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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来不及啦!请便,小可进去了。会面之地在城东半里的锦绣谷,明天见。”
古灵和文天霸悄然走了,他拉开一块壁砖,揪动里面的拉环,只听隆然一声,三尺宽六
尺高的一段墙壁向内移远三尺停住了,灯光外泄。
他闪入壁内,转入一座精美而小巧的花厅。
银灯高照下,里面的七名老少女人吃了一惊。其中赫然有化名闵子康的女郎,也是端木
长雄的妻子。
闵子康大骇,抢至壁下摘剑。
剑的系带突然折断,“啪”一声自行坠地。柴哲喝道:“请勿误会。端木老夫人,千万
不要去扳动警铃把手。”
“你……”老太婆手脚发僵地叫。
“区区是柴哲,特来传信,请相信小可的善意。”
“你……”
“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尊夫支持至今,已是情至义尽。念在往昔的情谊,数天来小可
极力避免与尊夫及两位少爷照面,可说已经够朋友了。明天将是决定性的一天,生死关头,
请老夫人转告会主,务必在明日离开,不然将玉石俱焚,后果极为严重。言尽于此,后会有
期,请珍重。”
柴哲泰然地说完,倒退出室,壁门徐合,他已走了。
次日破晓时分,东门外到了五乘大轿,八匹健马,一百名盔甲鲜明的官兵,踏着整齐的
步伐,到城门口叫门。
八骑士是柴哲、云笙姑娘、千手修罗、龙骧、虎卫,和乌蓝芒奈山的金刀伏魔、三寨主
金蛇剑、使女毓青。他们都经过名家帮忙,替他们化装易咨,穿一式市昌提刑按察使司衙门
属员的服式,雄赳赳八面威风,他们的职责,是协助袁州官府办事,明里负责保护押旨中官
的安全,暗中负责保护闯虎穴龙潭的栗推官。
百名官兵叫开了城门,南京来的推官带来按察使的属员,谁敢留难?江西有三位按察
使,官位比布政使低一品,但似乎权力要比布政使大些,掌一省刑名按察之事,纠贪邪,惩
奸暴,平冤狱,雪枉抑,以振扬风气,澄清吏治。布政使为一省之长,但如有读职的重大过
失,按察使可以直接搜集罪证呈报部院。江西分为三道,每道分设一位提刑按察使,辖下的
府州县的官吏,听说按察大人即将来巡,那些贪官污吏必定胆战心惊。
当天色大明,东门城头上的兵勇大吃一惊。春雨初晴,天宇中云层薄,大地罩上了一重
轻雾,雾影中,距城两里左右,隐约可看到一列列军帐,辕门外,三面大旗迎风飘扬。第一
面是认军旗,上面绣着斗大的一个“祈”字。第二面是将旗。第三面是军旗。认军旗上绣的
一行小字看不清,走近方可看到绣的是:“巡抚江西地方兼理军务”。巡抚原来不兼军务,
三年前方行定制,巡抚的职权增大了。
巡抚大人勒兵城外,事先一无所知,来得大突然,心怀鬼胎的人自然害怕。城中骚然,
相府的人心惊胆跳。
巳牌初,严府派人前往军营打听消息,被赶回城内。巡抚大人不接见任何人。
巳牌正。栗推官带了八名按察使的属员,前往相府拜会老相国。严老贼父子正感到惶
恐,求之不得,立即传话请见,居然加了一个请字。半年前,本府的郭推官路经严府,被一
群豪奴工匠恣意侮辱,连相府的一个奴婢,也没将一个七品推官看在眼下。事隔半年,今天
居然加了一个请字,异数,而且栗大人是徽州府的推官,风马牛不相及,何用客气?
侯门深似海,九个人在门房管事的引领下,从侧门进入,经过不少房舍,方到达老贼的
花厅。在花厅接见一个小推官,在相府是破天荒的大事,得未曾有。
厅门有护卫把守,宏大缅丽的花厅中金碧辉煌,正中的长案后,虎皮交椅上坐着身材高
削,三角眼,眉毛稀疏的老奸严嵩,精神倒还朗健,很难看出他是八十六岁的人。
东面的案座后,坐着小贼严世藩。其实他不小了,已是近花甲年纪的人,父子俩权倾天
下,窃政二十年,上至部堂公卿。下至州县小官。任何人不向他父子俩纳贿,谁也活不成。
一切罪恶,大都出自这小贼之手。他与乃父的相貌身材刚好相反,脖子短,又肥又矮,腹大
如鼓,左目有眼无珠,是个独眼龙,整个人堆在太师椅上像座肉山。
四周,二十八名剽悍护卫全副戒装,这是严府大大有名的一百零八名甲土中,武艺出众
的二十八宿,仅是身上所穿的铁叶甲,也重有四十斤,可知二十八宿的真才实学如何可怕
了。
严老贼是赋闲的内阁大臣,官位已失。小贼是逃军罪犯。郭推官大可不必行大礼,他长
揖到地,从容地说:“下官甫自南昌前来,特专趋府拜候,惟中公万安。”
严嵩字惟中,栗推官称他惟中公。以往,必须称老相国,不然准倒霉。大明皇朝不设丞
相,设内阁大学土,敢奏清正名为丞相的人,将受迟凌大罪,而且全家处死。但老贼父子却
要所属臣下称他为相国,称小贼为小相国。
老贼父子安坐不动,冷冷一笑。老贼拂拂大袖说:“推官此次远道而来,辛苦了,三月
来,不知公忙如何?”
