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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姑姑死了,死得那般孤寂,那般苍凉,断了气,却还无人知晓,任那失温的娇躯僵直地躺在榻上。
水月当场哭了,哀哀号泣,沉痛的哭声震动了他。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哭得这么伤心,这么悲哀,这么让人不忍卒听。
那是满满的心酸与不舍啊,满到不仅仅涨痛了她的心,也让他胸口窒闷得难受。
他明白,她的心碎了,而他自己的,也因此拧成一团。
她哭了许久许久,哭到嗓子哑了,眼泪干了,哭到全身发凉发冷,跪在榻前的身子凝结成一根冰柱。
然后,她站起身,泛着血丝的眸子痛楚地望向他。
「我们走吧。」她说。
最后瞥了一眼最亲爱的人后,她别过头,颤巍巍地离去。
这一走,是别了她爱之如母的姑姑,更是别了以往那个会哭会闹、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她,从此变了……
水月睁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瞳的,是一片迷茫的白,许是太过疲倦了,她看不太清眼前的事物,她无奈地合睫。
肩头的伤口,刺痛隐隐,全身上下,更充塞着股说不出的酸沉。
她懒得动,也懒得去回想昨晚的一切,那伤痛的、折磨的、令她又羞又恼的一切,她宁可忘了,宁可当没发生过。
可是,忘不了。
渗透骨子里的酸疼时时提醒着她,促使她纵然倦极累极,还是免不了忆起那疯狂而漫长的一夜。
昨夜,她无意间服下了春药。
昨夜,她似个疯婆子般又叫又闹。
昨夜,她拿发簪刺伤自己。
昨夜,她让一个男人抚遍了她身上每一寸肌肤,用他的唇与他的手,温柔地带领她一次又一次地攀到顶峰……
她下腹忽地窜过一阵异样的暖流。是残余的药力未退吗?或者她已堕落到回味起那理当屈辱的缠绵?
水月脸颊一热,眼眶漾开水雾。大神啊,请让她快快忘了这令人难堪的一切吧!
「………醒了。」沙哑的低语在床畔扬起,是火影压抑的嗓音。
她一震,命令自己不予理会。
「我知道…不想跟我说话。」他语气苦涩,「但…身子虚弱,我让人炖了点滋补的汤药,…喝点好吗?」
她沉默地扬起睫。她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那张脸,不似平常阳刚硬气,神情有些慌乱,带着点不确定。
「喝汤好吗?」他哑声问。
她不说话,不答应,却也没拒绝。
他展臂,意欲扶她起身。
「别碰我!」她忽地尖喊,手一挥,挥落他捧在手中的药碗。
匡啷声响,清脆震耳。
水月僵住身子,不敢置信地瞪向流泄一地的汤药,再看看自己一双发颤的手。
她怎么了?怎会如此激动?这不像她啊!
昨晚那泼妇般的形象再度回映脑海,她咬唇,懊恼自己竟克制不住情绪。
火影却没说什么,默默收拾后,重新盛了一碗。
「喝点好吗?」他再度问她,还是那么温和的口气,「…身子虚弱,总得吃点什么补补体力。」
她不语,恼怒地瞪他。
「水月……」
「知道了,我自己来。」她深吸一口气,自行撑起上半身,想抢过药碗,却发现两条臂膀皆酸软无力。
「还是我来吧!…很累了,别逞强。」他柔声道。
她咬牙不语。
看出她有软化的迹象,他微微一笑,舀了一匙汤药,慢慢吹凉,移近她唇畔,她默默啜饮。
他一口一口地喂,她一口一口地喝,终于,他捧在掌上的药碗干了,他放心地吁了口气。
「谢谢。」
谢谢她?她讶异扬眉。
「谢谢…还肯喝药。」他低低解释,搁下碗,「…先休息吧!等会儿我让人来替…按摩推拿……」
「不要!」她尖锐地拒绝。
他一愣。
「我不想让人……看见我这样子。」她的自尊,不允许旁人猜晓她昨晚的经历。
他恍然,暗责自己大意,「对不起,我粗心了。」
她别过眼。
他痴痴地凝望她冷凝的侧面,「水月,…恨我吗?」
她绷紧身子。她当然恨他!恨他夺去了她身为女性的尊严。
「我想…一定很恨我。」他涩涩自嘲。
她板着脸,不许自己流露一丝情绪,只有衣袖里微颤的指尖泄了她激动的心绪。
他看到了,湛眸闪过一丝懊悔。
「我知道我没资格再说什么,…也一定不想听我解释,但我还是想……请…原谅我。」
原谅他?他让她服下春药,害她做出那般羞人之事,还抚递她从来不曾让任何男人碰过的清白之躯……他还敢奢言要她原谅他?
