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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哪位?”
“我是城先生,我要找世界先生。”
“请不要挂断,我看他是否能接电话。”
对方没有声音。城先生交叉双腿,把肚子上的腰带费力地往上提了提——真应该减掉那十磅重量——免得压到膀胱。紧接着,一个文雅的声音对他说话:“你好,城先生。”
“我们把他们跟丢了。”城先生报告说。他感到一股强烈的挫败感:那些混蛋,那些肮脏的婊子养的家伙!是他们杀害了木头和石头。他们都是好人,好人。他很想干木太太,想得要命。但木头刚死就行动,未免太快了些。所以,他准备每个周末带她出去吃顿晚饭,也算为未来投资。对他的关心,她会感激不尽的……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们设了路障,他们本来无路可逃的,可还是跑掉了。”
“生活充满了小小的意外和小小的奇迹,这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别担心。你有没有稳定当地警察的情绪?”
“我告诉他们是视觉错觉。”
“他们相信了?”
“有可能。”
世界先生的声音中有某种东西,听上去非常耳熟——这个想法很古怪,他直接为世界先生工作已经两年了,每天都和他通话。当然会觉得他的声音耳熟。
“他们已经走远了。”
“我们要不要到保留地去截击他们?”
“用不着采取那么激烈的手段,涉及太多司法管辖权的问题,一上午我也处理不了那么多麻烦。我们的时间还富余,你回来吧。我这边正在筹备策略会议的事,忙得要命。”
“有麻烦吗?”
“意气之争罢了。我提出就在这里把事情解决掉,而技术派想在奥斯汀或者圣何塞解决,演员们想的是好莱坞,看不见的手中意华尔街。每个人都想选择自己的势力范围,没有人肯让步。”
“需要我做什么吗?”
“暂时还不需要。我会冲他们中的几个咆哮一通,吓唬吓唬其他人。你知道那套老把戏。”
“是,先生。”
“继续你的工作吧,城。”
通话挂断了。
城先生想,他真应该带一支特警队来截住那辆该死的温尼贝戈车,或者在路上埋地雷,或者使用战术性核武器。这样才能让那些混蛋知道他们是来真格的。世界先生有一次对他说,我们将用火焰书写未来。城先生想,老天,如果再不去小便的话,恐怕他就要失去一个肾了,它憋得快爆炸了。这就像过去他爸爸在漫长的旅途中说的话,那时城还是个孩子。当时他们在州际公路上开车,他的爸爸说他“憋得后槽牙都浮起来了”。城先生似乎又听到了那个浓重的纽约腔:“我非马上撒泡尿不可,我憋得后槽牙都浮起来了。”……
……就在这时,影子感到一只手掰开他自己的手,一根手指接一根手指,把他的手从紧抓不放的大腿骨上掰开。他不再需要去小便了,那是其他人的需要。此刻,他本人正站在星空下,站在玻璃般光滑的岩石平台上。
星期三再次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然后转身走开,影子紧跟在后。
机器蜘蛛发出一阵吱吱声,星期三立刻站住不动。影子也停下脚步,和他一起等待。绿色的光闪烁起来,沿着蜘蛛体侧,绿光一串串上下流动着。影子极力别呼吸得太响。
他想,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仿佛透过一扇窗户,看进其他人的思想里。然后他想到一件事:世界先生,当时觉得他的声音很耳熟的人是我,那是我自己的想法,不是城的。他试图在脑中辨别那个声音,把它和相应的人配对,可怎么都做不到。
我会想起来的,影子想,迟早会想起来的。
绿色的光转为蓝色,然后是红色,最后变成暗淡的红光。金属蜘蛛趴了下去。星期三继续向前走,在星光下,他仿佛一个孤独的影子,戴着一顶宽边帽,磨损的黑色斗篷在不知何方刮来的风中飘动着,拐杖在玻璃般的岩石地面上敲击着。
金属蜘蛛变成星光下远处的一个小亮点,远远抛在他们身后。星期三说:“现在开口说话安全了。”
“我们在哪里?”
“在幕后。”星期三说。
“什么?”
“想象这里戏院的幕后之类地方。我把我们俩从观众席中拉了出来,现在正走在后台。这是一条捷径。”
“碰到那些骨头时,我出现在一个叫城的家伙的脑子里。他是那些特工中的一个。他恨我们。”
“没错。”
“他有一个老板,叫世界先生。他让我想起某个人,可我想不起到底是谁。我当时在窥视城的脑袋——也许我就在他脑子里。我也不太确定。”
“他们知道我们在往什么地方走吗?”
“我想他们现在停止搜索了,他们并不想跟踪我们到保留地。我们是不是要去一个印第安人保留地?”
“也许。”星期三靠在他的拐杖上休息一阵,然后继续往前走。
“那蜘蛛是什么东西?”
“是事物规律的实体化。一部搜索机器。”
“这种机器危险吗?”
“老是作出最坏的估计,你会变得和我一样老的。”
影子笑道:“那你到底有多老?”