“下官奉旨追剿山寇湖贼,职责所在,岂敢言苦?”
“责官所指的山寇湖贼……”
“下官受命南京,至黄山搜捕逃军,可惜迟去一步。”
老贼脸色一沉,不悦地说:“贵官就为了此事而来的?城外祁抚巡的兵马,也是因此而
来的吗?”
栗推官的逃军两字,犯了相府的大忌。严小贼是逃军,次子严鹄与罗龙文,也都是逃
军。如在平时,栗推官天胆也不敢说这两个字。
栗推官有备而来,并不为老贼的不悦所吓倒,谈笑道:“下官确为此事而来。但本意良
善。罗龙文在黄山招兵买马,啸聚亡命,有负险不臣之念,恐怕将累及吾公。祁大人据说已
获得线索,认为罗贼可能匿居相府。下官恐怕吾公一时不察,收容罗贼贻下后患,因此先行
趋府禀告,深望吾公及早为谋,以免受到连累。”
“笑话!祁巡抚他敢前来胡闹?”小贼怪叫,声如狼嗥。
“祈大人不得不敢,圣命所差,他岂能不顾身家性命?勒兵城外,便是明证。下官带来
了按察使大人八名随员前来。他们皆是按察使大人的心腹,用意在表明下官已带他们前来查
问过了,黎报自然呈称罗贼不曾匿居相府……”
“哼!你认为罗龙文果在老夫府中吗?”老贼大声问。
“下官自然认为不在,但析大人不见得相信。既然吾公有计较,下官倒是多此一举了,
告辞。”
“慢着!”老贼沉喝,问道:“似乎你另有打算,说来听听。”
“下官认为,吾公近来大兴土木,工匠人数太多,品流复杂,难免引起误会,可能有人
上京告变,因此方有祈大人领兵压境的事发生。下官认为,吾公如果迅速解散那些工匠,祈
大人失去藉口,必定不再追究,也许不会带兵入城。同时,下官随即至祁大人的行辕进竭,
一力担当罗贼不在吾公府中,有按察使大人的八位亲信作证,祈大人定然碍于情面,不再入
城追查了。”
“不行!相府大兴土木,难道也犯法吗?”小贼怪叫不依。
栗推官冷冷一笑说:“大兴土木并不犯法,但建造楼房逾矩,又当别论。不遣散工匠,
便会引来官兵搜查,堂堂相府被官兵横冲直闯搜查,成何体统?小相国既然坚持己见。那也
是无可奈何的发。下官有要公待理,未能久耽,打扰了,告辞。”
“回去告诉知府,速替老夫至祈巡抚处,明白表示不许官兵入城,知道吗?”
“下官遵命转达。”栗推官行礼告退,带着八名属员走了。
出了相府,上了轿马,返奔报国寺府衙,沿途留心各处的动静。
在栗推官的公解中,他与八骑土低声商讨得失。
“诸位认清小贼了吧?”他向众人问。
柴哲点点头笑道:“蠢如猪,贪如狼,心如蛇蝎,这种人最阴狠险恶,但贪生怕死。在
人前会作威作福,身落死境会搞尾乞怜。栗大人,我保证他会乖乖地跟随钦差上京等死,但
必须让他怀有活命的希望。”
“这个……我必须与郭推官商量,他负责逮捕小贼。”
“大人可告诉郭大人,逮捕时不必加铐链,请他走,让他认为你们不敢得罪他,大有可
为。同时,沿途可透露他一些无关紧要的罪状,让他宽心,他便不会拼死了。”
“依常例,圣旨中是不会举出罪状的。”
“那更好办。可惜,咱们未能看到罗贼动手找你泄愤。”
“他当然不敢露面,更不敢公然在相府行凶。哥儿,你认为老贼会不会遣散那些亡命?
如不遣散,袁州城将玉石俱焚,五六千贼众……”
“他会遣散的,羽翼未成,举兵相抗未免愚蠢。大人所说的话软硬兼施。老贼必定上
当,他不会因为一个罗龙文,而甘愿走上被牵连抄家个大罪。请大人速派人禀报祁大人,分
兵把守四门,可以吓阻罗贼随遣散的亡命混出,今晚咱们便可等鱼儿上钩了。”
午后不久,先后有四千余名打手亡命,像漏网之鱼,出城四散逃命,一哄而散。
三更天,云沉风黑,星月无光。八条疾如飞隼的人影,越城南而出,飞渡城墙如履平
地,向南如飞而遁。
接着,城根下出现十八个黑影,如同鬼魅幻形,跟踪狂迫。
接着,相府中鬼影憧憧,群雄从四面八方进攻,火起了,刀光闪耀,剑气飞腾,杀声震
天,直乱至天色破晓。这一夜,相府灾情惨重,被抢走了无数金银珠宝,死了上百名护卫打
手。
骚乱中,城外的大军拔营进城,却不派兵维持秩序。
城南四十里,有一座本府颇负盛名的蟠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