,在黑影刚长身跃起的刹那间,突然向侧扑倒,滚入路旁草
丛之中。
走在后面的石兄弟反应慢了些,人仍向前奔,猛地身躯一震,脚下一顿。摇摇晃晃地低
叫:“怎么啦!你……哎……”
最后的叫声极为可怖,上身前俯,“砰”一声屈身跌倒,骨碌碌滚下了高仅九级的石
阶,再发出一声可怕的呻吟,手脚猛烈地抽搐。
黑无常心中骇然,探出头来大喝道:“什么人用暗器行凶?亮名号。”
除了石兄弟的呻吟声,空山寂寂,只有寒风掠过树林的啸声,没有任何回答。
他毛骨悚然,顿萌退意,不再理会同伴的死活,悄然向侧后方一钻,溜之大吉。
退了五六丈,刚钻入一丛矮林,前面突然传来一声令他毛发直竖的冷笑。
他心中一懔,向下一伏,抬头循声察看。
一个黑影站在树丛中,不言不动,所站处相距不足一丈,似乎可以唤到黑影身上所发出
的汗臭味。
他想突然袭击,却又忍住了,低喝道:“龙。”
黑影不言不动,似若未觉。他又叫:“天南。”
黑影仍然毫无动静,令他感到浑身发冷。最后,他一咬牙,猛地左手一扬,打出一枚钢
镖,同时拔出佩剑一跃而起,随镖凶猛上扑。
“噗噗噗”三声轻响,三镖全中,黑影却丝毫不动。
他接着扑到,剑出如穿鱼,毫不费劲地刺入黑影的胸口,得手了。
可是,他却大吃一惊,火速拔剑逼近,伸手一摸,着手处冰凉彻骨。
“是死人!”他心中暗叫。
身后,先前的冷笑声再起。他立即伏地旋身,左手火速拔了三支镖在手。
“龙。”草丛中有人低喝。
“蛇。”他急答,心中一宽,谢天谢地,遇上自己人了。
“天南。”对方又叫出辨证的暗语。
“地北。”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侧方的树下徐徐出现一个黑影,相距约有两丈五六,可从云层透下的微弱星光中,隐约
看到是个以黑巾蒙面的高大黑影。
“是哪一路的弟兄?”黑影问。
他放心地站起,拭掉额上沁出的冷汗,急急地答:“兄弟是北路的人。你是……”
黑影徐徐走近,一面说:“奔雷夺命,旋风无情。”
黑无常松了一口气,苦笑道:“苍山先生已经来了,大公子随后可到。晚辈本来奉命辨
识一个姓柴的人,跟踪至山下追丢了,那小子可能即将到来。请问前辈……”
“哼!你知道我是谁?”对方抢着问。
“前辈该是三剑客之一了。”
“在下是揭发阴谋的人。”
“你……”
“你得死,你这严贼的走狗!”
黑无常大惊,火速拔剑。可是晚了一步,黑影的右手原来背在身后,这时移至身前,手
中有一条短杖,“噗”一声轻响,搭在黑无常的右肩上。
黑无常的右手突然僵死,剑无法拔出,双肩承受不了短杖的重压,“哎”一声惊叫,挫
跪在地。
黑影左掌伸出,一掌向黑无常的顶门拍去。
蓦地人影乍现,微风凛然,低叫声传到:“许老前辈请手下留情。”
黑影的掌一缓,轻按在黑无常的顶门,扭头冷笑道:“你好眼力,居然在黑夜中能看出
老夫的身份。但我这老不死很怪,从不听他人的指挥。”
声落,掌力骤发,黑无常向后倒,手脚不住地痉挛。
两个人影掠到,领先的人在丈外行礼低声道:“老前辈别来无恙,还认得七年前山西道
侯马镇的柴家小娃儿么?”
黑影一怔说:“你……你是柴小哥?老天!你居然还认识我?那晚官兵太多,等火起后
老夫赶去找你,遍寻无着,又不知你的下落。此非谈话之所,四处皆有人潜伏,已死了不少
人,且随我来。”
“让晚辈将这人带走。”
“带他走做什么?”
“问口供。”
“他的天灵盖已碎,死了。”
“哦!可惜。”
“可惜什么?”
“这家伙是跟踪晚辈兄弟俩的人,他知道许多与晚辈有关的事,更知道今晚柘矶山各处
的神秘。”
“柘矶山的秘密老夫知之甚详,要知道详情老夫自当转告。走!先离开恶贼们布下的陷
讲再说。”
三人往树丛中一钻,悄然走了。
到了山下,黑影带了两人向东走,一面走一面说:“先到老夫的藏身处歇息,我将柘矶
山的阴谋告诉你。然后我得到东北角的三叠山找一位朋友,你等我的消息。你如果要想劫黄
金,保证你如愿。使者的船明晚可到,但船上没有黄金。真的运金船在后日午间可望经过大
孤山,直放南湖嘴镇。鄱江龙江永靖是老夫的朋友,他的眼线在南昌活跃,消息绝对正
确。”
“那……柘矶山的中州三剑客……”
“见鬼,三剑客会在此?你走着瞧好了。冷眼袖手旁观,可以,插手卷入漩涡,不可。
那是铲除前来发横财的人,最狠毒的阴谋诡计,幕后主使人不但有严老好贼的走狗,也有三
剑客的份。”
“他们在火拼么?”柴哲问。
“火拼?见鬼。明天晚上,你便可看到这些人的嘴脸了,不恶心才怪。”
“老前辈久走江湖,无所不知。江湖上有两个颇有名气的人,一叫报应神端木鹰扬,一
叫缥缈神龙徐方,老前辈是否知道他们的下落?”
“这两个人确是颇有名气的人,但似乎在近几年来没有人见过他们。早两年缥缈神龙曾
经一度露过脸,之后再次失踪,下落不明。哥儿,你问他们干嘛?”
“晚辈想向他们打听一些消息。”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这两人并非是武林的顶尖人物,不会引起太多的人注意,
除非他们无意隐瞒身份,不然任何地方皆可隐居。你如果真要寻找他们,我可以介绍你去找
一个人。”
“找谁?”
“南京徽州府齐云山云栖庄主齐庆云。”
“三庄之一的齐庄主?”
“正是他。他早年是河南中州镖局的局主,目下他的子侄与门人,仍在江湖闯荡,朋友
满天下。他在江湖闯荡近五十春秋,腹中装满了数不胜数的武林秘辛,与千奇百怪的江湖奇
事异闻。他是老夫的知交好友,但知道我与他交情深厚的人却少之又少。我介绍你去见他,
保证你不会失望。”
黑影的落脚处,在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