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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这时俯身站起,拔出鱼刀叫:“正一大师,何不先用铁念珠先打几个再说?他们人多,
敌众我寡,慈悲不得。”
来人渐近,刚伸手摘取宏珠,半耳僧神色大变,手僵在珠串上,恐惧地说:“糟!是这
个老魔头,咱们完了。”
两大汉也看清了来人,情不自禁地打一冷战,骇然变色,不住倒抽着凉气,口中频频叫
道:“是他!是……他……”
领先飞掠而来的是一个黑袍花甲老人,短须褐黄,脸上皱纹深而且多。鹰目炯炯,鹰鼻
薄唇,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阴森森气氛,似乎他那鹰目中的厉光,可以穿透人的肺
腑,长相也令人望而生畏。
姑娘也睑色一变,向柴哲低声说:“柴哥,我们走。和尚要遭殃了,想跑也跑不了
啦!”
“那些人你认识?”柴哲问。
“认识前面那位黑袍人,他叫黑煞鬼王程启。”
“咦!你在西番……”
“柴哥,别忘了,在遇见你时,我到乌蓝芒奈山不足三月,我是在中原长大的。”
“哦!我几乎忘了。”
“在随爹爹奔走江湖期间,我认识不少人哩!”
“这位黑煞鬼王为人如何?”
“凶残恶毒,性好渔色,双手沾满了血腥,人神共厌,是个道道地地无恶不作无所不为
的魔头。”
“半耳僧呢?”
“名不见经传,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我们且袖手旁观。”
“你要为世除害?这魔头艺业可怕哩!”
“我会善为应付的。”
姑娘喜形于色,将剑匣递过说:“你用霜华剑斗他,他的剑也是宝剑,必须小心。”
柴哲微笑着摇头说:“暂时不必用宝剑,动不动就用兵刃,不好。”
说话间,黑煞鬼王到了,冷然在三丈外背手而立,用冷厉可怖的凌厉眼神,扫视和尚和
两名大汉一眼,再转向柴哲两人注视片刻,然后阴恻恻地问:“秃驴,你打了老夫的人?”
半耳僧打一冷战,期期艾艾地说:“彼……彼此误会,贫……贫僧并……非有……有
意……”
“呸!贼和尚你找死。”
“贫僧……”
“你要强雇老夫定下的船,对不?”
“我……”
“船给你弄沉了,误了老夫的大事,你怎么说?”
“不……不是贫僧弄……弄沉的……”
“是他们么?”黑煞鬼王指着柴哲两人问。
“贫……贫僧不……不知道,只……只知道船上有……有人跳下水走……走了,船
便……”
“没有旁人在,船上怎么会有人?这贼和尚不敢承认,瞧,他身上还是水淋淋的呢。”
一名渔夫怪叫。
黑煞鬼王阴阴一笑,阴森森地说:“没话说,定然是你们弄沉的。老夫网开一面,你们
五个人,自己动手砍下一条右臂,割下左耳,然后给我滚!”
“半耳僧打一冷战,急叫道:“施主,请……请……”
“呸!你要老夫替你动手么?”黑煞鬼王厉叱。
一名渔夫冷哼一声,接口道:“程老爷子,这贼和尚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洪大哥曾说
出船是你老人家的,贼和尚不予置理,口气之狂,令人难以忍受,他还说即使是皇帝老爷的
龙舟,他说要就要。他说他走遍了五湖四海三山五岳,谁的名头也吓他不倒。哼!贼和尚哪
会将你老人家放在眼下?”
这位渔夫鹦鹉学舌,可把半耳僧坑苦了。
“施主,你……你怎么……”半耳僧急急分辨。
“吠!”黑煞鬼王用一声暴叱,打断了半耳僧的话,冷冷一笑道:“贼和尚,你非死不
可。”
“施主请……”
“用你的方便铲自碎天灵盖,快动手!”
半耳僧的手在发抖,“蓬”一声响,方便铲失手跌落,害怕得握都握不住了。
“捡起来,在你自己的天灵盖上,用铲子来上一下。到西天乐土成佛去。”黑煞鬼王阴
森森地说。
半耳僧脸色灰败,浑身发抖,刚想发话,黑煞鬼王又叫:“你还不动手,要老夫活剥了
你不成?”
柴哲突然叫道:“半耳僧,自杀也是死,剥了也是死,何不抬起方便铲,放胆一拼或许
有生机,即使拼死了,也死得光彩,是么?”
黑煞鬼王大怒,厉叫道:“小辈,你好大的胆,你也得死,你姓甚名谁?”
“在下姓柴,名中平,无名小卒,有污尊耳。”柴哲若无其事地说。
“你知道老夫的名号么?”
“你大概是什么黑煞鬼王程启吧?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物。”
“你死定了,要和老夫一拼么?”
“既然死定了,为何不拼?”
