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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道上得快,下来地更快。旁人还来不及追随他上楼,便见他一脸怒气冲冲地下来,顺手捉住两三只想要上楼的嫖客,一把向门外扔去,向与自己同行而来的高天义等人一挥手:“走。”
雷声大雨点小,绝不是这位口口声声老子的河梁大佬的行事,与他相熟的人都好奇起来,皆围过来问询。任道被追问地烦了,皱眉吼道:“小子不会自己上去看。上面坐了个德高望重一本正经的名门公子。”
德高望重一本正经?嫖妓?
武林中,会一本正经来嫖妓的,好象也只有那一位武圣庄的柳大公子。众人识相的不由噤声,谁也不想去体会他老人家慈悲为怀的般若手。
高天义侧目,正瞧见他们离去后,大打着官腔也上了天香楼,此时也一脸灰败下楼的太守。柳大公子名气虽响,尚不至有如此威力罢。他有趣地笑笑,问任道:“能让你这么急下来,楼上不只是柳大庄主吧。”
任道瞪了他好几眼,最后悻悻然道:“还有一只姓祈的狐狸。老子不多不少,正欠他纹银二万两整……”
祈世子?!他居然跟柳残梦在边关喝花酒……这消息可就有趣了。高天义若有所思地拂了拂长须,微微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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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番被人打扰,兴致却未曾稍减。天香楼的二楼佳人云集,歌管细咽,中间一女穿着白纻制成的舞衣,披着同质地的舞巾,翩然起舞。
祈世子与柳残梦各坐一端,身后围着数姝,谈笑风声。两人之间,却是一位身穿水色罗衣的绝色佳人,正是天香楼的花魁名姬。名姬确是名符其实的美人,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却又冷若霜凝,任祈柳两人在旁各献殷勤,也不知真是没有感觉,还是无从选择。
再往后,却有数姝围了位绯衣女子,执着各般乐器奏乐相和。
“枝中水上春并归,长杨扫地桃花飞。清风吹人光照衣。光照衣,景将夕。掷黄金,留上客。”
她唱的正是清商曲辞里的三洲韵,她每唱一句,便有歌女和唱道:“阳春路,时有佳人度。”
妙目流转,稍歇后,又唱:
“金门玉堂临水居,一颦一笑千万余。游子去还愿莫疏。愿莫疏,意何极。双鸳鸯,两相忆。”
众女又和唱曰:“江南弄,真能下翔凤。”
“好!!”祈世子抚常大叹。“好一曲龙笛弄,好一舞白纻舞。轻烟善舞,邀月能歌,七姝奏乐相和,没想到现在还能看到失传已久的龙吟,本公子大开眼界……”
一直伴在他身畔的绿裳佳人不依道:“公子,妾身也能歌,妾身也善舞哩。”
说罢,身形一退,竟也踏节而舞,边舞边唱道:
“歌儿流唱声欲清,舞女趁节体自轻。歌舞并妙会人情,依弦度曲婉盈盈。扬娥为态谁目成。”
意态闲散随意,无限风流。
场中白纻舞者闻言一笑,抛开舞巾,身若轻鸿。
“妙声屡唱轻体飞,流津染面散芳菲。俱动齐息不相违,令彼佳客儋忘归。时久玩夜明星稀。”
竟也是飘逸轻扬,有若洛神。
两女争风,各持才貌。祈世子含笑饮了杯酒,向旁望去,柳残梦正与身边罗裳不任衣的女子噙噙低语,也不知调笑了什么,罗衣女子玉面飞红,嘤咛了声,不依地捶打着,周围坐着的七八名少女也笑得花枝乱颤。
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祈点数一下自己身边的人数,眉毛不自觉地跳了下。
两人上了天香楼后,他生得俊美,又能言善语。善为戏而不为谑,一开始便有诸多少女围在他身边言笑承欢。只是过得久了后,柳残梦那一脸温和诚实,教人见了便不得不信任的皮相,也让这些在青楼里凉透心了的女子们对他抱以越来越深的好感。祈是一脸风流相,姐儿们喜欢归喜欢,不会对他抱有妄想。柳残梦却是给她们希望,渐渐都围了过去。
事关男人尊严啊。祈又跳了下眉毛,不语饮酒。
感觉到祈炽烈的目光,柳残梦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罗衣女子瞧瞧两人,懒懒地舒了个腰,细声清唱。
“昆明夜月光如练,上林朝花色如霰。花朝月夜动春心,谁忍相思不相见。”
被众人围住的绯衣歌姬嫣然一笑,和唱道:
“蟋蟀夜鸣断人肠,夜长思君心飞扬。他人相思君相忘,锦衾瑶席为谁芳。”
这两歌一唱一和,讽剌了点,摆明要损祈世子的薄幸。祈哭笑不得,绿裳女子妩媚一笑,舞得裙裾斜飞,绿云重叠。
“少年窈窕舞君前,容华艳艳将欲然。为君娇凝复迁廷,流目送笑不敢言。长袖拂面心自煎,愿君流光及盛年。”
场中白纻舞者也和唱之。
“织成屏风银屈膝,朱唇玉面灯前出。相看气息望君怜,谁能含羞不自前。”
祈只觉大有面子,舒眉长笑道:
“朱丝玉柱罗象筵,飞(王官)促节舞少年。短歌流目未肯前,含笑一转,私~自~怜~”
二女垂眉,无限娇态,乐声一止,便如乳燕投林,双双偎至祈世子身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