“和我的舌头一样老。”星期三说,“比我的牙齿老几个月。”
“你那手牌在胸口贴得太紧了,”影子说,“我甚至连你拿的是不是真的扑克牌都不知道。”
星期三只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接下来遇到的山坡更加难以攀爬。
影子开始感到头痛。星光中仿佛蕴涵着一种重击而下的力量,有什么东西和他的太阳穴的脉搏与胸膛里的心脏跳动产生了共鸣。在下一个山谷的谷底,他绊倒了。他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呕吐起来,事先没有半点征兆。
星期三从衣服贴身口袋里取出一个模样时尚的小长颈瓶。“嘬一小口这个。”他说,“一小口。”
液体的味道很刺激,尝起来一点酒精味道都没有,却在他口中像上等白兰地一样爆开。星期三拿走瓶子,装回口袋。“观众发现自己闯进了后台,感觉都不会很好。所以你才会觉得那么不舒服。得尽快把你带出这里。”
他们加快了速度。星期三稳稳当当地跋涉着,影子则时不时绊倒在地。但喝了饮料之后,他感觉好多了,嘴里还弥留着混合了橘子皮、迷迭香精油、薄荷油和丁香的味道。
星期三扶住他的胳膊。“瞧那儿。”他指指他们左边两块一模一样、仿佛冻结的玻璃的岩石小山丘。“从那两堆石头中间走过去,记住走在我身边。”
他们向前走着,突然,寒冷的空气和明亮的阳光同时扑到影子脸上。
下一瞬间,他们已经站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了。迷雾消失,阳光灿烂,空气寒冷,天空呈现出完美的蓝色。山下是一条沙砾山路,一辆红色货车在路面上颠簸开动,像孩子的玩具车。附近一栋建筑中飘来一股燃烧木头的青烟。那栋建筑像有人在30年前得到了一座移动拖车房子,又把它丢弃在这里一样。
走近以后,门开了。一个有着锐利的双眼和刀锋似的薄嘴唇的中年男子注视着他们。“哎呀,我听说有两个白人男子正在路上,准备过来看望我。两个开着温尼贝戈车的白人。我还听说他们迷路了。如果不沿途到处做记号,白人总是会迷路。看看门口这两个可怜虫吧,知道你们是站在拉寇塔的土地上吗?”他的头发是灰色的,很长。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拉寇塔族的?你这个老骗子。”星期三说。此时,他穿着一件厚外套,戴着遮住耳朵的帽子。影子这会儿已经不太相信自己的记忆了——刚才在星光下,他穿的还是磨损的斗篷,戴着宽边帽。“好了,威士忌·杰克,我很饿,我的这位朋友更是把他的早餐都吐光了。你不请我们进去吗?”
威士忌·杰克搔搔腋窝。他穿着蓝色牛仔裤,汗衫和他头发一样是灰色的,脚上只穿着一双鹿皮靴,似乎一点也不怕冷。他说:“我倒喜欢站在这儿。好了,进来吧,丢了温尼贝戈车的白人。”
拖车里面,烧木头的烟似乎更浓。车里还有一个男人,坐在桌子旁边。那人穿着沾满污点的鹿皮裤,光着双脚,皮肤的颜色和树皮一样。
星期三似乎兴高采烈。“嗨,”他打招呼说,“看来我们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反倒是件幸事。威士忌·杰克和苹果·约翰尼,真所谓一个蛋、两只鸟。”
坐在桌边的男人,也就是苹果·约翰尼,瞪了一眼星期三,伸手朝裆下一掏。“你又说错了。我刚检查了一下,我两个蛋都在,都待在应该待的地方。”他抬头看见影子,伸出手来,“我是约翰·查普曼,你老板讲的我的任何坏话,你听都别听。他是个卑鄙的家伙,一向是个卑鄙家伙,总是要做卑鄙的事。有些人生来卑鄙,到死都卑鄙。”
“我是迈克·安塞尔。”
查普曼摸摸他胡子拉茬的下巴。“安塞尔,”他说,“这不是你真正的名字。不过还能凑合着用。大家一般都怎么称呼你?”
“影子。”
“那我就叫你影子。嗨,威士忌·杰克,”影子意识到他说的并不是威士忌·杰克,他说的那个名字比威士忌·杰克的音节多得多。“找到吃的了吗?”
威士忌·杰克拿过一只木头勺子,揭开一个黑色铁锅的盖子,里面的东西在烧木头的炉子上汩汩冒泡。“可以吃了。”他说。
他拿过来四个塑料碗,把锅里的东西盛进碗里,再把碗放在桌子上。然后,他打开门,走到外面的雪地里,从雪堆中拔出一个塑料壶,带进房间,把壶里浑浊的棕黄色液体倒进四个很大的玻璃杯中,放在每个碗旁边。最后,他找出四个汤勺,和其他人一起坐在桌边。
星期三有些怀疑地举起他的玻璃杯。“看起来像是尿。”他说。
“你现在还在喝那玩意儿?”威士忌·杰克问,“你们这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