“老夫成全你。”
“在下无所谓。”
黑煞鬼王尚未举步,一名黑衣中年人纵出叫:“割鸡焉用牛刀?晚辈收拾他,为启老分
劳。”
“好,先弄他个半死,留给老夫用他的心肝下酒。”
中年人哪将年轻的柴哲放在眼下,应喏一一声急抢而出,飞扑而上。伸手便抓。
姑娘突然迎上,一腿急扫中盘。快如电光石火,“噗”一声不偏不倚正中对方的小腹上
中极要穴。
中年人“嗯”了一声,扑在柴哲身上,像是见了水的泥人,向下挫倒,想抓住柴哲的衣
衫支撑身躯,但五指已用不上劲,滑倒在柴哲脚下,浑身抽搐,闷声呻吟。
柴哲泰然地伸脚将中年人拨开,举步向前走,一面说:“名家交手拼死活,生死须臾,
功深者胜,不知自爱的人,最好不要逞能张牙舞爪。老鬼王,咱们玩玩,徒手相搏,看谁高
明。”
黑煞鬼王吃了一惊,小个儿书憧打扮的云笙姑娘,一脚便将一名高明的爪牙击倒,沉着
从容的大个儿岂是好相与的庸手?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他不敢再狂傲,挽起袍衫塞入
腰带,拔剑说:“老夫有事,谁愿与你徒手拼搏虚耗?撤兵刃。”
剑芒似电,光可鉴人,果是一把断金切玉的好剑。姑娘揭开剑匣,取出霜华剑前抛,叫
道:“大哥接剑。”
柴哲反手一抄,接剑在手,拔剑出鞘,将剑鞘插在腰带上,立下门户点手叫:“老鬼
王,在下恭候,领教高明。”
黑煞鬼王一怔,对方的剑更佳,兵刃上占不了便宜啦!一声冷叱,踏中宫逼进,轻飘飘
地点出。
柴哲伸剑虚搭,向左移走。这瞬间,黑煞鬼王一声低啸,剑气迸发,剑幻出无数虹影,
像网股洒出,向柴哲突下杀手。柴哲步法轻灵,剑以游龙,潇洒地挥剑接招,冲入罩来的剑
网中,霎时风吼雷鸣,人影急旋,双剑凶猛地纠缠,发出轻触的清越振鸣,此进彼退,险象
横生,三丈内无人敢近,剑气将地上的枯草全部震断,向四面八方激射。
缠斗三十招左右,双方皆已摸清对方的剑路,大致可估料出对方的造诣了。
柴哲心中大定,不再虚耗,蓦地一声低叱,用上了家传绝学雷霆剑术,剑动风雷发,奇
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霜华剑更是发挥了威力,与剑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光华以空前
猛烈的声势,向对方胸腹要害攻去。
“铮铮!”黑煞鬼王架开了攻近胸前要害的两剑,突然加重的压力令他大吃一惊,封出
三剑急向后撤。
“着!”柴哲的冷叱声震耳,剑虹乘虚紧迫跟进便一闪而入。
“嗤”一声裂帛响,黑煞鬼王的腰带断了。
剑虹再吐,“啪”一声响,黑煞鬼王胁下的剑鞘落地。
黑煞鬼王骇然向左飞退,但剑虹楔而不舍,随形而至,他狂乱地封架,却封不住柴哲的
剑影,光华从空隙中切入,封不住架不开。
“嗤……”他右手的大袖随风飞落两丈外。
他心胆俱寒,拧身暴退狂乱地叫:“住手!住手!我有话说。”
柴哲倏然止步,目光扫视一匝,四周的人皆骇然变色,呆如木鸡,被刚才的激斗惊呆
了。
黑然鬼王暴退两丈外,方俯身站起,脸色苍白,头脸大汗如雨,戾气全消,威风尽失,
像煞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柴哲徐徐收剑入鞘,冷冷地说:“老鬼王,你的声誉不好,作恶多端,人神共愤。当
然,在下不能听信流言而将你置之死地,今后你如果再为非作歹,除非不犯在柴某手中,不
然柴某必定杀你。”
黑煞鬼王提着剑;叫道:“姓柴的,以毒攻毒算不算为非作歹?”
“那得看情形而论。”
“去年严嵩老贼事败,向伊王朱典去求援,允给黄金五万两为酬。老贼返乡,伊王的使
者不绝于途,至分宜县老贼家中坐索。老贼拖宕至今,方将黄金交与使者运赴河南府。使者
的运金船今晚可达湖口,老贼不甘心,已派出百余高手准备在湖口动手抢回黄金。早些天风
声外泄,咱们三山五岳的英雄好汉,也准备劫这五万两不义之财。你,艺业精湛,如果你是
男子汉大丈夫参加一份,如何?老朽等你一句话,交你这位武林后起之秀为友。”
柴哲心中一动,笑道:“在下算一份,但不敢高攀你这位魔头朋友。”
“得了金子,老朽改邪归正,也是你的功德。”
“这个……”
“老朽发誓改恶从善,愿断指为证。”黑煞鬼王扬剑大叫。
黑煞鬼王已是六十岁以上的人,而且是成名的武林高手,既然能自贬身价要断指发血
誓,保证劫金之后改邪归正,任何人也会相信他的诚意,柴哲自不例外,笑道:“一个人只
要存心改邪归正,何用断指发誓?免啦,柴某相信你就是。不过咱们话可讲在前面,劫金算
咱们兄弟俩一份,你我只是利害攸关的临时同道,看在黄金份上的暂时合伙人,却不是朋
友,先说明以免混淆不清。”
“好,依你,咱们一言为定。”黑煞鬼王皮笑肉不笑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