清锐的眸光蓦地转向他,满是恨恼。
他气息一颤,在两束凌厉眸光的逼视下,差点失去了勇气。
「我会那么做,是因为我……太嫉妒了。」他坦承,「一想到风劲不知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就忍不住烦躁,好想抓着…,问个清楚明白。」
「若你是怀疑我背着你不轨,我可以告诉你,你错了。」她冷声道。
「我知道,我现在懂了…是真的守身如玉,除非…愿意,没有任何男子能碰…分毫。」
他闭了闭眸,昨晚她的宁死不屈,让他明白了这点。
就因为她宁可自戕,也不愿让他或风劲碰她,震惊了他,也让他强烈地后悔起来。
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很懂她,原来他错了。
她的倔强,她的自尊,她的傲气,远比他想象的,还多上许多。
原来他不是那么了解她。
「…放心吧,水月。」他诚恳地看着她,看着她因极度愤恼而微微染红的容颜,「我再也不会为难…,也不问风劲究竟为何要…和我成亲了。既然他将…送来给我,我就当……是天外飞来的福分吧!」方唇一扯,淡淡地微笑了。「其实我能得…的陪伴,能日日见到…,我已经很高兴了,真的很开心。」
情真意切的表白震动了水月,颊畔红霞退去,回复一向的雪白,她怔忡地看他。看着他若有似无的微笑。
「为什么……你会觉得开心?」
他没回答,只是淡淡地、浅浅地笑,那微笑,温柔和煦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怅惘。
她哑然。
「水月,…原谅我好吗?」他低声下气地问。完全失了气魄的模样,无奈得令她心窝发闷。
她紧紧握拳。
「我知道我不可原谅,我知道我重重伤了…,可是………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补偿…?」他问得好卑微。
她心跳狂乱。
她不喜欢他这种表情,不喜欢他这种好似犯了十恶不赦之罪的模样,他是火影,是那个硬气高傲,总爱挑衅她、指责她的男人啊!
她不喜欢他这样!
「我答应…,一定会让…清清白白地回到风劲身边……」
「我已经不清白了!」她烦躁地打断他,心窝像有把火在闷烧。
「不,…是清白的,水月。」相对于她的急躁,火影仍是一派低调的温和,「…只是因为无意间服下春药,才不得不……」他黯然一顿,「错的人是我,相信若是风劲知道了,也绝不会怪…并没有背叛他,…仍然保有处子之身,…是清白的。」
她是处子,她可以清白地回到风劲身边。
他不停地强调这点,可不但没安慰她,反而让她更加愤恨。
他当她是什么了?她是个人,不是可以让两个男人转来送去的东西!
她不要回到风劲身边,她从未想过要待在那冷酷无情的男人身边。
「别说了!」她恨恨地喊,「你怎么了?为何要对我说这些?你昨天不是还那么气我吗?不是还说我在你的汤药里下毒吗?」
「我错了。」他沉声道。
「嗄?」
「是我误会了。」他说,望着她的眼清澈而温煦,「我现在才明白,…不会那么做。」
她瞪她:「你……凭什么这么以为?」
「我相信。」他微微一笑,「既然…说过…不会害我,我就相信。」
她气息一颤,无法置信地试探,「若我……是骗你的呢?若我真害了你……」
「那就当是我的赎罪吧!」方唇勾起,噙着自嘲,「谁让我昨晚那么对…?我们一报还一报,两不相欠。」
一报还一报,两不相欠?
他怎能那么说?怎能如此轻松又漫不在乎?他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茫然,看着他温柔的表情,胸窝怒火顿时灭去,清清冷冷,教她身子一阵一阵发颤,难以克制。
「别说了。」她幽幽道,失神地捣住自己胸窝,那里头,正慢慢地绞成一团,既冷,又疼……
休养了两天,水月体力差不多恢复了,也是两人该往临东边城出发的日子。
火影命人收拾了细软衣物,打点得妥妥当当,临出发之际,才来房里找她。
「要走了吗?」已然做好外出打扮的她盈盈站起身。
「是时候了。」他点头,「花信跟紫姑娘说要送我们一程,他们和车队都已经在宫外候着,等我们跟风劲打过招呼后,立刻上路。」
跟风劲打招呼?她拧眉,眸底掠过一丝迟疑。
「他毕竟是摄政王,我这边卫军校尉也是他封我做的,按规矩,我是该去向他辞行。」
「既然如此,你去吧,我等你。」她淡道。
剑眉一扬,「你不去?」
她摇头。
「为什么?」
「没必要。」她好冷漠。
为何如此冷漠?就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别离了,这一去,怕要一年半载不能见面,她难道没有一丝丝不舍?
或者,是怕他不自在,所以才刻意不跟风劲辞别吧!
「…不必这么做的。」他轻叹,拉起她的手,「走吧。」
「火影……」
「走吧